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薇最终还是没和他提及父母的事,她不知道怎么说,或者说她难以启齿。
再或者,她无法说出一句能把自己凌迟的话语。
苟活,她当时脑子冒出来这两个字。
陆沉鄞不想隐瞒李大强,回去坦言向梁薇求了婚,说明年五月和她去注册结婚。
李大强本来还在悠哉的喝老酒,一闻此言,哐当一声碗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碎渣子溅了一地。
“你要和她过日子就别认我这个舅舅!”
“你到底对梁薇有什么成见?”
“谁都可以就她不行!不行!”
两个爷们少有的争执,葛云抱着小莹坐在旁边不敢吱声。
李大强阴沉着脸,“我看我是放纵你放纵过头了!你这几天在她那过夜,还请假和她出去玩,我没说你一个字,是想等你自己想清楚!你现在倒好,还要结婚!”
陆沉鄞双手握拳,誓死不让步,“你对她到底有什么意见,她有做错什么吗?就因为她有钱?”
李大强憋着气,“对!就因为她有钱!”
陆沉鄞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他也不懂李大强到底在想什么。
李大强狠狠拍了记大腿,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想看舅舅死那你就和她结婚去!”
陆沉鄞一怔,更加听不懂了。
李大强摇晃着脑袋,眉头深锁,前一秒还很暴躁下一秒忽然恐惧,“随便你随便你,你要留在这,要和她结婚,都随便你。以后别提起我就好...我们就当做没认识过......”
他自说自话的走向里屋,步伐颤抖。
葛云轻声道:“你舅舅这些日子睡也睡不安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到年底还有一两个月,这事先缓缓吧,也不知道他到底瞒了些什么。”
外面的绵绵细雨已是倾盆大雨,一下雨,气温降的更厉害,让人不寒而栗。
陆沉鄞默不作声,捡地上的碎片。
葛云说:“我觉得她挺好的,和她讲话也很舒服,至于钱,也许是个鸿沟,但她愿意和你在一起,愿意和你在一起,这应该就够了吧。”
小莹高烧暂退,只是还有点咳嗽,沙哑着嗓音说:“哥哥别走......”
小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大人的话她也隐约能听明白。
陆沉鄞清扫碎片,“哥哥不走。”
葛云起身抱孩子进屋,说:“男人总要成家立业,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你舅舅,以后娶了老婆难道让你老婆和我们挤在一起过日子?哪个女人会愿意。合同到期我们是肯定要走的,你想走还是留,自己决定就好,你舅舅漂泊惯了,也不会有稳定的居所,断绝关系这种话是气话,你也应该听得明白。”
“嗯。”
他收拾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雨点粗又急,混着泥溅了他一腿。
蛤|蟆窝在自个屋里却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沿着屋檐悄悄走到陆沉鄞身边,说道:“你和那姑娘啥时候结婚啊?”
陆沉鄞自顾自的抽烟,不理睬他。
蛤|蟆靠在墙上,穿的衣服又脏又破,一张老脸皱干的像话梅,他咧着牙说:“怎么,你舅不同意?嫌人家有钱?什么王八羔子,自己穷还不能让别人有钱了,要是我巴不得赶紧把这富婆娶进来。”
他瞄了几眼陆沉鄞,见他不说话,又说:“被你搞到个漂亮媳妇,福气倒是好,嘿,上次开汽车来的那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我可听说是包养她的大老板,这别墅还是大老板买的呢,你可别被人骗了,头顶绿帽!”
村子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传遍。
流言蜚语几个人都听到过一点,陆沉鄞不怕,因为他是铁了心要娶梁薇的,梁薇也无所谓,她性格就这样或者说她听的多免疫了,葛云知道这里当地人对外地人都有些排斥,不好听的话她也听的够多了,而李大强向来对这些东西没多大感触。
但这话摊在人前说无疑是纵火。
陆沉鄞腰都没直,随手抄起搁在墙角的弯刀砸在蛤|蟆脚边,吓得蛤|蟆哇哇大叫,直呼杀人啦。
陆沉鄞盯着他,“管好你的嘴巴。”他扔掉烟头,脚碾了碾。
蛤|蟆拉拢着嘴巴被盯着汗毛竖起,驼着背慢腾腾的走了。
边走边说:“娶个脏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话音未落,陆沉鄞冲进雨里,一把揪住蛤|蟆的后衣领轻而易举的将他摔在地上,泥地上的水坑深深浅浅,蛤|蟆一摔,水花四溅。
一把老骨头也禁不起这么折腾,仰天直呼救命。
雨势迅猛,很快将陆沉鄞淋湿,他揪着□□的衣服,“你再说一遍!”
蛤|蟆蜷缩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干净的,她是干净的!”
葛云和李大强听到动静,出来一看赶紧拉开陆沉鄞。
李大强呵斥道:“你发什么疯,把人弄残了,拿什么赔!”
蛤|蟆连滚带爬的回了自己屋。
陆沉鄞抹了把脸,看向李大强,说:“梁薇她很好。”
梁薇站在她院子门口,看得一清二楚,听得真真切切。
她忽然意识到,他和她在一起,他从来不问她的过去,只知道一味的对她好,信任她。
茫茫大雨中,梁薇撑着伞从黑暗里走来,泥泞的泥弄脏了她的鞋,她看着陆沉鄞,其余的一切都不在乎。
李大强看到梁薇,对陆沉鄞说:“随便你们!反正你们结婚了别跟着我!”
葛云扶着李大强进屋,“你少动火了,本来就血压高。”
梁薇给他撑伞,他浑身都湿透了,无助的像个小孩,而让他变成这样的人的是她。
梁薇说:“跟我走吧,去我那洗洗,别感冒了。”
她伸出手,手上戴着今天他给的求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