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绫不想说话。他凭什么若无其事的吻她,仿佛她的唇早就属于他,他头一低便可悠意掬取,丝毫不用顾虑她的意愿?她是他的,无须言语表明,是这样吗?她知道他一向摸然冷傲,不喜受拘束,目空一切只活在自已的世界里,一般人没有绝对的耐性,绝无法令他表现出真性情。
但是曾几何时,他竟也学会了强取豪夺,在知道她有男友的情况下,仍是狂肆妄为,视她为所有物地予取予求?
是她给了他错误的认知,还是她一直未看清他的本质,掠夺毕竟是男人的天性,越是不容易得手的越有挑战性,使人热血沸腾,对吗?
夏语绫眼神一黯,不愿再去细想,此刻环着她的双臂结实有力,充满男性强悍的气息。源源不绝温暖她的热气是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在这有如时间静止的时候,她的背贴着他宽厚胸膛,只想和他一起看向潮起潮落的海洋。
“语绫,我说想你不是假的,你还记得那年夏天吗?我死也不肯参加学校举办的营火晚会,你却硬是拉着我,强迫我一定要陪你跳团康舞,你还把自己烤焦的肉片塞入我嘴里,要我帮忙毁尸灭迹……”
那时她笑得好开心,像个月光下的精灵淘气又顽皮,以捉弄他为乐,每次都把他逼到极限,再以学姊的身分命令他不准生气。
而他明明气到想转身就走,她一个双手合十的赔笑脸,他就会觉得和她生气是件可笑的事,因为她根本不痛不痒,只会变本加厉的烦他。
到最后,他已经不晓得是徽得理她,或是不知不觉的被制约,只要她笑着出现在他面前,他便拿她没辙,只能由着她摆布。
“你是跋息的,不许别人轻易忘了你,像生命力旺盛的小草,强韧地在我心底扎根,等到蔓延成草原时已来不及拔除了,它的根扎得很深、面积太广,已盘据我所有思绪。”她带来可怕的影响,全面占领他无力抗拒的心。
仿佛一世纪,其实不过短短数分钟,夏语绫口中呼出白雾,樱唇轻启道:“既然想,为何会找不到我?十多年不算短,只要有心就不会落空,何况我们还在同一个城市里,想见面总有机会的。”
闻言,他身休一僵。“我有我的苦衷。”
“那是因为为你身边有人了,不需要多个绊脚石,我的存在可有可无,想到的时候怀念一下,平时就抛到脑后,反正不重要的人用不着时时挂怀。”没有她的生活,他应该过得多采多姿吧?
她猜想。
也有些心酸。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身不由已,太多的事绊住我,还有——”他不能让康月虹知道她对他的重要性,进而掌控他的弱点。
他需要时间变强,强大到足以保护他在乎的人,因此宁愿忍受内心的寂寞也要和她先保持距离,绝不让她涉入他家族的豪门斗争中,成为一粒被牺牲的棋子。
“还有什么?”夏语绫抬起头,望入他深啦的眸子。
初日辉抚着她白暂的娇颜,苦笑伴随着叹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相信我一回好吗?”
以她热心助人的个性,一旦得知他目前的处境,必定会不顾阻拦的助他一臂之力,将自已暴露在危险中,沦为对方下手的目标。
她从不知恐俱为何物,总是相信人性存有良善,她的信念是勇敢去做,不怕失败,就算是面对十恶不赦的坏人,也相信对方有痛心悔改的一天。
“信任是相当薄弱的理由,很难让我打从心底认同。”毕竟他曾失信过一次,那是她心里最深沉的痛。
因为他,她第一次了解到人与人的相处不能单方面思考,她一味想用自已的方式改造他,认为他离群孤立是不对的,是她太自以为是。她妄想绑住老鹰的双翅,好让他们彼此作件,可是他要飞翔,最终飞到她到不了的天空,只留下他的背影,用行动提醒她,他是自由的,谁也不能将他挂在地面…
“那就在一旁看着,我会重拾你的信心的。”见到她落寞的神情,他内疚又不舍,只是想把她藏在自已的羽翼下,让她免受风雨侵袭。
其实初日辉不懂女人,不知道她们可以比男人坚强,甚至捍然的守卫自已的幸福,因此他只能用他所知的方法,去让她避开危险,想为她打造一个无风无雨的温室。
但是,夏语绫从来就不是温室的花朵,她是吃立荒野的玫瑰,娇艳却也有刺,必要时会予以敌人反击。
她发出轻笑声,笑容很轻浅。“小初,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对世事无知的高中生,有些事真的无法重来,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风吹远了,再也找不回来。”如果曾有的情佳淡了,消失在时间洪流里,她也可以不再那么恨他。
“无法重来就创造新的,“人的意志足以改变一切。”这是你常对我说的一句话。”人定胜天,天底下没有冲不破的难关,只在于肯不肯做。她说过的每句话,他都牢记在心。
夏语绫忍不住瞪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顽固,像粪坑里的石头?”
“有,你常拧着我的耳朵对我吼。”他闷笑一声,将她转过来,轻啄她水嫩的唇游。
“你……就记得这些有的没有的……”她气得报红耳根,朝他不安分的坏嘴轻轻一巴掌拍下去。
记忆有个相当微妙的开关,有些事明明早已忘怀,储放在心里深处蒙上了一层灰,可是当“开”的按钮一按下,它立刻就被敢动,如一张张相片历历浮现。
太久太久了,她以为散在风中的往事,他一提及,当日情景仿佛又来到眼前,一个穿着白上衣、蓝白折裙的高中女生服下夫着书,追打着一脸不耐烦的大男孩,她裙角高高扬起,是太阳底下最亮眼的一抹倩影。
“你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要休学?为什么不再画画了?”初日辉问。以为她会一直都在,不论他飞得多远,都有个她在等他。
瞄了他一眼,夏语绫苦笑地低下头,神情带了点淡淡哀愁。
“那年我正准备参加国际青少组绘画比赛,临出发前却接到奶奶的电话,她慌张不已的说爷爷昏倒在浴室里,怎么也唤不醒……”那是她爷爷第三次中风。
冬日天寒地冻的天气,对老人家身休是一大负荷,有晨起运动习惯的爷爷自视身子骨硬朗,某天不穿御寒衣物便出门,去公园教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先生、老太太打太极拳。
结果,他一回家不久就整个人抽搐,而后便陷入昏迷,把奶奶吓得手足无措,哭红了一双眼。
“接下来的住院治疗和复健,这些都需要时间和金钱,原本的家有三层楼,太高了,爷爷爬不上去,再加上急需用钱,所以奶奶和我便把原有的房子卖了,再买下现在住的日式平房。”至少有庭有院,环境清幽又不用爬楼梯,只是出入较不方便。
本来她父母过世时,其实有留下一笔巨额保险金以及意外赔偿金,那些钱的金额足以支付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到上完大学,甚至日后十余年的生计也不虞匿乏。
加上她爷爷是书法家,奶奶是插花家,各自都有开班授徒,两人的作品也都深受好评引起名家收购,照理说,日子应是过得不错。
无奈爷爷有个小他七岁的弟弟,因为替人作保而惨遭拖累,一家人被逼得差点走上绝路,只好来找爷爷帮忙。
当叔公上门来求助时,她心想自已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钱,所以就先领出救急,反正她有手有脚还能再赚,实在不愿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谁知叔公借了钱却不还,后来发达了居然搬到加拿大养老,当爷爷因身休状况不佳需要用钱时向他索讨,他的回应是避不见面,一句“没钱”就将人打发了。
原本爷爷奶奶是家中的经济来源,但爷爷复健中没有力气握笔,奶奶也为了照顾丈夫而无心教课,两人双双没了收入后,生活顿时陷入困境。所以,她就变成家中唯一有能力赚钱的人了。
虽然放弃最爱的绘画心如刀割,但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她的美术天分为她开敢另一扇门,让她在广告创意中找回对画画的热情。
“语绫,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从不放弃希望,抱歉,我没帮上忙。”听完她发生过的事后,初日辉为她心疼着,相信个中辛酸难以言喻。
“嚷,没礼貌,要叫小夏学姊,你这学弟八成放洋太久了,长幼尊卑全忘个精光。”她转移话题,故作开朗地伸手揉乱他的发,刻意以“姊”字辈自居。
明白她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他不许,双臂一紧便将娇柔身躯搂进怀里。“你是我的语绫,我喜欢你。”
“小初……”她身子一颤,感到心口抽紧。
“你说过,在你的葬礼上,我一定是全场最哀”的人,错了,因为我的心已被你带走了,无心的人是麻木的,只会行尸走肉的活着。”初日辉望着她道,以前没说出口的心声,他要一次倾诉。
“如果你记性不差,我有男朋友了。”她语气艰涩,试图用另一个男人当挡箭牌,阻挡自已对他动心。
闻言,初日辉神情倔傲的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你不是最清楚我是管不住的野马,我想要的谁也拦不住,谁教你又让我遇上了。”
若没有重逢,他会当她是深埋心底的一个梦,美丽而虚幻。他会在遥远的国度思念着她,期待美梦不要太快消逝,他也会远远的献上祝福。
但是,他低估了自已对她的思念,意外重逢后,他根本就克制不了想见她的冲动,无法忍受她不属于他,更不愿只能在远处观看她。
而再见面的那一刹那,他立即就知道自已对她的感觉不仅是想念,而是更深层的感情。日积月累的思念累积成爱,他对她早已情根深种。
夏语绫撤了下嘴。“这么霸道和无赖是跟谁学的?你当自已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哪来的事事顺心?学着和挫折共存吧。”
他太自负了,太过目中无人。
听到熟悉的娇声轻斤,初日辉动容了,心口一暖地抱住她,下额磨蹭着她光洁的雪颈。“你呀,天下第一皮的小夏,我就是学你要赖,谁来拉都不成,我赖上你了。”
“你……”她想说“你别白费工夫了,我不会移情别恋!”什么的,可最后还是吁了一口气,轻抚着包覆她手心的大掌。“长大一点也不好玩,你都学坏了。”
“可是好处是我能抱着你,让你当我的女人。我可以亲你、吻你,对你为所欲为,感受彼此的休温我心里所想的,都能付诸实行了。”他已经变贪心了,想要全部的她。
“咭!邪恶的想法,一点也不可爱。”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放开了,吐了吐舌,仿佛回到从前她和他还不知烦恼的学生时代。
他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唇,趁势将舌头探入软休口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