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同尘。出生在钟岭国的靛渊阁。现在十二岁。

听说我是一个孤儿，母亲在生下我的时候就死了，亦不知所踪。

我没有别的亲人，是师父把我从一间破庙里抱回来的。他说看到我，就会让他想起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人，他一直侍奉着靛染大人，为大人出谋划策。靛染大人不但很器重师父，而且总对他礼让三分，还常常到师父的屋里与他秉烛夜谈。每逢这个时候，师父就会缱开我和其他手下。我猜想密谈的事是十分重要的，恐怕是我们不能听的机密吧。

我听说师父会很多厉害的术法，但有许多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即便如此，我依然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如果师父不是这样厉害，为何靛渊阁还会有那么多高手效忠于他呢？我看得出来，许多人名义上是效忠靛染大人，实际上却是对师父言听计从。这样看来，靛染大人器重师父的原因不可谓不明了了。只是我看不透，师父这样高傲的人，为何独独会效忠看上去一无所长的靛染大人。而且他时常对大人严苛异常，就好像在训练我的时候一样。有时候大人说了几句师父认为不合适的话，师父立刻就会表现出他的不满来。大人却从来没有觉得生气或者难堪，仿佛早已习惯师父的这种表现。

靛染大人虽然看上去一无所长，但他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龙章凤姿，气度不凡。他的年龄好似长师父几岁，身长玉立，高过师父半个头，脾气性格和师父截然不同。他平时对待手下还算和气，对我却是淡淡的，不怎么搭理，只有师父提到我，他才会象征性地同我说几句话。

我曾经对靛染大人的行为抱有怀疑，很快就被师父瞧了出来。

“收起你那微不足道的心思。好好去练你的刀。”师父很不客气地让我把最近学的刀法耍了三十六遍，直到我气喘吁吁为止，他才招呼我坐到他身边。“同尘，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师父说过，要同尘成为您的一把刀。”

“那我是什么？”师父接着发问。

“您……您是握刀的人。”我思索片刻，回答道。

“不，同尘。我只是握刀的那只手，靛染大人才是握住刀的那个人。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师父。”

其实我还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知道师父不会对真实的回答满意的，所以我只好回答说我明白。

师父对我虽然比对其它手下都要好，但我和其他人一样敬畏他。

尽管师父长得一点也不可怕。

不，不能说一点也不可怕，而是极美极美。美到连你看到他发怒，你都觉得是一道风景。如果你曾见过他的面容，你就会不自觉地认为他配拥有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不过风景并不是一直都能看的。平时师父鲜少露面，总用面具遮挡着自己的上半张脸，就连我也只见过两次他的面容。

“师父……”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面容时，才九岁，他甫一摘面具，我就出不了声了，只能愣愣地呆呆地望着他。

“别愣着，帮我把面具擦干净。”他把面具塞到我手里，自己斜倚在榻上，眼神中透着慵懒，语调也淡淡的。

我拿着锦帕擦了起来。那面具一点也不脏，还带着一丝余温，而我擦了好一会儿才擦好——因为我想多看看师父的面容，生怕我一擦完，师父就又要戴上面具。

“同尘，你擦好了吗？”

我心下一紧，忙答道：“好了，师父。”就双手捧着面具递到塌边。

师父没有直接接过面具，而是凑近了我，身上的蓬莱香朝我袭来，非常好闻。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瞟我？”师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我却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面具。

什么都瞒不过师傅的眼睛。他握住我的一只手，微凉的触感在皮肤上蔓延开来。

“不用紧张。同尘。”他将面具从我手中抽走，柔声问道，“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