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天花板吊灯下面漂浮着一颗诡异至极的巨大眼球,琥珀色的斑驳皮肤下那颗眼球散发着一种令人眩晕的气息,注视它的时候会有种昏昏欲睡的强烈感觉。
而现在眼球射出一条射线,将那位亡灵术士笼罩其中。
阿芙洛狄站在亡灵术士的面前,用语言将他带入心里面的梦境里。
“你们?就凭这只憎恶和地下藏着的食尸鬼,就想要在拥有七十万人口的鲁伊特城里搅风搅雨?”阿芙洛狄朝着亡灵术士质疑道。
亡灵术士闭着眼睛,上扬的嘴角流露出一种强烈的自信:
“他可是一只拥有无限潜力的憎恶,拥有吞噬的能力,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强大的灵魂熔炉,只要让他不断地吃下祭品,每多吃一具新鲜的尸体,熔炉就会将尸体转化成灵魂之力滋养自身,而他的力量也会逐渐增强。”
“它们需要精心培养,才能变得无比强大……”
在他的梦里,那只缝合怪还没有被斩杀,亡灵术士对这只憎恶有着很强的信心。
“这种缝合怪你们一共创造了几只?”阿芙洛狄借着问道。
亡灵术士脸上出现了一丝挣扎,就好像要从梦里清醒过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随后才慢慢的平息下来,然后才说:“只有它啊,拥有强大灵魂的载具太少了,我们花了很大力气才说服了本顿伯爵成为永生者。”
阿芙洛狄再次看了苏尔达克一眼,然后才问道:“可你们的融合好像有点失败……”
亡灵术士也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抱怨道:“因为时间太急了,杜维子爵要今晚就将它唤醒,如果在精心培育一段时间,我相信它应该会拥有更清醒的意识。”
阿芙洛狄这次捧着肚子,慢慢地走到了亡灵术士面前,她贴近了亡灵术士的耳朵,以一种极为魅惑的声音问道:“你累了,所以你想回家休息一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你往回走时,走着走着看到了什么?”
亡灵术士脸上挣扎的表情越来越明显,表情越来越痛苦,就像是坠入到噩梦中的人想要从梦中清醒过来。
书房里漂浮着的眼球射出的光线增强了一些,那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弥漫到整个房间里。
亡灵术士最终还是没能醒过来,他慢慢地说道:
“我钻出树林,沿着山路来杜维子爵的庄园,从东侧大门进入庄园里,我的卧室就在紧邻马厩旁边的小楼里,平时我们就住在那边的地下室里……”
听到这儿,苏尔达克立刻走出书房,对守在门口的一名构装骑士队长吩咐道:“你带几个构装骑士到东侧马厩旁边的小楼里,去查看一下那边的地下室,注意安全,有情况就立刻发信号等待支援。”
“是,大人。”构装骑士队长向苏尔达克敬个礼。
等在外面的管家和四名仆人都有一种事情败漏的慌张表情。
虽然他们随后又迅速低下头,但脸上的反应却清晰地落到了苏尔达克眼中。
“杜维子爵在早晨的时候一个人出门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阿芙洛狄又在那亡灵术士耳边低声呢喃。
“他去了鲁伊特城,今天是我们实施计划的第一天。”亡灵术士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们的计划……是要在城里面怎么做?”阿芙洛狄继续低声问道。
说到这里,那位亡灵术士挣扎的表情就像是承受着无限痛苦,他想醒来,却是困在谋个梦境中无法自拔。
他的身上已经涌动着极不稳定的魔力波动,看到他挣扎得太剧烈,漂浮着眼球浑身都开始不断抖动,而阿芙洛狄那双紫色眼球也不断地出现红色气息。
那是魅魔的天赋能力‘魅惑’。
亡灵术士终于没能从梦境里挣扎逃脱出来,慢慢地说道:
“埋伏在鲁伊特城里的同伴在今天早晨,会往城里所有的水井里投入血之瘟疫,用不了多久整个城市就会成为一座瘟疫之城,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将憎恶带到城里面,让它不断吞噬这些感染瘟疫的生命,并会不断壮大自身……”
听到这里,苏尔达克后背变得冰凉,他怎么也没想到鲁伊特城居然被这么一群疯狂的家伙盯上了。
苏尔达克再次走到书房门口,对着另外一名构装骑士吩咐道:
“你现在找一处地势高一点的山岭,去给鲁伊特城发一颗魔法信号道,让城里面开启全城戒备状态,我会尽快赶回去处理,快点……”
构装骑士微微一凛,立刻说道:“是,大人!”
说着竟然从走廊的窗户跳出去,就在庄园的内院里骑上青鳞马,迅速冲出庄园。
苏尔达克在没有心情等待其他问讯的结果,他和阿芙罗思本就是可以进行心灵沟通的,所以他完全没必要留在这边。
阿芙洛狄这时候也非常清楚苏尔达克内心的想法,便说:“你赶快回城,这里交给我和娜奥米。”
“好,这边要是有什么新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苏尔达克毫不犹豫地说道,并且大步往外面走去。
“达克……”阿芙洛狄在后面喊道。
苏尔达克停下脚步,转身朝着阿芙洛狄说:“别担心,我有克制黑暗力量的圣光之力,而且现在回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阿芙洛狄点了点头。
随后她扭头看了一眼被读心术强大精神压迫下,七窍流血的亡灵术士,对着书房外面构装骑士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管家押进书房。
亡灵术士躺在在书房的里地毯上,尸体还没有彻底冷掉,而阿芙洛狄这次就没有像对付亡灵术士那样小心翼翼的催眠,直接走到管家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说吧,杜维子爵去哪了?”
那位管家脸色苍白,犹豫着到底要怎么说。
可当他看到阿芙洛狄那双紫色眼睛的时候,顿时呆立在原地……
……
鲁伊特城的早晨,淡淡的薄雾笼罩着城市里面的平民区,而山腰以上的城市却没有被晨雾所笼罩。
如果此刻有人像萨弥拉一样站在城中一座钟楼的塔顶上,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浓雾贴着鲁伊特城外辽阔大地上缓慢滚动,只有高处山岭和鲁伊特城山腰以上的部分,才露在浓雾外面。
萨弥拉打着哈欠,刚要从这高高的钟楼跳下去,就看到北方远处天空中闪过一束魔法信号弹。
而那颗魔法信号弹正是苏尔达克领主军里全团戒备的紧急预警信号,萨弥拉一脸凝重的站在原地。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街上已经吹响了警哨……
……
嘉利·德克尔原本在城里的贫民区排查着可疑因素,晨雾阻碍了他们的排查工作,所以她带着这些构装骑士正在餐饮广场吃早餐,一边等着晨雾尽快散去,展开接下来的排查工作。
餐饮广场这边地处鲁伊特城地势最低的地方,这里也是雾气最浓郁的地方。
听见了吹响的全体戒备的警哨,所有构装骑士从餐桌前站起来,嘉利·德克尔摸出几枚银镚儿,在桌面上留下足够的早餐钱。
所有构装骑士便迅速来到广场外,骑上战马朝着警哨响起的方向赶去。
……
鲁伊特城从昨天夜里就已经被警卫营骑士牢牢管控住。
埃德加从木库索城带过来了三千名警卫营骑士,几乎在一夜之间便接管了鲁伊特城的大街小巷,他虽然搞不懂苏尔达克究竟在排查什么,但却依旧不折不扣的执行着他的命令,这是在领主军里就养成的一种习惯——绝对服从。
配合嘉利·德克尔的部署,警卫营骑士在贫民区以外地区,几乎每个路口都守着四名警卫营骑士,另外每条大道都有骑士巡逻。
大胡子埃德加几乎将警卫营骑士团三分之二的人员全部派出去。
埋伏在暗处的亡灵术士们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城市各街口的水井,不过让这些亡灵术士暗暗庆幸的就是早上这场晨雾来得简直就是太及时了,虽然这个季节,在鲁伊特城十天里面能有八天早晨有雾,但是今早这场大雾却让他们兴奋得想要大吼大叫……
他们纷纷从藏匿的租屋里钻出来,趁着晨雾的掩护来到大街上,按照昨晚上布置好的任务区域,赶往各个街口的水井点。
萨弥拉站在高高的钟楼上,看到了示警的魔法信号弹,随即听见城墙上传来的警哨声……
而鲁伊特城里街道上,在晨雾的遮蔽下,一群骑着魔法埽把的黑袍人从各处的房子里钻出来。
萨弥拉都没想过城里居然藏匿了这么多拥有魔法埽把的亡灵术士,拥有‘洞察’的她可以清晰的透过浓雾看清那些人的飞行轨迹。
只是人数众多,萨弥拉只能盯住距自己最近那个亡灵术士。
纵身一跃,从五十多米高的钟楼塔顶跳到街上去……
……
鲁伊特城建在一座山坡上,只有位于山脚下的贫民区才拥有水井,半山腰的商人街区和骑士街区市民们几乎都是使用公共蓄水池里水源,而贵族街区虽然在街口也拥有很多公共水源,但大家多半家里都有聚水术魔纹法阵,想要逐一在贵族家庭的蓄水池里倒进血之瘟疫,这多少有点不现实。
唯一能够办到的就是将血之瘟疫倒进公共水源和内河里,当然,这东西如果量太少,也会被稀释到没有什么效果,血之瘟疫是用尸体与鲜血为媒介而感染的病疫,所以只有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死人,这种瘟疫才会快速扩散开。
在鲁伊特城的贵族区,带着一两具死人尸体在街上走有些难搞,但是将一两头死去的牛羊丢进内河里,还是可以办到。
就在鲁伊特城贵族区城堡西侧的内河旁边,一辆华丽的魔法篷车缓缓停下来。
此时围墙里面,双头食人魔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醒来,他每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最近吃了不少的鬼纹红蚁卵,这让他增长了不少力量,隐隐有一种突破的感觉,这让他的五感变得极度敏锐,尤其是对一些特定的气味儿。
比如……血的味道!
古力特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快步走到城堡的围墙上,他站在一处瞭望台上,朝着墙外面的街道看去……
早晨街上的行人稀少,一辆魔法篷车停在内河边上。
两个穿着亚麻布长袍的仆从正从魔法篷车上搬出来一只死去的黄羊,他们黄羊搬下车,居然还往死去的黄羊腹部洒了一瓶奇怪的药水,随后将黄羊丢进内河中。
噗通一声。
随后那两个穿着亚麻布长袍的仆从迅速上车,魔法篷车顺着内河向下游走去……
古力特姆问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腥味,直觉告诉他着辆魔法篷车里的人并没有做什么好事。
他知道苏尔达克和萨弥拉、嘉利·德克尔此时都不再城堡里面。
嘉利·德克尔昨晚特意叮嘱,这边的安全暂时就由自己负责,虽然他并不认为有那个不开眼的家伙,会跑过来找麻烦,但依旧十分尽责的守在院子里。
想到这儿,双头食人魔高大笨重的身体,就像是一颗重型炮弹那样从高高的瞭望塔上抛下,轰然一声砸在那辆魔法篷车的前面,就在两匹古博来马吓得人立而起,发出嘶嘶马鸣声。
古力特姆根本就没给它们任何惊逃的机会,单手拍在一颗马头上,劈死了一匹古博来马,再用肩膀猛地撞在疾驰的魔法篷车前车辕上,用蛮力逼停了魔法篷车。
还没等他上前询问,那两位穿着亚麻布长袍的仆从便从车厢里飞快窜出来。
虽然这两名仆从跑得飞快,但是在三米多高的双头食人魔面前却没有任何速度优势,古力特姆一步就能迈出七八米远,他伸出大手抓住一人的衣领,另外一人恰好与这人分散而逃,刚想跃进护城河中,却被一道冰环儿定在原地。
古力特姆不慌不忙地拎着那人衣领,不等他挣扎就用手刀斩在他后颈处,将他彻底敲晕。
然后才从河水里捞出了那只不断流出腐血的黄羊,站在被冰环儿冻结在原地的那名仆人面前,半蹲着身体瓮声瓮气地问道:“说吧!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