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丁·海勒侯爵很有自知之明。
虽然这段时间里连续派出去几位信使,但是他也知道短期内不可能有军队赶来解围。
每晚重新修筑的土墙,在第二天一整天激战下就会变得光秃秃的,这场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要填进去近千名重装盾战士的生命,才能守住这座临时营地。
经过几天的适应,现在的盾战士已经掌握了对抗恶鬼战士的基本要领。
每天的战损率也在持续减低,如今每天战死的步兵战士只有数百人。
每次黄昏时分,战士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海勒侯爵的心情都是万分沉重,因为等不来援军的话,这场战斗注定就是个死局,所有步兵战士可能都会战死在这儿。
建造城寨的速度远比海勒侯爵计划中的慢了数倍,目前营地还是在土台的后面。
至于那道土墙,每天晚上重新修砌起来,第二天势必会被那些恶鬼踏平。
其实瓦伦丁·海勒侯爵很想知道,与摩云岭恶鬼军团交战过程中,西路军究竟是如何建造城寨的,看似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到了汉达纳尔城援军这里,就搞得一团糟。
而且这次援军所在的位置还处于摩云岭高地的最深处,这里的确可以辐射到整个摩云岭高地的西北部地区,如果汉达纳尔城援军可以在这里站住脚,那么这片领土将会成为汉达纳尔城贵族领主们的囊中之物。
瓦伦丁·海勒侯爵心里面很清楚,目前这种状态下援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他已经有将近一周没刮胡子了,坐在指挥官的大帐里,脸上满是颓废,桌上的地图上画出无数线条,每根线条似乎都代表着一个行动方案,可惜没有任何一根线条能够连到摩云岭的南出口。
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案都行不通。
只是七万重甲步兵战士,还有十几万匹战马,这些全都是汉达纳尔城贵族领主们的私产,如果这次海勒侯爵间所有领主军都葬送在北部苔原,那便意味着他会得罪了汉达纳尔城里所有贵族。
一杯果酒喝到嘴里面居然是苦涩的,他翻转着手里的酒杯,闭上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靠在椅子上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便会浮现处漫山遍野的恶鬼。
“侯爵大人!我们派往北部地区的斥候回来了!”一名亲卫贴在海勒侯爵耳边轻声说道。
海勒侯爵睁开眼睛,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听到的这句话不是自己幻觉,便坐直了身体。
这时候,两名斥候就等在帐篷门口。
等他们两个全部都走进来,“摩云岭最北边的情况怎么样?”海勒侯爵急迫地问道。
其中一名斥候站出来回答:“摩云岭高地的确有处北山口。”
海勒侯爵紧接着问:“在哪儿?”
那位斥候看了一眼凌乱的地图,伸手精准的指向地图北面偏东一点的位置,说道:
“这里,不过目前并不是恶鬼军团驻守那里,而是一支当地土著部落的军队占据了那处山口,甚至还……在北山口筑起一道六十米高城墙……而且他们的军队是很大的规模,就算有攻城器械,也不可能攻克这道城墙。”
海勒侯爵眼中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了一半,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确定不是西路军的军队?”
斥候极为肯定地说道:“可以确定,所有人都是当地部落里的原住民,为了确认这个信息,我们甚至走到了城墙之下,那些原住民战士对我们似乎并没有恶意……确切地说,是非常的友好,甚至还站在城墙上用土著语和我们打招呼。”
听见斥候这样说,海勒侯爵的眼睛再次亮起来,大声吩咐道:
“快去准备战马,这次必须由我来亲自去见见这支土著军队的首领才行!”
……
海勒侯爵骑马冲出营地的时候,在心里面就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件事能够成功,可能汉达纳尔城援军在摩云岭高地所处局面将会彻底翻盘。
他没想到在摩云岭北部地区竟然还会有这么一支当地原住民组成的军队。
他在华沙位面住了将近十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汉达纳尔郡北部地区还有一支这么强大的原住民部落。
居然还能在摩云岭上建起一道城墙……
海勒侯爵喝了一瓶精神力药水,迅速让自己精神起来,他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休息,现在这支艾格罗德部落的军队就是汉达纳尔城援军的一根救命稻草,他要不顾一切用力抓住才行。
所以他一刻都不想等,听到土著部落军并不敌视帝国军队的消息后,立刻就朝着摩云岭北山口赶去。
北部苔原距北山口大概有三百公里左右,海勒侯爵骑马一路狂奔赶到北山口时,已经到了晚上。
柯恩伯格郡那边的恶鬼军团都很喜欢夜战,可是高地上的恶鬼则是严格奉行到了晚上就收工,绝不夜战是摩云岭恶鬼军团最鲜明的特点,虽然恶鬼们的行为有点奇怪,但是无疑让海勒侯爵不用担心夜里恶鬼会搞突然袭击。
摩云岭的夜空,星光满天。
远处的连绵雪山早就化成黑影融入无尽的夜色里,要不是城墙上点着一排火把,海勒侯爵可能还看不到这道建在山口的城墙。
正如斥候说的那样,这里的城墙几乎和贝纳城的城墙一样高。
在这种高度下,帝国军团想要攻破城墙的唯一办法就是建造巨大的攻城器械。
一行人来到城墙下面,四位亲卫小心翼翼的举着骑士轻盾骑马走在最前面,将海勒侯爵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
城墙上的原住民战士看到城下这队人马,便在城头乌拉哇啦的说了一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土著语。
现在语言不通可能是最大的问题,就在海勒侯爵有些挠头的时候,没想到城墙下面的那道大门居然被人打开了,守在大门口的原住民战士还在用力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进去。
海勒侯爵心里面充满了狐疑,什么时候当地原住民对帝国骑士变得这么友善了?
不过既然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和这里的原住民首领好好地谈谈,就算此行有些危险,海勒侯爵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骑马走进去。
通过城门洞的时候,海勒侯爵身边的几名亲卫们摆足了姿态,伸手抓一把银镚儿丢给城门口的原住民守卫。
没想到那些守卫居然反应很快,捧着一面淡蓝色的鸢尾盾,竟然将这些银镚儿全部接住,然后看了看盾牌里面的银币,又是乌拉哇啦说了一顿,似乎对这些银镚儿不太感兴趣。
那位原住民守卫想了片刻,居然从项链上撸下来一颗狼牙来,随手抛给那名亲卫。
随后又说了一串土著语,虽然亲卫听不明白原住民守卫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却能从他的神态中看出来,他们对那些银镚儿并不感冒,似乎再说下次交换,就拿点别的东西出来。
……
每个夜晚,对于驻扎在维利亚加西丘陵南部高岗上的西路军来说,都是最好的修整时间。
这个时候,在白天的时候得到充分休息的步兵战士们便会背着一块块页岩登上城头,每天晚上都要加高据点北面的城墙。
经过一天的激战,晚饭后的步兵战士们会盘算一下白天所获的功绩。
这种守城战虽然有些枯燥,但是对于守城的战士们来说,所获功绩却是极为稳定和丰厚的。
恶鬼们不要命般从城墙下面冲上来,根本冲不开城头盾战士的盾墙,后面的矛战士甚至会合力将恶鬼战士捅下去。
晚餐是栗米杂粮粥和肉饼,这种具有浓郁海兰萨风味的伙食每隔几天就会吃一次,而对步兵战士们来说,这绝对就是家乡的味道,而且大家都知道苏尔达克指挥官大人的家乡就在海兰萨,能够吃到这份美食就好像是一种荣耀。
虽然每天的战斗都很激烈,很残酷,但是西路军的步兵战士们士气高涨。
“这次打完仗,你想干什么,还会继续跟随领主大人征战其他位面吗?”一名躺在帐篷外面看着漫天繁星的步兵战士向身边的同伴问道。
他正将一枚金灿灿的金币放在亚麻布衬衣上摩擦,他已经将这枚金币磨得铮亮,却还没有停下来。
好像这么做已经成了一种聊天时的习惯。
“回家!打完这场位面战争后我就打算回家了,这几年攒了一点钱,回家就再娶两个老婆,再租上一片橡树林,海兰萨的金银橡树果可是非常有名,我还会一点箍桶子的手艺……”
另外一名年纪大些的老兵声音沙哑的说道。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旁边帐篷下面的步兵战士纷纷起立。
这两名步兵战士也是连忙跟着站起来,向脚步声响起的地方望过去,只见苏尔达克指挥官带着几名随从匆匆走过,两旁帐篷下的步兵战士们纷纷行礼。
苏尔达克指挥官匆匆走过去,亲切地声音却是留了下来:
“打了一天的仗,大家都好好休息……”
两名老兵探头探脑的向着苏尔达克指挥官的背影望去。
“咱们的领主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年纪大一些的老兵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还能去哪儿,这个时候自然是去医疗帐篷那边,那边有不少的重伤兵还等着他治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