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兵,这是韩遂压箱底的宝贝。这等身披重甲的悍勇,韩遂也只不过仅有五百人而已。
作为他的王牌,平日里韩遂根本就舍不得让他们出战,而今他一下的拿出了三百重甲悍卒。所以他坚信,这些人一定能为他带来胜利。
而韩遂这份自信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不得不说,他帐下的这三百重甲的确也是悍勇的很。
有了这样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城门洞附近的叛军倒也的确不由扳回了上风,守在城门洞的汉军被他们杀的连连后退,几欲奔溃。
……
“司马,守不住了,撤吧,撤……”
“噗~~”
一腔颈血冲天而起,庞德帐下的那名百将瞪大了眼,万万也没想到庞德竟然会因此而杀他。
“敌人有重甲三百,我有援兵三百,为何言撤。身为百将,不知奋勇杀敌,只知乱我军心,该死!”
虽说因为瓮城的原因陈仓每个方向的城墙都有两道城门,可作为假司马的庞德却是深知,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近十万的叛军围攻下坚持到现在,依仗的便也就是心中那股永不后退的勇气。
现在一退,没了这股勇气,那么仅凭他们的兵力是不可能玩什么瓮中捉鳖的。
到了那时,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叛军在这些重甲步卒的统帅之下长驱直入,然后一连击穿他们两道城门。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后退!’
至此,庞德心中已不乏决然。
是以在一刀斩杀了那名劝他撤退的百将后,身上同样也是受创颇多的庞德也就不由扯着嗓子怒吼道:“今日,我立旗于此,与诸君盟誓!
此番一战,我旗若退,诸君杀我!诸君若退,我杀诸君!”
“……”
“大丈夫死则死矣,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跟他们拼了!”
纵然深处绝境,可听到庞德这样的一番话,他帐下将士的士气却还是不由一下子增长到了巅峰。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在这个注重勇武的冷兵器年代,如庞德这般富有个人魅力的将领所能起到的效果真的也是太大了。
而又像吴起在兵书中说的那样,一夫亡命,千夫震恐。
当一个人连死亡都不害怕了,那他所爆发的力量又岂是一副铠甲所能媲美的。
因而短短片刻功夫,方才还几欲奔溃的一众汉军士卒,此时竟也不由一点点的扳回了局面。他们如狼似虎,全部都是以命搏命。
而在他们这样的打法之下,被韩遂当做宝贝,平日都是好酒好肉供着的一众重甲步卒自也被杀的后退连连。
“疯了,这群人疯了,全疯了!”
一刀斩断了一个汉军士卒的右臂,却见那汉军士卒挥舞着手无寸铁的左臂还要和他搏斗的时候,作为韩遂的族人为韩遂统帅亲卫的韩煜却也不禁有种脊背发寒之感。
他跟着韩遂南征北战厮杀了这么长时间了,却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不怕死的敌人。
因而即便那被他斩断了右臂的人已经伤不了他了,可面对那人,韩煜竟还是不由下意识的选择了后退。
是的,他害怕了。
而此时,连他这个做统帅的都是如此,也就更不要说他麾下的那些人了。
在这个时候,这些个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卒反却不由被汉军打的不敢抬头。
悍不畏死的汉军在空间狭小的城门洞中将他们扑倒,然后用锋利的匕首刺进给他们没有防护的喉咙。这种仿佛是宰杀牲口一样的战术让他们打心底里畏惧,竟开始缩手缩脚不敢和汉军近身搏斗!
这等情形下,他们如何能是汉军的对手。
不多时竟是丢下了一地的尸首,反被汉军给赶出了城门洞。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样的,好样的。快,赶快将塞门刀车弄来,给我将城门洞重新封死!”
“诺!”
趁着这股悍不畏死的勇气还没有退去,庞德指挥着帐下的士卒赶忙也不由将城门洞重新封锁了起来。
“假司马,司马还给了咱们两台床子弩和八枚床子弩专用的箭矢。”
“哈哈哈哈,好,愣着干什么,布置起来,我看这群贼人还敢不敢来!”
短短片刻,陈仓城的这道西城门也就不由被庞德他们死死的封上了。
而至于城外回过神来的韩煜等人,他们默然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塞门刀车和刀车后面严阵以待的汉军士卒和两架巨大床弩,心中却也不禁泛起一阵无力。
‘我们,败了!’
虽说不敢说出这四个字,可韩煜却知道,他们此番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最容易被叛军攻克的城门洞,叛军在付出了数百的伤亡后都依旧没能攻克,也就更加不要说在汉军的守备下那固若金汤的高大城墙了。
是以,即便韩遂和马腾在怎么跳脚,再怎么威逼利诱。
可等到原本高悬于天际的太阳都要从西方落下,战局却依旧没有任何突破的时候,韩遂和马腾也就只能让部下敲响金鼓,满是不甘的下达了撤兵的军令。
这一战,从日出到日落,前后整整持续了一天时间。
所以当统计出伤亡的数字之后,韩遂和马腾也就不由将自己在营帐中关了一整天。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的野心,他们的抱负,在这一战之后又变得有些遥不可及了。
军中士气大减,现在他们已经无力在战下去了。留给他们的,现在也就只有撤兵这一条路了。
撤回西凉。西凉现在还是他们的地盘。现在也只有回到西凉,他们方才可能再一次卷土重来。
所以在陈仓城外有呆了半个月的时间以稳固军队的士气后,等到二月初,韩遂和马腾他们也就不由带着余下七万余兵马,连夜撤离了陈仓。
而因为害怕汉军会追击他们,故而早在几天前他们便也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了。而且就连撤离的时候,他们也近乎完美的做到了不动声色。
不过他们数万兵马,四面围城,再怎么不动声色,城中的守城汉军也不可能毫无察觉。
这不,就在他们撤离的这天深夜,作为军司马的赵旭立在城墙上默然看着这数万西凉叛军有序离去,身上又添了不少伤疤的他,也就不由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叹道:“一个崭新的时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