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離開穆氏，穆旭北因為有會要開，派了韓離先送她回去。睍蓴璩曉到寫字樓樓下，韓離去取車，她在馬路邊等。

“顧卿言！”柳眉駕車停在路邊，她從車裏出來，一下子就衝到顧夏身邊，指著她的鼻子，“你真的那麽不要臉！！穆旭辰真是瞎了眼！”

剛才從會議室跑出來，她一個人在車裏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甘心。穆旭北像跟她離婚根本不可能，如果非要那麽做大不了魚死網破。

提起阿辰，顧夏眼裏一抹痛色流過。說到底她終究是自私的，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傷他。可是阿北說的對，如果不愛在一起就是折磨，她不能受傷了想到他，傷好了又把他丟棄。像阿辰這樣好的男人，應該有值得他愛的女子，不該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你以為不說話就能逃過勾引大哥，*的罵名！”柳眉聲音尖銳，引來無數路人旁觀。很多還是穆氏的員工，他們對柳眉是很熟的，可在被她指著鼻子罵的女人沒見過。

有些老員工是知道顧夏和穆旭北曾經的緋聞的，不過他們全都緘口不提。像穆家這樣的大家族，有些醜聞很平常，他們誰要是敢亂嚼舌根，丟了飯碗不說，說不定還惹來總裁的封殺。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顧夏原本還同情柳眉，不過想起六年前穆旭北為了她拋下自己，心裏的不平衡就加劇。世間的事，一個巴掌總是拍不響的，當初穆旭北可以為了柳眉拋棄她，如今他們竟鬧到離婚的地步，這其中不止是她顧夏的責任吧。

伸手甩開柳眉指在鼻尖的手，再次申明，“你們的事也和我沒關係，如果有本事就去找他，不要來為難我。”

看似推脫的話，在柳眉眼裏卻盡是挑釁，她毫無留情的一巴掌甩下去，卻被顧夏抓住手腕。她稍微用力，就見柳眉疼痛不已，用力甩開，“我說過我不再是三年前的顧夏，現在你若是想欺負我，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分量。”

在美國她住的地方是郊區，每次她在圖書館溫習又會很晚，為避免路上遇到流氓無賴，她還特意去道館學了半年的柔道，現在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柳眉痛得甩手，眼裏心裏更不甘心，她上前跨一步，“六年前你父母的死，你還沒找到凶手，對吧？”

她說的很輕，順著風，落在顧夏耳裏。她雙眸猛瞪，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怎麽知道？”

不可能的。

她懷疑父母不是單純的車禍而是被人故意謀殺這件事，她連阿辰都沒有講過，柳眉怎麽會知道？

見她緊張，柳眉勝券在握，“我告訴你，那場車禍的確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她這輩子隻愛穆旭北一個男人，為他做盡一切。他們就像一條船上的蚱蜢，如果他非要踢她下水，那麽就魚死網破。

“誰？”顧夏激動地抓起她的衣領，“那個人是誰！”

如果你有一雙愛你疼你將你視若掌上明珠的父母，可他們卻在你結婚當天車禍身亡。更慘的是連屍骨都找不到。那你會不會恨？

會不會痛不欲生？?

顧夏的答案是肯定的，她恨透那個人，恨透所有與這件事沾邊的任何人。

她的命運是從那場車禍開始逆轉的，雙親的死奪走了她所有以為美好的東西，包括她的孩子。如果沒有車禍發生，現在她應該兒女雙全了吧？

她捏著柳眉的衣領很用力，柳眉反倒不介意，因為她越緊張越傷心，她心裏就越痛快越酣暢。

顧夏，我受的苦，必定會在你身上討回來！你想跟穆旭北雙宿雙棲成雙成對，門都沒有！

“你求我啊！”

“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就告訴你！”這裏是集團大門，來往人流不斷，如果她跪下就承認自己輸了，承認自己不該跟她搶男人。

雙手垂落，垂在兩邊。身體裏倔強的因子隨著回憶漸漸抽離，身體一點點癱軟下來，膝蓋也軟了。

“小夏！你幹什麽！！”在她的膝蓋落地前，整個人被穆旭辰提起抱在懷裏，“你跪她幹什麽！！！”

他是去千惠那裏找她，找不到才過來這裏碰運氣。車子剛挺穩就見她麵對柳眉要給她下跪，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怎樣都不能讓她給別人下跪！

“阿辰，你別管我，我一定要知道的……”她推開他，再往下跪，可男人怎麽都不肯鬆手，非拽著她不讓她動絲毫。

柳眉看見穆旭辰這般護著她，剛捋順了的獅毛又逆向而來，嘲諷道，“果然是踐人，那麽會裝！你跟阿北上床時怎麽不裝的那麽清純，非要那樣放蕩！！”

“……”

穆旭辰怒視柳眉，“你別血口噴人！你再侮辱小夏，信不信我把你趕出穆家！！”本來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可是遇到顧夏被欺負的事他就比任何人都淡定不了。特別是柳眉，他是既不喜歡這個所謂的大嫂的。

“我血口噴人？？”柳眉拉開提包，將視頻光盤甩到穆旭北手裏，“這是證據。你老婆勾引我老公的證據！！穆旭辰，我想你還不知道你老婆在床上可以媚成這樣吧！”

關盤在手，穆旭辰半信半疑地看懷裏的人，顧夏的小臉已經蒼白如紙。他們四目對望，她眼裏的都是愧疚，這一刻穆旭辰聽見東西塌陷的聲音，摟著她的手臂不停輕顫。

“小夏……”

這是真的麽？柳眉說的都是真的？

心裏有千萬個問題要問，可是嘴裏隻能喚出她的名字。他也怕，怕答案從她嘴裏說出來，這樣讓他情何以堪啊！

“阿辰，對不起。”她知道他問不出口，不止是自己接受不了，更是怕她難以麵對自己。可她不能再為自己著想，紙永遠保不住火，反正早晚要說穿，那現在就不要再花力氣去隱瞞了。

對不起－－

她一句道歉，所有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他穆旭辰再不願承認也無濟於事，此刻他終於知道，無論自己陪在她身邊多少年，都不及穆旭北一半。他傷她在多再深，小夏都可以無條件原諒他。

或許這才是愛吧。

而他耗費整整六年，真的從沒住進她的心裏，她的愛也從沒分享過他一分一毫。在美國，他們雖然是夫妻，可徒有夫妻虛名，從沒有夫妻之實。他是個男人，其實早該從她的抗拒中明白一切。

“小夏，我們離婚吧。”穆旭辰放開她，站的離她遠點，顧夏不可思議抬頭，能看見他眼裏泛起的淚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阿辰，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

她點頭，“好。”如果不愛你，那麽放開你是最好的回報。

柳眉本想激穆旭辰讓她和自己聯手，怎麽都不同意離婚，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提出來。這不是更讓顧夏和穆旭北得逞麽！！

“穆旭辰，你怎麽這麽沒出息啊！你不是喜歡她麽，幹嘛放棄啊！！”她不停追問，其中的道理她根本不明白，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在明白。

有些人愛一個人很偏執，偏執到任何人的話都聽不進去，柳眉就是屬於這一種。幸好穆旭辰不是，他盡管執著可不偏執，他知道怎樣成全所愛之人。

“顧小姐，車到了。”這時韓離已經為顧夏開了車門，招呼她過去，“總裁說一會兒就下來。”他這句話是故意說的，好不容易讓老板恢複正常，顧小姐可不能再不離婚。

顧夏微點頭。

穆旭辰看她，“我先走了。”他知道從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她顧夏再不需要他了。

他沒有像蘇昊像柳眉像千惠那樣追著問她，為什麽還要回到穆旭北身邊。他愛了她這麽多年，看她傷心歡喜，再清楚不過。穆旭北就是她心坎上的人，傷也好歡也罷，她都在所不惜。既然這樣，再去問又有什麽意思呢？

他離開她身邊，走進馬路。

“阿辰，謝謝你！”顧夏在他身後喊，他停住腳步過來對她笑。一如六年前她車禍醒來，他微笑著替她倒水一樣。

一晃已經那麽久了。

“咣！”

世界摧毀，就在一瞬。

馬路中央一輛火車疾馳而來，閃躲不利，將正在轉頭微笑的男人撞到。他一米八的身體被巨大的衝力撞飛，血肉模糊。

“阿辰！！”

“阿辰阿辰！！！”

顧夏瘋了似的跑過去，韓離立即跟上護著她的安全。馬路旁的香樟樹劇烈搖晃，男人的身體從高處落下，橫在中央。

“啊！”

她抱起他的身體，看著他血肉模糊的臉，失聲尖叫。

“阿辰！你看看我，你快看看我！”她失去控製，左右搖晃他的身體，可是穆旭辰根本聽不見，被撞飛的刹那，他的意識完全沉淪，她的呼喊根本聽不見。

“阿辰……”

搖了很久，懷裏的人都沒給反應，他不像剛才會對她笑告訴她沒事，他睡著了。鮮血從頭上流下來，遮過精致的五官，她連他剛才的笑容都描繪不出來。

“為什麽？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麽懲罰我啊！！”仰天長嘯，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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