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走过了凌晨十二点，萧晋没有马上上车离开，而是靠在车头，抽着烟仰望十八层的那扇窗户，想象着贾雨娇在睡梦中会见到什么。

“小钺，跟我说点什么吧！”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开口，“我这会儿的心很乱，想换换脑子。”

谭小钺抿了抿刀削一样的薄唇，冷声说：“我可以现在赶回省城，杀掉那个司徒金川！”

萧晋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她：“你是在关心我么？”

谭小钺神色不变：“关心主人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萧晋摇摇头，叹息着说：“杀人在很多时候都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因为你可以轻易的将一个现实中的人杀死，却永远都杀不死别人心中的那个。”

谭小钺沉默片刻，说：“你现在的样子告诉我，恢复自主意识和自由，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萧晋苦笑一声，“人的烦恼就是来自想得太多，一个正常人永远都比不上一个傻子活的开心。

不过……这就是人生呀！

幸福、快乐、烦恼、忧愁……等等等等，一切的情感组成了一个人一生中的百味，只有痛痛快快的品尝过它们，才算是没有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啊！”

谭小钺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疑惑的问：“痛苦也是必须的吗？”

“必须的！”萧晋重重点头，“不经历痛苦，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幸福的滋味能甜到什么程度。”

谭小钺陷入了沉思，眉头也皱得越发紧了，似乎完全想不通他话里的因果关系。

过了一会儿，萧晋忽然哈哈一笑，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说：“别想了，你现在的状态，思考太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走吧！快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咱们回家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来到医院。上官清心正好刚为梁翠翠施过针，瞅见气质独特的谭小钺，眼睛立马就亮了许多，凑上去像个猥琐大叔似的搭讪道：“这位小姐姐你好，我叫上官清心，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谭小钺表情寒冷如霜的回答：“谭小钺。”

“小月？这名字真好听！”上官清心想当然的夸赞道，“特别是你的气质，清冷出尘的真像是月光呢！”

这姑娘光说还不过瘾，竟然要去拉谭小钺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女会里的小姐让她产生了什么错觉，以为自己是女的，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吃别的女人的豆腐。

谭小钺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寒意，问萧晋道：“我可以杀了她吗？”

嗖的一下，上官清心就躲在了萧晋身后，像只屁股中了箭的兔子。

萧晋哈哈大笑，非常无良的说：“你不能杀她，但是，如果她再企图碰你的话，你可以揍她，只要不流血不残废，怎么揍都行。”

“喂！姓萧的，开玩笑要不要这么过分啊？”上官清心立刻就不干了，因为她这会儿已经发现了谭小钺的思维似乎与众不同，很可能真的会暴揍自己。

“活该！”萧晋鄙夷的瞥着她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也不是蕾丝边，一天到晚都跟个泰迪似的往人家女孩子身上扑是什么鬼？”

“我愿意！这是我的自由！”

“那你出去大街上当泰迪去，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对我身边的姑娘们动手动脚，《神气药经》手抄本就别想要了。”

“臭男人！小气鬼！巧沁姐，这家伙都把别的女人带到你面前了，你也不管管吗？”上官清心见他敢威胁自己，马上就开始挑拨离间。

苏巧沁跟了萧晋这么久，就算是再笨，也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他的为人。如果谭小钺真的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他这会儿一定会是一副干了亏心事的心虚脸，任打任骂，惫懒的样子让你哭也不是，气也不是。

而若是他坦坦荡荡还理直气壮的，那就必然说明他跟这个女人完全没有那种关系，甚至连私底下的想法都没有。

微微一笑，苏巧沁继续用温热的湿毛巾给梁翠翠擦脸，口中轻声说：“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把别的女人带到我面前，别说我管不了，就算管得了，也管不过来呀！”

上官清心傻了眼，虽然她在来之前就已经从师父那里听说了萧晋在男女方面的不检点，来了之后也亲眼见到了他跟贾雨娇的眉来眼去，可怎么都没想到，苏巧沁对于这种事情竟然会是如此见怪不怪的态度。

能把这么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调教成这个样子，萧晋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渣啊！

人生第一次，她感觉到了词穷，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冲萧晋狠狠做了个手势，大声道：“我代表广大妇女同胞，超级强烈的鄙视你！”

萧晋脸皮多厚啊！这种程度的话语对他而言连挠痒痒都不算，白眼一翻，就撇嘴道：“多谢夸奖！”

上官清心特别的想吐血。

“不闹了，翠翠的身体怎么样？”这时，萧晋来到病床前，接过苏巧沁手里的毛巾替她擦拭起来，“上次你说最多不超过一周，这可已经过去四天了，要是说的不准，郑奶奶的招牌可就要被你砸了噢！”

“你少拿话激我！”对于自己的医术，上官清心还是很自负的，抱着胳膊傲然道，“自本姑娘从医以来，不管大病小病，从来都是尽全力去治，没有留过一次手。

这一次别说有你和我师父的渊源、以及《神气药经》的存在，就算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病人，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治疗的。

另外，本姑娘说话向来一个唾沫一个坑，翠翠大脑的经脉气血淤积已经差不多完全打通，最快明天，最迟后天，要是她还醒不过来，家师的招牌不用你砸，我回去之后自己把它砸个稀巴烂！”

萧晋笑着摇摇头：“用不着说的这么严重，只要翠翠能醒就好，我跟你开玩笑……”

话语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掏出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而且看上去明显是卫星电话。

他神色一整，接通，那边却许久都没有声音，正当他不耐烦的要开口询问时，那边传来了一道轻轻的、犹如梦呓般的声音。

“哥哥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