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展减租减息“兜米”行动(1 / 1)

大塔暴动又一次失败了,但没有让宜宾农民革命运动“退潮”,反而激起了更高更大的波浪。

郑佑之虽然调到省委工作,可他一直分管领导、组织川南农民革命运动他经常以省委委员的名义到川南巡视,指导开展农运工作。一次,他在古柏召开会议,专门作了“二五减租”报告:

“二五减租”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一项减轻佃农地租的土地政策。在旧中国,佃农向地主交纳地租一般为全部农副产品总收获的50%。在大革命时期,广州国民政府在中国共产党的推动下,提出从原来的50%的租额中减去25%。

这次会议后,减租运动很快在宜宾农村形成了**。大塔农民在农协会的领导下,纷纷向地主提出减租减息要求,并把租谷扣留起来,地主如若不给减租,他们就不交粮。大多数地主已被蓬勃兴起的减租减息斗争吓住了,不敢出来向农民催租。

唯有恶霸地主张子安,知道农民开展减租减息斗争,立即感到了农民要在自己的身上割肉,当然不干,故意寻衅,有意试试“钢火”,偏与农协会作对。

张子安亲自出面召集当地几家大地主,在大塔街上召开“七人会”,公开扬言“硬是不减租”。他一面主张请唐进思的国民党军来镇压农民,一面派出自己的大少爷,领着荷枪实弹的家丁,大摇大摆地去李家湾佃户家中收租,去夺佃农向吉三的佃,强迫其搬家。

郑佑之得知这些情况后,立即从江绍辅的大队里召回唐大兴,指派唐带领几十人去拦截张大少,当场打跑了张的家丁,并把张大少押到赤卫军指挥部关起来。

为此,当地有人就编出一首歌谣——张子安,他家内,开过不止一次会;回回会,都说杀,不杀农民心害怕。

这样一来,张子安慌了手脚,四处央人说情,专门请江绍辅出面调解。江就对唐大兴说为了大局,从长计议,还是先把张大少爷放了。

在江绍辅的调停之下,唐大兴就把放张子安儿子的事,向郑佑之作了汇报。郑同意江的看法,也就让赤卫军放了张大少爷。

张子安的儿子从赤卫军中放出来了,交由江绍辅带回张家,并迫使张子安同意“二五减租”。因此,在江的主持下,邀请“双方代表”到斑竹林举行谈判。农民协会派出曾特生、唐大兴和江的手下樊振声等人到斑竹林,与张子安的人进行谈判。

樊振声告诉对双方代表说:“江大队长叫大家不要盲动急躁,应估计自己的力量,如能赶快平息下去尚可挽回,如果造成武装冲突,双方都难免出现流血死人的局面。”

“那我们就不给张子安作斗争了?”曾特生问。

樊振声回答说:“按江绍辅的主张,请你们稍缓一步,从长计议。”

曾特生说:“这是广大群众的要求,现在我们掌握不住,他们的态度很坚决,非达到目的不可。”

樊振声问农民协会代表有什么要求?

曾特生回答:“根据群众的意见,(1)大家提出减租三成,一粒不少;(2)佃户不给地主送租,如送租必须付给工钱;(3)地主所有枪械,民团的枪械全部交给农民协会掌握。”

樊振声听后说:“第一、二个问题不大,也许调停,可能得到较好解决;第三个问题吗,恐怕做不到,我要回去同江大队长商量……”

曾特生、唐大兴他们来斑竹林时,后面还涌来了很多群众,围在外面听消息。当他们知道“谈判”的结果后,便吼起来:“做不到算了,有啥商量头!”霎时,呼声四起:“冲过去!”

谈判结果,由于双方在减租的成数上意见分歧,未谈成功,群众异常气愤。大塔农民协会组织起200多人,持棍执棒,到大塔街上游行示威:“搞好减租减息运动!同地主老财作坚决斗争!”

张子安面对状况怕难以收场,不得不当众宣布减租减息,不夺佃了。其他地主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压在心头,生怕因夺佃得罪农民协会,自己遭殃。

在推动“二五减租”的运动中,虽然没能根本解决土地问题,但在政治上动摇了封建统治,在经济上削弱了封建剥削,农民不仅得到了经济实惠,而且增强了自己的政治优势,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积极性。这是在民族战争的条件下兼顾农民和地主两方面利益,把坚持统一战线和解决农民问题,恰当地结合起来的举措。

这一年,整个大塔乡没有一户农民被地主夺佃、搬家的,男女老少终于扬眉吐气,过了一段时日的安稳日子。对此农民唱起了郑佑之编写的歌谣——

大塔坝,千人怨,张氏地主要横蛮。

农协会,对着干,专为穷人来申冤。

反加租,反夺佃,贫苦农民好喜欢。

四川省委根据当时革命斗争形势的需要,鉴于郑佑之调到省委机关工作宜宾中心县委书记周荣芳、县委委员余宏文等已转移去外地隐蔽,决定由田玉龙、蔡涛主持工作。

这年宜宾县久未下雨,旱情严重,夏粮必定减产。而地主豪绅、做米生意的奸商趁机抬高米价,囤积居奇,等待高价出卖,牟取暴利,以致市场上没有米粮出售。缺粮的农民想方设法凑点钱上街买米充饥,可是根本买不到米。

为了解决农民的饥荒问题,度过时艰苦难日子。郑佑之就同中共宜宾县委书记田玉龙、县委委员蔡涛等人,一起精心策划,组织当地农民在观音、大塔一带开展了减米价和“兜米运动”……

一日,在县委书记田玉龙领导下,观音党组织一方面组织1000余农民示威游行,指挥游行队伍包围驻军,要求地方当局鸣锣减米价。一方面选派10余名农民代表,趁赶场天找团总廖登银和乡村警卫队长郑恒辅,到团防局的禹王宫茶馆里谈判。

在谈判中,农民代表历数地主抬高米价,奸商囤积居奇,致使市场米粮无卖,价格暴涨的罪恶,并提出三点要求:(1)制止米价上涨;(2)农民协会派代表监督市场粮价;(3)开仓济贫。

廖登银、郑恒辅欲站起身来解释申辩,但看见聚集的农民越来越多,心里发慌,无言对答。郑恒辅想威胁谈判的代表,从怀中摸出手枪说:“盐米之时价,哪有估倒减的,大家赶快散开,不然我就开枪!”

一个农民谈判代表,顺势把郑恒辅手中的枪夺了过来,在四周围观的农民群众齐声高喊:“减米价!开仓济贫!”

这时,从县里来观音的提款委员卞斌臣奔出团防局,站在团防局门口朝天打了两枪,企图吓退农民队伍。

禹王宫茶馆外,围观谈判的群众一听枪声,他们转身就跑,顿时秩序大乱。在茶馆里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茶馆门口有几级石梯,石梯下面有一条露天水沟,这段小路只有一条不足80厘米宽的小道。

跑到这里的人拥挤不堪、水泄不通,有人就跌倒在水沟里。而后面蜂拥跑过来的人,纷纷倒进了水沟里,你踩我、我压他、人如泥,酿成踩死14人,踩伤5人的重大事件,以致谈判的事就此打住。

与此同时,李场域内大塔乡乡长张玉如,伙同张子安、梁保三等豪绅奸商,操纵粮食市场,在李场大田碥、小塔滩等处设仓囤积大米,外运销售牟取暴利,致使本地市场少米而无米出售,几天之内1斤粮价由原来1个铜板涨到8个铜板,害得当地穷人饥寒交迫,无粮下锅。

为使贫苦人渡过难关,县委委员蔡涛带着唐大兴等人,前往大塔组织“兜米”行动。在这之前蔡涛专门派唐大兴去同江绍辅取得联系,并达成默契之后,由唐大兴组织大塔的党员、农会骨干罗相廷、刘德培、刘德厚等人,在叫化坪召开秘密会,决定由唐大兴率队去小塔滩“兜米”。

会后,他们立即发动组织200多人马,趁天黑抵达大小塔滩。唐大兴率先带领一队人马,冲到粮库控制了粮食保管员,随即指挥参与“兜米”的数百名贫苦农民,趁机把大小塔滩粮仓打开,把仓库的大米兜走。

事发后,张玉如即派乡丁抓走罗相廷等5人,并对他们进行毒打。为营救被抓的农民骨干,原李场、马场、大塔等乡农民协会便集合一批群众同张玉如展开斗争,组织示威游行,高呼“打倒土豪劣绅张玉如!打倒操纵粮食的罪魁祸首!”等口号。

在群体的众怒声中,张子安因有“前车之鉴”,不敢跳出来阻止农民的“兜米”行动。张玉如等米贩子也不敢与农民贸然发生对抗,只好跑去找控制当地武装力量的江绍辅周旋。

江绍辅即出面召集双方进行调解。江绍辅见农民来势不小,且农民代表又当作地主的面,要江“放粮救命!”

江绍辅觉得“放粮救命!”自己既无法向上司敷衍,又不好向地方势力交代,就强装发脾气、拍桌子:“你们这些穷人,真是饿疯了,敢组织人来‘兜米’,这种行为今后如再发生,我就绝不轻饶!”然后,江对农民说:“你们兜人家的米,还有王法没有?赶快回家拿出来还了。”

农民齐声回答:“我们已吃完了,没有米还。”

江绍辅就笑着对张玉如等米贩子说:“这些穷光蛋饥饿荒了,他们把米全部都吞进了肚子里,拉出来的只有屎了,已经退不出米来了,你们就发发善心,算是救济穷人做了一个好事吧。否则,那些穷疯了的人又弄出个暴动来,你我都吃不了只能兜着走,遭殃的还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

张玉如等米贩子,听了江绍辅这么一说,自己又没有别的办法,虽然身如割肉,心在吐血,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宜宾县党组织在郑佑之的领导下,全面发动农民协会,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分粮食、分牲畜和减租减息等运动。

宜宾县境内的农民协会、赤卫军、游击队的活动遍及20多个乡镇,近500个村、打土豪100多户次,收缴粮谷50多万公斤以上,衣物6000多件,牲畜1100多头,现银100多万元,并全部分给当地穷苦百姓,或用于武装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