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身为习武之人,向来对声音**,加上自从她摇身一变入住朝露殿后基本没有受过累,从早到晚都是精神头十足,这会儿躺在**只不过闭眼等着睡觉罢了——因此白鸢只轻轻唤了一声,同尘便一骨碌跳起来:“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屋子里黑漆漆的,白鸢掏出一个火折子,淡淡的火光照亮了他一贯透露着和善的脸——凭经验来谈,凡是初次见到白鸢的人,在看清他的面容以后,都会暂且压下戒备,放松冷静下来。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不要紧张。”白鸢轻声细语,也没有进一步靠近同尘,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别开眼睛,“露重夜凉,你先把外衣穿上吧。”
这个举动叫同尘对他稍稍生出一丁点儿的好感来,当下很听话地一把撸来外衣套上。
白鸢这才又正视她:“你是巫女雀黛的女儿吗?”
“是我……”同尘从他一脸期待的表情里读出了些别的东西,随即确认道:“你,认识我母亲?”
“是,”白鸢点点头,若是平时,对于这么大的少女自称是雀黛之女,他自然是有些吃惊的。但对手是甄宵,再荒诞的事都有可能。
“那好。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太多,不知道你能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白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只能长话短说。
证明身份很简单,只要用青圭就行。然而,同尘虽然觉得眼前之人非是歹徒,却不能完全信任对方,毕竟她那个抛弃她们娘俩的畜生爹长得也人模人样,谁又能想到他如此不值得信任呢?枉娘亲托付终身。不过,自己是绝对不会随便相信那些居心叵测之人的。
看着她投来怀疑的目光,白鸢知晓用青圭自证身份的方法行不通,于是改变策略,说道:“你
知不知道你父亲是谁?”
同尘一听他说道“父亲”二字,不由得目光一沉,回答也硬了几分:“别提他。”
看来她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直接说重点也未尝不可。
“你可知道他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觊觎药石?但为何偏偏在那时候掳走你母亲?他一个人如何凭借一己之力潜入东泠皇宫?这些难道你都没有想过吗?”
这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似的往她心上轰,搅得她心乱如麻。
他如何知道得比自己更详细?难道,他还认识贾千慈?
同尘心下犹豫,只盯着白鸢,仿佛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因为一切都是他与甄宵合谋的。他为甄宵取得青圭后,失去了一颗棋子存在的价值,便被甄宵从局中剔除出去。除此之外,甄宵还有许多其他不可告人的密行,桩桩件件都是危害雨境的。总之,甄宵和靛染不可信,在下今日前来便是要带你离开,远离那二人的控制。”
这几句话让同尘的心快要蹦出了嗓子眼儿,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很快使她放弃了进一步质疑甄宵,转眼便将一切矛头指向白鸢。
“放肆!竟敢侮辱我师父和我爹!他们对我怎样我会不知道吗?需要你一个外人来说?一个连姓名都不敢说出口的人,难道还妄想他人会相信你的鬼话?”
白鸢心中的震惊——她竟然将靛染称作“爹”!
这岂不是认贼作父?
这是他想到过却不愿意相信的可能,如今却被这一声“爹”给硬是承认了下来。
白鸢一扫同尘的下盘和身形,便瞧出来她是习武之人,虽然动起手来肯定比不得白鸢,但若她搅出什么动静引来甄宵的话,他们的辛苦就全白费了——事已至此,只能选择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万一她还是不相信,那也只能离开。
“甄宵要利用你,当然要先获取你的信任,他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你千万不可相信!在下可以发誓,今日对你所说如有半字不实,便受天打雷劈。”
“发誓这种事才是最不可信,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今天也没有能耐带我走,识相的赶紧滚回去!”
面对同尘冷若冰霜、出言不逊的态度,白鸢心下暗暗叫苦。
“你不相信我,这并不重要。你知不知道钟岭和西凌因为你师父而死了数以万计的性命,那些人不无辜吗?你看见过人大片大片咳着血,在绝望中死去的样子吗?你知道你尊敬的师父操纵阴尸屠城吗?死去的人当中有多少是未成年的孩子?醒醒吧!在他伤害到你之前就离开他,不要被歹人利用,重蹈覆辙!”
他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映射雀黛遇害之事,这一提几乎是一刀挑了同尘的心肝,让她彻底失去了压制不安与愤怒的那点耐性。
“来人啊,有刺客!”
她也不动手,只高声喊了一嗓子,随后瞪视着白鸢。
白鸢心知今日无法将她带走了,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离去了,只好留下这样一句话:“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要知道,他们要做的事情是要毁灭雨境的,若你母亲泉下有知,当作何想?”
言罢,他略带失落与痛惜地看她一眼,便飞身跃出窗口,一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公主的呼喊声引来大批的侍卫涌向朝露殿,门外的火把映亮了窗纸,同尘听到侍卫长焦急着问道:“殿下可有受伤?”
同尘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就是受了点惊吓。”
门外的侍卫长似乎松了口气,接着道:“殿下安然无恙便好。现下朝露殿周围守卫已增加了一倍有余,下官已派手下追击刺客,相信他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擒获的,请殿下放心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