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把嘴張開，糖就到了嘴裏，唾沫沾著糖甜，將舌根裏的苦澀逼退，最後連舌尖都是甜膩一片。殘顎疈曉

依然是三年前的味道。

穆旭辰的手就放在她身邊，她低眉將它抓在手心，手指慢慢收緊，“阿辰，你娶我好不好？”

掌心裏的大手明顯一震，她抬頭起來，看著身邊的人，他黑色的瞳孔裏滿滿的都是自己，“我是說，如果上次你說娶我的話還算數，我就嫁給你。”

話裏越發堅定，抓著他的手也用力了一些。

“算數！”實在太突然，穆旭辰大腦停頓數秒後，反手立即抓住她的手，“當然算數！！”

“阿北！”

門口柳眉的聲音還在響，穆旭北早就大步跨上前，揪起穆旭辰的衣領把他整個人從床沿拉開，甩到旁邊的椅子上。木質椅子不牢固，在巨大衝力下翻倒，帶著上麵的人摔在地上。

“顧卿言！你剛才說什麽？！”他完全不顧其他人的反應，麵對著床上的女人，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竟然說要嫁給穆旭辰？！

顧夏無心搭理他，實際上從他在柳眉麵前默認她話的時候開始，對這個男人她已經無話可說了。她掀開被子，預備從床上下來去扶地上的阿辰，可腳剛踩在地上，人還沒站起來，她整個人就被他提住。

穆旭北手臂湊在胸前，抓著她的衣領將她拎在眼前，她隻有踮起腳尖才能保持平衡，“我問你，剛才說什麽！！？”他吼出聲，聲音極大，震在四麵的牆壁上，回音暗暗傳來。

剛要上前去勸他放手的柳眉，在他身後腳步頓然停住，她在他身邊這麽多年，見過他發脾氣，卻從沒見過他這樣生氣。

“穆旭北，你放開她！”穆旭辰已經從地上站起，抓過他的手臂，想讓他放開，可自己又不敢用力，生怕傷了顧夏。

穆旭北他現在在氣頭上，眼睛裏開始冒火，胸腔裏堵著的東西不停的從裏麵迸發出來，他完全無視穆旭辰的反對，盯住眼前的人，手臂又往回收緊了許多，直到顧夏的鼻尖都碰到他的下巴，“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剛才說了什麽？！！”

這個女人簡直就快把他逼瘋了！

他太用力，顧夏踮足了腳尖才勉強站穩，他咬著舌根說話的模樣全都映在她眼裏，隻是一雙大眼裏除了空洞還是空洞。突然發現以前的自己實在太傻，除了相信除了難過就隻會自怨自艾，從來不敢也不舍得傷害每一個人，可到頭來傷的最痛最徹底的反而是她。

“我會嫁給阿辰。”開口說話，將所有的軟弱全都吃進肚子裏。

穆旭北，我受夠了！

我再不想成為你的附屬品，再不要住在一點溫度都沒有的金絲籠裏，再不願跟你扯上半點關係。

“嫁？”男人眼角突突直跳，太陽穴不停膨脹，快把他整個神經都炸裂了，“你要嫁可以，孩子生下再滾！！”伸手一推，手裏的人往後退，腿撞在床沿上，整個人摔在床上。

床板很硬，跌的她整個人頭暈目眩。

“小夏！”穆旭辰站在穆旭北身後，推開擋著的人就坐到她邊上，撈起她的身體納在懷裏。

大手不停地撫著她的後背，仿佛懷裏的人就是個孩子，他生怕大人的怒火把她嚇壞，不停地安撫更緊地抱著。

“小姐……”站得最遠的楊嫂看見這一幕，心疼不已。13857456

明明互相喜歡的兩個人，為什麽還要相互傷害？先生他怎麽舍得把懷了孩子的小姐推在床上啊！

“先生，別人不知道小姐的身體，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她忍不住哽咽，“她的孩子……”

“住嘴！你們全都出去！！”男人垂在身側的手臂繃緊，拳頭握成拳，將所有的怒氣全都壓在上麵，如果對麵是牆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砸上去。

隻有陣痛才能緩解緊繃的神經，才能將腦子裏充斥的話衝淡。

嫁給阿辰？

顧卿言，你想都別想！！

“穆旭北，你太過分了！”

穆旭辰見他依舊囂張，他放開懷裏的人，猛地站起手臂揮出去，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時，拳頭砸在他側臉。他往後踉蹌幾步站穩，眸子終於從床上移過來，腳步已經大步邁出來，蓄在身邊的拳頭就差往穆旭辰臉上招呼了。

而穆旭辰隻站著，完全沒有要躲的意思，拳頭離自己越來越近－－

“夠了！”

兩個男人中間，突然夾出來第三個人。

顧夏她看著停在麵前幾厘米的拳頭，“你們都出去吧。”

她知道這一次，這一刻的穆旭北是真的發怒了，不然他不會這樣沒控製地對阿辰做出這樣的事，更不會在柳眉麵前失了所有的分寸。

嗬嗬。

原來自己還有激怒他的本事。

原來也隻有這個時候才能將他激怒，實在太諷刺了。

“阿北……”柳眉看著其他人都出去了，她怕穆旭北在發火又怕留他們單獨在這裏會出事，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關門。

“滾！”穆旭北低吼，房門應聲而關。

他的手臂依然舉著，拳頭絲毫不差地抵住她的臉，將她巴掌大的臉都遮住了，隻有頭發散亂在肩上，幾絲碎發飄到額角，遮了她的眼。下一秒，她往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雙腿抵在床沿邊。

她身體原本就弱，剛才被他摔在床上，身上的力量全數散盡。可她現在必須站著，必須挺起腰背麵對這個人，這一次一定不能再倒下，一定不能再妥協。

顧夏，你一定不能！！

“穆旭北，我們放過彼此吧。”男人的手收回之後，在他的眉眼露在自己麵前之前，她開口。

眼睛撇開，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裏搜尋，反複輾轉幾次，最後落在牆角的吊式空調上。暖風呼呼地往外吹，這樣溫暖的溫度仿佛就是一個星期前的那天，好像也是在這個滿目白色的房間裏。

那時候她被阿辰從水裏救起來。

那時候千惠告訴她懷了寶寶，以後不能再這麽意氣用事。

那時候對麵的人站在自己麵前，命令她把孩子生下來。

“你知道嗎？昨天我站在陽台上，空空蕩蕩的馬路上除了風聲什麽都沒有。”雙腿無力，她膝蓋彎曲，“可是盡管荒涼盡管孤獨，可隻要想到你為了照顧我，把楊嫂放到身邊，我就感覺溫暖。”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把楊嫂放在我身邊是為了監視我，我隻想那是你對我的照顧。就像那條心形項鏈那樣，即使你能力有限，即使你不能陪在身邊，你都在盡力地對我好盡力地替我著想。”她聲音很輕，再沒有像在穆家別墅聽到他要和柳眉結婚消息的時候一樣，非得抓著他百般地問他是不是有苦衷了。w8xm。

因為再沒有力氣。

“我也以為我的心不大，隻要孩子平安出生，隻要你有空能來陪我吃飯，我就會心滿意足了。可是我錯了。”她一直低著眉，每個字都說的很清楚，嘴裏說出的話在耳邊轉了一圈後，又全回到她心裏。她慢慢抬起頭，看向一直沉默的穆旭北，隻見他按在褲縫邊的拳頭，關節處一片鮮紅。

他剛才是用這隻手砸門！

起身離開床沿，走兩步走到他麵前，不顧他的反對，伸手將他的手抬起按在雙手裏，紅色的血跡已經幹涸了，隻是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把他所有的情緒都泄在外麵。

“就在剛剛，我問你是不是跟我沒關係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從來都不甘心。”放下他的手，繼續說，“楊嫂說的對，我比任何人都在意這個名分。”

穆家大少奶奶。

說她愛慕虛榮也好，說她虛情假意也罷，也隻有在剛才的那刻她才完全認同楊嫂的話。

其實早些的時候，不是不認同，隻是自欺欺人罷了。心裏總想著，隻要有他的在乎就夠了，什麽名分都是虛的。可是自欺欺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最後被現實所傷，體無完膚。

“你怪我剛才沒有承認？”他伸手，抓住背對著自己的人的胳膊，死死扣緊。

“沒有。”

“你或許有你的苦衷。隻是你不能與我分享，我便不再逼你。”眼瞼垂下，窗外的光照進來，在眼皮上暈出光圈，“你一直都把我當成是顧卿言。可我更願意做顧夏，所以我們還是當做從沒認識一樣吧。”覺得陽光刺眼，她閉起眼。

放過吧。

穆旭北，放過我吧。

“當做從沒認識一樣？”男人壓著嗓子咀嚼她的話，手裏的力氣卻是越用越大，手指就差割開她的皮肉，嵌進她身體裏了。

“要做顧夏可以！”他突然放手，轉手卻將她整個人轉過來，“顧卿言……”想要說出的話卡在喉嚨，融於女人的眼淚裏。

她閉著眼，眼淚不停地從眼眶裏流出來。身體轉過之後，立即伸手抹去。緊就阿澀。

“隻要打掉孩子，我就讓你滾！！”

＊

我的小言，一直都是最堅強的孩紙，她一定會幸福，無論是哪種決定都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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