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被你浪费掉的,不觉得太虚度光阴了吗?”在萧晋换好衣服临要走的时候,易思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疑问。
“什么才算虚度光阴?”萧晋笑着反问,“非得头悬梁锥刺股奋发图强,或者费劲心思筹谋划策搅动风云才不是么?小树墩儿,你得明白,一个人每天的生活是否有意义和他是怎么过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取决于他想要的人生是什么。
对我来说,与自己最爱的人快快乐乐度过这一生,就是我最大的梦想,不得不绞尽脑汁跟你家以及外面那些贪婪的王八蛋尔虞我诈才是真正的虚度光阴,如果有的选,像今天上午那样的生活,过一辈子我都不会腻的。”
易思妍眼中有光芒闪烁,口中却鄙夷道:“你这是典型的享乐主义,只有loser才会向往那样的生活。”
“那你就当我是个loser好了。”
冲她呲牙一笑,萧晋便走出了书房,留下易思妍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萧哥哥,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啊?这都到门口了,开饭的时间也快到了,难不成你还要我爷爷等你么?”沈家大门前,沈甜看着撅个屁股钻后备厢里不知道干嘛的萧晋,急的直跺小脚。
“那啥,我这不是在拿孝敬爷爷和伯父伯母们的礼物嘛!”萧晋干笑着直起身,怀里抱着两个黑坛子,站在那里紧张的模样像个第一次登门的傻姑爷。
“坛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需要你拿五分钟,金子吗?”白了他一眼,沈甜将后备厢里剩下的几个拎兜都交给一旁的小戟,然后拽着他就往大门里走。
“甜甜,为了讨好你爷爷,我可是连我爷爷亲自泡的药酒都偷来了两坛,你说,他应该不好意思再揍我了吧?!”
“他会不会揍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不会不好意思。”
萧晋脸都白了,像头犟驴一样越拽越往后退。“好甜甜,要不……要不我光把东西留下,人就不进去了吧?!你就跟老爷子说我的伤势突然出了问题,必须马上回家找爷爷治疗,等痊愈了再来他跟前孝敬,行不?”
沈甜急了:“你怎么这么怂啊,还是我那个顶天立地的萧哥哥么?别忘了,现在你可是口罩侠,万千少女心目中的大英雄!”
萧晋快哭了:“只要能不用见你爷爷,让我现在就去电视上直播说自己是狗熊都行。”
“你……”女孩儿气结,甩开他扭头就进了大门,“好啊!有种你现在就回家,这辈子都不要来我家找我!”
萧晋还能咋样?只能深吸口气给自己提提劲儿,满脸都是视死如归的悲壮,抬腿跨过了门槛。
这真不能怪他太怂,实在是沈家老爷子沈定乾太恐怖了,那可是正儿八经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人物,死在他手里的名将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打过皇亲国戚,也砍过权贵的脑袋,历经数朝依然屹立不倒,快百岁的人了走路稳健,声如洪钟,听说现在每顿还能吃一碗干饭,搁古代这可是要被当成“人瑞”上报朝廷的,萧晋觉着可能自己死了,老爷子都会活得好好的。
老头儿生平没啥爱好,除了美酒之外就只有沈甜这个他儿子六十多岁时给他生出来的小孙女,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到了心尖尖上。当年沈甜在小学里被欺负了,当时已经八十多岁老头愣是亲自出马,把人家小男生给吓得尿了裤子还不罢休,非得眼睁睁看着人家爹妈混合双打一顿才心满意足。
说句不好听的,这位老爷子就是个混世老妖魔啊!现在萧晋把人家的心肝宝贝给祸祸了,还祸祸的不轻,挨顿打骂什么的他倒不怕,就怕万一把老人家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可真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他。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除非他舍得伤透沈甜的心,否则都得硬着头皮上。
沈家不大,青砖碧瓦,拢共也就四进的院子,平时只有沈甜以及父母和几个姨娘陪着沈定乾住在这里,她那三个哥哥早就成家搬出去了。
抱着俩坛子跟着沈甜一路穿堂过室来到后院,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光头白胡子老头儿盖着毛毯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不用女孩儿吩咐,萧晋快走两步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个瓷瓷实实的头之后才恭敬道:“沈爷爷好!一年多不见,您看上去可是更加的健朗年轻了呀!”
沈定乾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却笑眯眯冲沈甜伸出手说:“我的乖囡囡来啦!哎呦,你看这小手冻得,冰凉!来,这是爷爷的暖手宝,你赶紧拿着捂捂。”
老头儿装瞎作聋,萧晋也不敢指出来,只能尴尬地跪在那儿,还是沈甜疼他,把暖手宝塞回爷爷怀里,腻着声音撒娇道:“爷爷,人家可是跟萧哥哥打过包票说您一定会对他很慈祥的,您可不能让孙女没面子哦!”
“嗯嗯,乖囡囡的面子金贵着呢,肯定不能丢。”沈定乾点点头,又斜乜着萧晋问:“人呢?那小兔崽子来了吗?”
萧晋苦笑,只好再次磕头下去,提高声音道:“沈爷爷,我已经到了,祝您福寿康安!”
“哦,已经来了啊!后面那女娃娃是谁呀?”
“她叫萧戟,刀枪剑戟的戟,是小子认下的妹妹。”
“萧戟,好名字!快坐快坐,大冷天的穿那么单薄,桌子上有热茶,自己倒着喝点暖暖身子。”
小戟倒也干脆,弯腰说声谢谢,就把东西放下坐在了一旁,而且还真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再看萧晋,老头儿没说让他起来,他就得乖乖继续跪着。
“爷爷!”沈甜又开始摇晃着沈定乾的胳膊表达不满,老头儿嗬嗬笑了两声,才对萧晋开口道:“好了,起来吧!”
萧晋连忙站起身,膝盖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拍,抱起一个酒坛子就要继续献媚,却听沈定乾又阴阳怪气的说:“小兔崽子一走就是一年多,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居然要老头子亲自邀请才肯登门,咋的,沈家的门槛低了?”
这话萧晋可担待不起,满京城也没几个小辈敢担。于是,刚刚才站起来的他,只好又低着头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