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石桥村的人没能签成合同,萧骏骅一点都不意外,那个萧晋能在不借助家族力量的情况下,就能于七八个月之间打造出如今这种规模的事业,显然不可能是一盏省油的灯。
而且,他也毫不担心,不管石桥村的支书去了哪儿旅游,迟早都得回来,除非已经死了,那样更好,换个新支书,合同照样能签。
相比之下,他更感兴趣的是萧晋这个人。
几年之前,他曾经在京城与这位传说中的浪子班头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留下的印象是这个人豪爽大气、仗义疏财,只可惜身上风尘气太重,容易招祸,且难成大器,只适合做酒肉之友,决不能托付大事。
他看人一向很准,爷爷就曾夸他天生了一双“明眼”,只要保持住不被五色所迷,假以时日,进阶为“慧眼”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爷爷的这个批语却在萧晋的身上失了效。他看对了萧晋会招祸,却没看出来这个家伙会因为祸事而浴火重生。
二十天前,当他偶然听说有人打着他家的旗号在龙朔招摇撞骗时,第一反应就是从家里随便派个人过去弄死完事儿,可一听那人名叫萧晋,而且还是七八个月之前突然冒出来的,顿时就来了兴致,把正在谈的一项工程丢给手下,然后便亲自马不停蹄的到了龙朔。
至于把消息通知给易家,他脑海里压根儿就没有产生过这个想法,连一瞬都没有。
萧家在总体实力上虽然略逊于易家一筹,但地位可是旗鼓相当,萧家长房嫡系的骄傲根本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仿佛讨好一般的事情来。
更何况,他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并且认为萧晋做的对极了,要是换成他,可能不会当场就动手,但事后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易思鼎。
原以为自己一亮明身份,那家伙就会立刻出现,可左等右等,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他却只等到了董雅洁,萧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难道他害怕了?不应该呀!敢踩碎易思鼎卵蛋的家伙,胆子怎么可能会小?估计十有八九是躲在什么地方使阴招儿呢,石桥村支书突然全家出门旅游,肯定就是他的手段,这样四两拨千斤的缓兵之计还不是那个叫赵彩云的乡下女人能想得出来的。
小样儿的,这是要跟老子斗一斗啊!也好,老子正无聊呢,有个接受教育差不多的家伙练练手也不错。
打定了主意的萧骏骅拒绝了董雅洁的邀约,同时派出了人手兵分三路,一路去省城,一路去龙朔,最后一路则又去了青山镇。
他很想知道,在自己三管齐下的进攻面前,萧晋还能有什么样的手段来翻盘。
“华老板,你这样的手艺,窝在天石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可实在是太屈才了呀!”坐在华芳菲刚刚开业不久的私房菜馆里,他放下筷子,一边擦嘴一边啧啧赞叹道。
身为老板娘,华芳菲当然不需要陪客,但眼前这个人太特殊,出身豪门大家的光环,再加上有可能让萧晋万劫不复的实力,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端什么清高的架子。
“萧先生谬赞了,小地方出来的人,适应不了大城市的空气,天石县很好,安静。”
说话间,一壶茶煮好了,她用竹夹夹起一杯放在萧骏骅的面前,低垂着眉眼道:“萧先生请用。”
萧骏骅端起茶盅在鼻下深深一嗅,然后仰脖一饮而尽,闭眼品位半天才感慨地说:“萧晋果然不愧浪子班头之名,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地方都能找到如此出色的红颜知己,还真是让人想不嫉妒都难啊!”
听他主动提起了萧晋,华芳菲洗茶壶的手就停顿了一下,接着抿唇淡淡一笑,说:“先生在这里确实拥有非常出色的红颜知己,但您猜错了,芳菲并不在其中。”
“哦?你是指董雅洁和方菁菁吗?”萧骏骅摇摇头,“她们两个确实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佳丽,但身上铜臭气太重了,我不喜欢。”
“她们也不需要您的喜欢,不是吗?”
闻言,萧骏骅眉头微微一挑,好奇的看着她问:“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以及正在做什么,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就不怕惹怒我么?”
华芳菲又夹了一杯茶到他面前,恬淡的笑容不变:“我不惹怒您,您就会收手么?芳菲不认为自己有那种魅力。”
萧骏骅眼睛亮了起来,点头说:“不错,我很喜欢你!如果我以你作为放过萧晋的交换条件,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就像是心头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华芳菲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眼中也流露出几分痛苦的颜色,但是,很快她又放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瞒您说,去年的这个时候,芳菲还是一个可以被男人送来送去的贱妇,是先生打醒了我,又为我提供了这一方可以远离风雨的屋檐,而他所要求的回报,仅仅是希望我能给他当厨子罢了。所以,我不认为他有资格决定我的归属,而且我相信他也是这么想的。”
“是嘛!”萧骏骅赞许道,“能让女人这么的信任他,看来,那个家伙的变化也不是那么大嘛!”
华芳菲眼中光芒一闪,刚打算试探着套点有用信息出来,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脸色冷峻保镖模样的人走进来,对萧骏骅恭敬地说道:“少爷,外面有一个姓裴的女人找您,她是国安的人。”
萧骏骅一愣,然后就猜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讶又恍然的神色来。“那个家伙竟然还混进了国安?娘的,老子还真是小瞧了他啊!”
“你确实小瞧了他!”
他话音刚落,裴子衿便冷着脸走了进来,大声质问道:“最起码他还知道‘匹夫有责’这四个字的意义,而萧大少您却在同袍征战于外之时意图谋取他的家业,西北萧家的下一代这是已经打算自绝于军方战友之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