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离伊斯坦布尔有多远(1 / 1)

一个是亚洲东部的中国内陆城市,一个是处在亚洲西部东南欧区域的古城,重庆离伊斯坦布尔究竟有多远?

近一个月的土耳其之行,尤其是伊斯坦布尔的有趣时光,给了我们清晰的答案。

出发前几个月,不少团友都阅读了土耳其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小说《我的名字叫红》《伊斯坦布尔——一座城市的记忆》,被排山倒海的土耳其“呼愁”深深吸引。对土耳其历史、拜占庭文明、伊斯坦布尔前世今生的探究欲也因此异常强烈。对蓝色清真寺、索菲亚大教堂等伊斯坦布尔地标性建筑早已耳熟眼热。这是一次神往已久、策划精心的旅行。但毕竟是第一次到访,期待中也有陌生感。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在地理位置上与我们相距遥远的国度,这座同时兼具东西方文化特质的城市,与我们的心理距离竟是如此的近。

到达当天,下午4点多,我们还没有从蓝色清真寺和索菲亚大教堂的惊艳中平息下来,突然听到一种奇特、由远而近的声音:那是一种音量不高但具有很强穿透力,充盈于天地之间的吟诵——伊斯坦布尔的下午祷告时间,阿訇用扩音器在为教民们领诵……尽管对伊斯兰教还没有深入了解,也听不懂颂文,但我们仿佛听到一种悠远而神秘的召唤,感受到一种巨大且触动心灵的宗教力量。这样的召唤与力量,像一条纽带,瞬间把我们与这座曾经是东罗马帝国首都、拜占庭文化发祥地、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城市联结在一起。这样的联结,如影随形,一直伴随在我们之后的旅行中。

在伊斯坦布尔,无论是历史遗迹现场,还是大街上、商场里,或者是农家小院、博物馆外,当地人都会十分友善甚至热情似火地与我们打招呼、攀谈。某一天,在公园里,一对年轻夫妇主动与我们聊天。估计是大人们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各种肢体语言感染到孩子,他们怀中的卷发小洋娃娃,展开双臂,欠身扑向我们。该抱这位小孩吗?她父母会同意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了。没想到,两位年轻人落落大方地把女儿交给我们,我们也如获至宝地接过小女孩,抱在怀里,与洋娃娃嬉戏逗乐。乐罢,一家3口与我们合影,留下异域欢喜。

同一天,我们走过一片草地,被一群十三四岁小孩的嬉戏声吸引。她们忘乎所以地玩得很欢快,应该没有注意到我们。突然间,其中一位卷发过肩、蓝裙飘逸的小姑娘停步,笑靥如花地转向我们——天哪!我们都惊呆了:小姑娘鹅蛋小脸、下巴微翘,小巧高挺的鼻梁两边、浓密微弯的眼睫毛下,一对棕色大眼睛波影流转,含笑欲语……如此精致、美貌,像极了令希腊和特洛伊为之10年血战的绝世美人海伦!嬉戏中,她为什么会突然停下奔跑,专注于我们,还那么灿烂地笑着,对我们这群来自异域的陌生阿姨如此青睐?莫非是我们与她前世有缘?

我们去了无名山谷。下午5点多钟,夕阳如金,正是拍照的最好时段。几位帅气得像演员的土耳其小伙子,盛邀我们合影。没有客套,没有扭捏,五六个高鼻深眼、体魄健硕、皮肤呈褐铜色的伊斯坦布尔小伙子,和八九位来自中国重庆的女子,大方自然地同框合照。晚霞满天,最后一缕金色缓缓沉入山谷,大家一起向阳光、向美好的一天,也向异域友谊挥手作别。再见!Allahaismarladik(土耳其语,再见)!汉语与土耳其语交织在一起,回响在落日熔金的山谷里!

游历马尔马拉海令人难忘。伊斯坦布尔在公元前600多年就雄踞于马尔马拉海,古希腊、古罗马、拜占庭政治、文化、宗教交汇于此,来自欧洲、亚洲、非洲的商船也停泊于此。至今,星罗棋布的历史遗迹还在吟唱它往日的辉煌。游历其中,我们仿佛听到来自古老拜占庭文化的千年回响,沉浸在伊斯坦布尔浓郁的,交融着东西方文化特质的各种场景中;热情好客的伊斯坦布尔人更是让我们如沐春风。感动与**中,团友的《致土耳其》一挥而就:

……

土耳其,

我爱你的方式有些妖娆与性感,

有些慌乱与粗莽,

我是一个敢爱敢恨的重庆女人,

必须以奔向麻辣火锅的姿态与你神秘的蔚蓝约会。

……此致,

敬礼,

我喜欢你排山倒海的忧伤,

排山倒海的诗意,

排山倒海的真诚,

排山倒海的圣洁与崇高

……

我们将这首代表团友们心声的诗,安排在安塔利亚具有近2000年历史的阿斯潘多斯露天剧场吟诵。当“爱你,土耳其,爱你,土耳其”在剧场环绕时,不仅我们,领队的英文导游迪迪女士也早已热泪盈眶。诗罢,重庆女子与伊斯坦布尔女子相拥而泣,情不自禁。迪迪是我们的英文导游,基本没有汉语基础,靠诵读者的眼神、手势、肢体语言,竟能如此被感动与感染。也许,这是一种跨越种族、语言、文化的心灵契合。团友们对土耳其历史、文化、宗教、建筑等知识的浓厚兴趣,迪迪专业而细心的讲解,有问必答,使我们双方建立起一种朋友间的信任与认同。这种认同正如公园里对我们毫不设防的年轻夫妇,酷似海伦的小姑娘的如花笑容,夕阳下热情邀约的帅气小伙们,以及所到之处热情真诚的目光与问候。一路走来,太多的亲切与友好,太多回家般的感觉。

团友们大多有美洲、欧洲和亚洲其他国家的旅行经历,却很少有如此被发自内心的真诚与亲切环绕的体验。两个城市是有一些渊源或者相似之处吗?

伊斯坦布尔处在欧洲和亚洲大陆的交汇处,全境被博斯普鲁斯海峡一分为二,是黑海门户和欧亚的水上交通枢纽。因此,跨海渡船曾经是这里重要的交通工具。至今,客货两用的大型渡船、用于游客观光的游轮仍然每日穿梭于海峡之上。某日,我们登上客货混装的游轮,凭海临风,观赏着欧亚两岸的翠绿树丛、朱红小屋、来来往往的客轮商船。海涛阵阵拍打着船舷。那感觉像极了在重庆朝天门码头登船,游弋在长江与嘉陵江的浩浩江面上,穿行于渝中与南岸与江北的霓虹闪烁、高楼交错之中。一个是四面环海、扼守欧亚咽喉的战略要冲,一个是三面临江、以浩瀚江水为天然屏障和水上枢纽的出海通道;一个是既尽享天时地利又饱受邻国觊觎,战乱频仍的古老帝都,一个是被与生俱来的地域劣势困扰,但绝不认命的巴国城邦。伊斯坦布尔与重庆两个城市,虽然从不同的历史风云中走来,但都与水相伴共生,在陆上与空中通道尚未发达的过去,主要靠畅达而便利的水上运营通商便民。面海临江、千年浩瀚的大海与万里长江孕育出了相似的城市风貌与市民性情:同样爱恨分明、热情如火,真诚友善、直率爽朗;那铺天盖地、与生俱来的土式“呼愁”与翻江倒海、父子接力的川江“号子”,都在传递着骨子里的倔强与冰火交融。难道是这样的相似拉近了两城的距离?

因为滨海或临江,伊斯坦布尔和重庆都是多雾的城市。前者的多雾季在6—11月,而重庆号称雾都,11月至来年2月的大部分时段,都有雾气弥漫于城市上空。常年大部分时段空气湿润、雨量相对充足也是两个城市的共性。2021年2月5日,重庆的多雾季,伊斯坦布尔也被雾气笼罩。看到那些熟悉的楼宇、街道在雾气中如坠仙境的网络图片时,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2015年9月,我们也曾穿行在这样的场景中,在那些兼具东西方建筑特色的清真寺、宣礼塔、街道、大巴扎之间寻找、惊讶。那时的雾中伊斯坦布尔也像极了雾中重庆。

2016年,我们一行在克罗地亚邂逅一群来自土耳其的大学生。当得知对方分别来自伊斯坦布尔和重庆,并且都到访过对方的城市时,大家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拥抱、欢呼与惊叫。为如此的巧遇拍照,是留住美好的最佳方式。照片中,重庆女子与伊斯坦布尔女大学生都做出“你好”的土耳其手语,轻松自然地或坐或站于半圆形台阶上(这里是拍摄《权力的游戏》的外景地),画面中充盈着欢乐。每次翻看,都会秒回现场。

2011年,我国首条中欧班列“渝新欧”在重庆诞生。至2022年6月,重庆成为首个且唯一的开行中欧班列突破10000列的城市。2017年3月,重庆与伊斯坦布尔结为友好城市。2017—2018年间,“渝新欧”开通了重庆—伊斯坦布尔线路,单程运行时间21天。

作为古代丝绸之路亚洲段终点的伊斯坦布尔,与作为新丝绸之路起点城市之一的重庆,就这样被神奇地联结在一起。它们共同成为“一带一路”支点城市的奇缘,被以官方的形式定格。因为有了这条新丝路通道,重庆与伊斯坦布尔的陆上距离在日益缩短。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两座城市有可能实现直航,朝发夕至将成为双城模式。那时,我们就可以来去自如地造访这个“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思念”的地方!

(邱慧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