第三百五十四章 缓图(1 / 1)

“敢问圣上,王总管适才为何心情激荡若此?老臣适才听闻其为孩儿谢恩,但其行举不似为加恩荫一事啊?难不成王总管双喜临门?呵呵,老臣只是闲极无聊,是以这才多口相问,圣上若是不便答复,就当老臣从未问过好了,呵呵,呵呵呵呵!”

眼见的朱由检神态轻松异常,好像是一下子解决了一个重大问题的样子,温体仁起身移步至御前阶下,拱手后以闲聊的语气笑问道,而孙传庭等人仍在思考着洪承畴传来的消息。

对关外军情丝毫不感兴趣的温体仁并没有去静思解决之道,他对朱由检和王承恩之间的互动倒是颇觉有趣。就在他思索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时,王承恩突然之间的举动让他诧异不已,随即他敏锐的捕捉到了王承恩代孩儿谢恩的那句话。

虽然这回自己蒙皇帝垂怜,次子温侃能得以由正七品连升四级擢到从五品的职位,但温体仁对此并未满足。

因为温侃的举人身份已经决定了他的前程有限,将来能落个从四品位子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再往上升基本不可能。

除非能力、政绩异常出色,对朝廷有特别大的贡献,否则就别再有更高的奢望了。

可从四品这样的官职人脉远远不能保住后代子孙的荣华富贵,一旦自己致仕或者故去,次子就算熬到从四品的职位,也很难再让温家保持在顶级官绅的行列中。

要是后代中再无惊才绝艳的人物出现,那温家很快就会败亡下去,这种可以想见的未来让现在志得意满的温体仁根本无法接受。

温体仁虽然不知道王承恩过嗣之事,但不妨碍他通过推断得出最正确的结论。

依照王承恩刚才激动的样子,人老成精的温体仁瞬间就猜到了可能跟承继香火有关,要是其他事,王承恩绝对不会激动的声泪俱下。

而按照王承恩三旬多的年纪来看,若是与子嗣有关的话,当事人年纪应该不会超过十五岁,比太子大不了几岁。

等等!比太子大不了几岁?!莫非与太子有关?

这可是天大的事啊!

听闻皇帝与太子日常相处时和睦异常,皇帝甚至经常纵容太子便装出入宫内与民间,这说明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关系非常之好,也证明了太子之位是无可动摇的。

而王承恩若是有了子嗣,并且与太子年龄相若,那莫不是说适才皇帝给王家子许下了什么前程不成?

自家长孙温佑年已十四岁,目前以生员身份就读于国子监,学业虽然并不出众,但为人处世却是渐有圆滑之像,倘若此事与太子有关,那自己这大孙子能否搭上太子这条线呢?

不行!得打听打听!

这可是事关温家将来几十年的富贵前程!

“呵呵,大伴过嗣了儿子,有了后代,自家名字也能重归族谱,朕适才为其子加了恩荫,是以才有失态之举。呵呵,温卿见微知著,倒是观察的甚是细致!”

朱由检现在也不是初来大明时的政治雏儿了,温体仁的旁敲侧击之意他岂能看不出来?

他本想将太子一事顺便说出来,让老温高兴高兴,但看到老温投射过来的满是希冀与渴望的眼神,朱由检忽然强行忍了下来,决定先吊一吊老温的胃口再说。

“呵呵,老臣与军务之上并无殊见,此亦非老臣之所长,孙白谷几人皆为多谋善断之辈,老臣还是藏拙为好!臣之所长是为内政,对此臣有自知之明,对于不擅长之方面,臣绝不予以插手!”

温体仁见皇帝并未吐露真相,遂立刻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皇帝越是遮掩,那说明事情越是不小,这可得抓紧着打听,好事不能别人拔了头筹才行。

“卿之所言甚佳!方面之才治方面之事,此方为执政之道!卿为首辅,首要之责便为领袖百官、调和阴阳,不使朝廷大政方针出现重大错漏之处,如此便是称职之臣。朕对卿一贯之举颇为看好,望卿一以贯之,莫负朕望!”

朱由检对温体仁的表态很是满意,能知道自己擅长与缺失,这才是作为首辅的第一要务。

“启奏圣上,臣苦思良久,对关外之事偶有所感,不知当不当讲?”

陈奇瑜的插言打断了朱由检与温体仁的对话。

“卿尽管道来便可!但为国事,何来不当讲之说?”

朱由检面带微笑开口道。

“启奏圣上,臣以为,此事虽不知其因何而起,但结果却是对朝廷极为有利,宁远总兵重伤于祖家,祖吴两家从此之后再无媾和之可能。臣以为当下应将宁远总兵旗下之马队调入关内,之后寻机遣往宣大卢建斗处听令,以防来年与建州大战时,祖吴两家为私仇争斗而误国事!”

陈奇瑜这个建议提出的极为恰当与合理。

在祖吴两家翻脸成仇时,明年大战一起,除了朝廷官军之外,辽西各将也都要带兵参战,按照两家精锐俱为私兵的特性,极有可能为了报仇而引发内讧,那样的结果是非常可怕的。

而将吴三桂的三千骑兵调回关内驻扎蓟镇也是非常不妥,不如直接派到卢象升的麾下,参与到东征的战事中,也顺便消耗一下吴家的实力。

卢象升虽然忠直但却不是愚钝之人,相信他自会有相应安排来消解吴家的实力。

“大尹之议甚为合理,宁远马队现下已成为关外隐患之所在,况且其亦为蓟镇精华之所在,若能远赴塞外为朝廷征战,既消朝廷之忧,更合为国尽忠、马革裹尸之意,实属一举两得之举!”

一旁的杨嗣昌也是出言附和道。

“启奏圣上,大尹之议是为其一,臣以为现下仍应以稳定为主。朝廷应行文至锦州总兵处,斥责其火并之行时亦要安其心,不使关外大战之前生乱。待决胜建州之后,再以重兵围困锦州,迫其解除武力以永消此患。若其无视朝廷之令,那便困其于城中至死为止。对辽西之策,臣以为缓图为上!”

孙传庭考虑半天,还是将自己解决辽西问题的设想全盘托出,以供皇帝做出决断。

在他看来,明年与建州的大战是彻底解决关外两大割据政权的最好时机,在大军云集锦州一线,两翼各有奇兵突袭的情况下,建奴不可能不败。

在给建奴以重创,迫使其无力南顾后,正好是前线大军挟胜势一举将辽西将门彻底解决之时。

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是否乘胜直捣黄龙,将建州武力彻底消灭。

因为遭受致命打击后的建州,在缺少人口物资的情形下,数年之内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退又无处可退,朝廷自会有大把的时间从容筹划布置。

“几位卿家之议甚合当前之境,朕亦觉当前应以稳定为主。杨卿,稍后兵部便据此行文锦州吧,再就是着人知会吴襄,配合其安排人手将宁远总兵接回关内休养。依照孙卿之言,与建州之战是为最为紧要之处,到时朕亦会亲征关外以鼓全军之士气,亲自见证跳梁之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