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与阙鸿二人还是在原先的客栈歇脚了。原先本是赤鬼之王作前哨之用,以提前报备小湾村到访之客,如今人去楼空,顿时显得清冷许多。晚风扇动门扉,撞得砰砰作响。
不过常年跋山涉水,露宿野外惯了的云苏倒是觉得这环境甚好,与阙鸿选了相邻的两间,入住了下来。
是夜,云苏团座于床榻之上,闭目催动神识,跳入了山河社稷图之中。
原本是想与阙鸿相隔两端而住,这样也不必过于避讳拿出山河社稷图。只是,云苏不想再令阙鸿另生他想,也就舍了这个想法。
怀着有些苦恼的心绪,云苏左右思索着该怎么处理与阙鸿这般男女情谊,若是说上一世不曾接触过男子,那倒不至于,可确是未与任何男子深交。
于她看来,人情外来左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之想。除了几位她敬重的前辈和一两个多了几分交情面的女子,唯有她的师傅才是此生牵挂,而在孤儿院之内,她并无深交之人。
然而,待她看清山河社稷图内一地的狼藉,脑袋便肿胀得再也无法聚集会神思索这些杂事了。
前些日子种下的青幻花,歪七扭八地被折断挂在了树上;火菌只余一半丢在土堆旁,还留有几口小齿痕作为铁证;一个又一个深坑散布在她面前,个个儿都刨土三尺深。
她闭了闭眼,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劝导着自己务必得压制着怒焰,火气伤身,和气生财。直到她抬望向那深潭,几欲让她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一块人头大小的势头在一堆石头里前前后后翻摆,挑挑拣拣出看得上的小石子,或是外形奇特,或是色泽瑰丽,不时扭着石身,探着深潭倒影,一个又一个地往那张大饼石面上粘。随后微转着身子,跟个待嫁姑娘一般顾影自媚半天,看得云苏都快瞎了眼。那原本凹凸不平的石身不时什么时候都被他打磨得光滑圆润,活像个能工巧匠雕琢的石球,且还捡了不少石块塔成了四肢,颇像个成形的小石人。
她按压着起伏有些剧烈的腹部,又向一旁移了三尺,险些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云天寻宝鼠倒仰着身体,圆滚滚的肚子朝天摇摆,小尾来回轻甩,两只小爪子平放在前胸,耸动着鼻翼,长须微颤,睡得好不惬意。而那小人芝就这么软塌塌地趴在上头,深褐的菌盖醉悠悠地晃着,只见其不时支气那两只小旁枝,撑起身子,朝着甘木散发而出的生命元气吸上两口,豆子眼眯成极小的两条缝,好似个抽着大烟杆子的活神仙。
至于九尾天狐正拿着屁股对着她,啃着一株灵植正欢。
拳头攥得发白,云苏只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恨不得伸爪子使劲搔挠。
“青藤,对着那些家伙,给我狠狠地,扎!”
青藤得命,从怀中探出青蓝的蛇首,绕至云苏肩上,喷出又冷又粗的雪花针,爆射几个贼子。
连绵不断的惨叫声立刻响彻山河社稷图,本就没什么修为的云天寻宝鼠被这么一扎,唧唧直叫唤,立刻就想起身驾腾云跑路,却顿觉像被万千锁链束缚,无法再动作。不仅是云天寻宝鼠,连着小人芝也被扎得满菌盖都是雪花针,升腾着寒气,腾得它吱吱乱叫,却也被锁住,动弹不得。而九尾天狐,满屁股都像是沙漠中的某种灵植似的,长满了刺头,整个臀肉持续不断地抽搐,却就只能这么硬生生忍着。
一顿折腾,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折磨得眼泪飚出一尺高,连连求饶,就连天狐都“呋呋”到直吐人语,嚷着“下次再也不敢了”。它心里有委屈,可事已成舟,再解释也没辙了。
要说最惨的,还当属那石敢当,本倚在河边当着花姑娘,却被云苏连续射来数根枝条,扎透了它的石头四肢,最后还被倒吊在树上,宛如被打蒙了,一只充当眼珠的小石头不知去向,而另一只挂在上头,颇为滑稽。
收拾完了一通乱局,云苏才坐了下来,先对天狐招了招手。见其此时缩着尾巴,像个受了欺负的丈夫慢吞吞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