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铁梅在自己的川剧中一字一句演绎巴渝人,在自己的生活中一言一行做巴渝人。那么什么叫巴渝人,或者叫巴渝女人呢?坊间曾流传过一个有关沈铁梅的故事,说是有一次在京城演毕,她和一群朋友吃饭。酒足饭饱后,自然该有人买单。沈铁梅用筷子轻敲了几下还**漾着残红的葡萄酒杯,笑道:我早已结账,大家慢用……瞬间,大老爷们都呆住了。他们盯着这个重庆小女子,眼神中仿佛有不解,抑或有感动。因为在他们的词典里,哪有由女人来付款的道理?女人吃男人是天经地义,男人吃女人是不够意思。但沈铁梅这个重庆女人就这样不吭声不出气掏腰包买单了。云淡风轻,倒让他们见识到了重庆人、重庆女人骨子里的豪爽劲和独立意识……

也是在春雨朦胧的夜晚,我与铁梅以及她两位漂亮的妹妹红梅、冬梅相逢于重庆长江边的船上。

蜕去舞台上姹紫嫣红粉妆的她,利索的短发和运动装,另有一番精干之美,给人以邻家女子的随意感。我几乎忘记了她川剧艺术家、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重庆市文联主席、重庆川剧院院长等光环与身份。与我们聊天,仍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她说:当初自己是哭着踏入川剧这一行的,一千个不情愿,总觉得川剧没有京剧好听。她说,她和现在很多川剧人最想干的事,便是为川剧正名。让川剧愈来愈好听,让更多的人、包括年轻人也迷上川剧。

浪击船舷的缓急间,她清唱了一段《凤仪亭》中貂蝉的选段。结尾处,两个妹帮腔,沈家姐妹的好声音在夜色里舒展,悠扬婉转,令人动容。那一刻,是我千金难买的风花雪月……

这让我想起她在比利时欧罗巴利亚艺术节上唱川剧交响乐《衲袄青红》的情景:虹裳霞帔、髻发高绾,她这个戏剧女皇迎来了世界各国观众用掌声为她举行的加冕礼。她让外面的世界记住了川剧的面容。

她欠身致谢,东方式的妩媚间,长袍大袖里却蕴藏着力量——不断闯滩的力量。

(吴景娅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