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伽索斯基地遭遇的入侵很快就得到了天眼会本部的回应。
这场入侵来的太过突然,而且持续的时间太短,在天眼会的支援部队到来的时候,那些从心灵宝石的操纵中苏醒的特工们,已经开始自发的清理坍塌的废墟了。
“敌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空间之石来的。”
因为自身疾病加重,已经无法行走的阿曼达.沃勒坐在轮椅上,被自己最信任的神秘特工爱丽丝推着,在数名特工的护卫下监视着现场。
她表情平静的看着正在被大型机械清理的坍塌仓库,对手边的通讯器说:
“我们没有监测到敌人逃离的路线,这说明他们有使用空间宝石的能力,现场残留的伽马能量也说明了这一点,他们是直接通过空间转移离开的。”
“我早就说了,沃勒,你们把那东西留在帕伽索斯基地是个错误的选择。”
弗瑞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他慢条斯理的说:
“按照你们的防护力度,宝石的丢失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难道不在计划之中吗?”
沃勒并没有被激怒,相反,她坐在轮椅上,用左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反问到:
“如果你觉得我们的防御体系有问题,那么按照当初神盾局的行事风格,在你们撤走此地的所有收容物的时候,就应该带着空间宝石一起走。”
“但你们偏偏把它留在这里这不就说明,你们乐于看到宝石被未知势力带走吗?我只是帮你背了个黑锅而已。”
“别说的这么难听,沃勒。”
弗瑞那边沉寂了几秒钟,然后叹了口气,他说:
“这也不是我的计划,你应该明白,沃勒,事关无限宝石事务的层次,我也只是执行者,但相信我,这是件好事。”
“这等可以影响到宇宙层面的危险之物,留在人类手里只会酿出很多麻烦,87年的天马计划,94年的克里人入侵,甚至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内幕,都和这玩意有关系。”
“从我们这些普通特工的角度来看,把它送出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阿曼达.沃勒听完了弗瑞的解释,她看了一眼眼前正在被清理的废墟,她摇了摇头,挥手示意爱丽丝推着她离开这地方。
她靠在轮椅上,闭着眼睛,对弗瑞说:
“这可不像你啊,对于危险之事,你居然撒手不管。”
“是尼克.弗瑞老了,力不从心了?还是,你的某些计划已经在执行中,宝石丢失只是其中一环?”
“呵呵。”
面对弟子毫不客气的质问,弗瑞干笑了两声,他语气简短的说:
“你可以猜一猜,但我可以保证,天眼会和这件事已经没关系了,好好养病吧,沃勒。另外,浣熊市基地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治疗’设备。”
“留给你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你还想活下去,打我的电话,OK?”
说完,弗瑞挂断了通讯。
沃勒不说话,只是任由自己的好友推着轮椅行走在昏暗的通道中,几分钟之后,沃勒开始剧烈的咳嗽,她满是痛苦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光泽。
在她身后的爱丽丝立刻拿出几瓶药和水,帮助沃勒服用笑容。
黑发的爱丽丝蹲在轮椅边,她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沃勒,她轻声说:
“你正在变得虚弱,沃勒,别任性了,不管是智械改造,还是生物实验,都能救你,只要你点头。”
“我”
脸色惨白的沃勒咬着嘴唇,她痛苦的眼中有一抹执拗,但看着爱丽丝关切的目光,她努力的笑了笑,伸手温柔的抚摸着爱丽丝的头发,然后将两人的额头挨在一起。
这个稍显亲密的动作,让爱丽丝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沃勒低声说:
“原本我孑然一身,现在却并非了无牵挂,所以,我会再考虑一下的。”
—
梅林推开了门,走入了神秘屋的治疗室里。
在他眼前,摆着两个和此地的魔法装扮格格不入的生物舱,他的女管家正在动作娴熟的操纵着那玩意。
在生物舱里,摆放着两个昏迷的男人。
被九头蛇改造成强化T暴君的“漂亮男孩”比利.鲁索。
还有,弗兰克.卡索尔。
黑光病毒的最后一个宿主,自称为“惩罚者”的英雄。
这两个家伙都是梅林曾经的好友。
三人的友情要追溯到12年前,在阿富汗,当时还是陆战队士兵的弗兰克和鲁索,和特工梅林曾并肩作战,对抗十戒帮的疯子。
那段记忆并不遥远,但对于现在已经统帅一方地狱,开始角逐地狱之王的梅林而言,那记忆悠远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之前他虽身在神秘屋,但一直在关注乌木喉盗窃空间宝石的行动,然后梅林很意外的发现了已经12年不见的老朋友。
把两个受伤的病毒宿主带回神秘屋只是顺手之举,梅林在旁观之前的盗窃行动的时候,还收集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它碎了。”
渡鸦将目光放在手边的桌子上,那里堆放着一堆幽蓝色的碎片,像是破碎的宝石或者水晶的样子,但实际上,那是纯粹的能量聚合体。
他伸手捻起一块,放在眼前看了看,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
他说:
“尽管只是用于保存空间宝石的能量外壳,但常年和原石接触,这些碎片里也蕴含着庞大而神秘的能量,也许还可以被以其他方式使用。”
“用来做装饰品也挺不错的。”
玄兰走到梅林身边,她依偎在渡鸦怀中,她看着那些漂亮的碎片,对梅林说:
“也许我可以把它制作成一件装饰品,手链,或者戒指之类的。”
“那就随你使用吧。”
梅林扭头在玄兰额头处吻了吻,他倒是不在意这些碎片的用途。
只是一堆能量聚合体而已,对于地狱大君而言并非太过重要的东西。
但两人享受温情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哎呀,小乔纳森喂奶的时间到了。”
在十几秒钟之后,玄兰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便急匆匆的在梅林脸颊吻了吻,然后带着那堆碎片,快步离开了治疗室。
她着急的要去给自己的教子准备牛奶,那着急的样子让梅林忍不住撇了撇嘴。
女人啊,都是这样,有了孩子,就忘了丈夫
在克拉克的儿子正式成为玄兰的教子,也就是干儿子之后,原本只倾心于渡鸦大君的灵体,现在也把生活的大部分重心,都转移到了小乔纳森身上。
因为露易丝.莲恩要上班的关系,那婴儿最近几天都在神秘屋里寄养,这让玄兰越来越像是个真正的母亲了。
梅林倒也不是嫉妒,他又不是幼稚的男人,只是这种被分走一部分关注的感觉,让渡鸦阁下有些微微的不适应罢了。
“但这是好事,生活总要有牵挂,孑然一身的苍白人生是毫无留恋可言的。”
梅林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眼前的生物舱,他歪着脑袋,看着生物舱里闭着眼睛的前大兵,他说:
“你说对吧?弗兰克。”
“对。”
面对梅林的询问,躺在生物舱里,接受治疗的惩罚者语气低沉的回应了一句,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隔着一道玻璃,看着出现在生物舱之间的梅林,弗兰克脸上有种怪异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他说:
“好久不见了,梅林特工。”
“好久不见了,弗兰克.卡索尔,或者我该叫你惩罚者。”
梅林看着弗兰克,他皱着眉头说:
“但老友见面是好事,为什么要低着头,不敢看我吗?怕我发现你的‘小秘密’?”
“我只是”
生物舱里的弗兰克抬起头,看了一眼梅林的眼睛,又将头瞥向一边。
渡鸦的双眼太锐利了,目睹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好像是在看着一面镜子,自己内心里所有隐藏的情绪和秘密似乎都无所遁形。
这让本就有自我怀疑的弗兰克有些很不适应。
“咔”
梅林伸手拉开了生物舱,在白色的冰冷气体喷薄中,活动着手臂的弗兰克从生物舱里走了出来。
他身体里的黑光病毒在疯狂示警,让宿主远离危险的渡鸦。
但情绪却在告诉弗兰克,梅林是值得信赖的,这种生理和心理层面的矛盾,让弗兰克呆立在梅林身边。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说”
梅林抬起手,放在弗兰克肩膀上,他说:
“你是心里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要不要对我说一说,虽然我不是个心理医生,但老话说得好,分享苹果,一人一半,分享烦恼也是如此。”
“来,我们好好聊一聊,朋友。”
说完,梅林转身走向大厅的方向,弗兰克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被修复躯体的鲁索,在确认自己的兄弟没危险之后,他看着渡鸦的身影,大步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在大厅中,两位老朋友分坐在沙发两侧,在壁炉火焰的燃烧中,幽灵仆人们送来了美味的茶点。
梅林看着弗兰克,惩罚者的目光则停留在身边燃烧的火焰中,那火焰在他黑色的眼中呈现出了跳动不休的幻影。
“我我在怀疑自己。”
在十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弗兰克.卡索尔主动开口说:
“我一直躲着曾经的朋友,没和你们联系,也不怎么待在家里,丽莎和小弗兰克一直抱怨我不关心他们,不是的我是个父亲,我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儿女。”
“我的妻子玛利亚刚刚经过第三次手术,听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我很想去陪着她,但我不能。玛利亚可能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这个曾坚毅不屈的大兵此时表现的非常忧郁。
他轻声说:
“她从没有催促我回去,每一次通电话的时候,她都在鼓励我,她说只要我愿意,家门永远为我敞开,不管我过去经历了什么,但”
弗兰克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迟疑,他就像是害怕惊扰某些东西,他说:
“但我的经历,是我不敢告诉他们的。”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体里有危险的东西,我甚至不能确定,我是真正的弗兰克,还是说,此地存在的,只是一具已死的躯壳。”
弗兰克回头看着梅林,他摸着心口,感受着跳动的心脏,他说:
“我时常会做梦,但没有一个梦境是属于我的,梅林,我在梦中会化身为陌生人,回望他们的人生,那些人是被黑光吞噬的敌人。”
“他们的躯体与存在化为了我的一部分,让我不再纯粹,或许,所谓的‘弗兰克.卡索尔’,也只是那些被吞噬者的一员,我只是在伪装成这个角色而已。”
大兵咬着牙,他语气生涩的说:
“玛利亚的爱,孩子们的期待与眷恋,家庭的温暖,那些我渴望的东西,也许从来都不属于我。”
“我只是个被创造出来的怪物。”
“嗯”
梅林端着一杯茶,他的双眼盯着弗兰克,透过血肉去观察这位老朋友的灵魂。
渡鸦大君皱起眉头,在黑光病毒极度活化的血肉之下,他看到了一个庞大而杂乱的灵魂,就如弗兰克所说,来自他人的灵魂碎片,以一种共生的方式,存在于他本体的灵魂中。
这种共生让那灵魂的外形看上去非常的丑陋且难以形容。
“你是个怪物,这没错。”
渡鸦收回目光,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水,他翘起腿,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的说:
“你需要接受灵魂的安抚,而且不能再随意吞噬其他生命,你的灵魂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再这么下去,不出2年,你就会因为意志冲突而陷入疯狂,成为真正的怪物。”
“我的妹妹们亲手杀死过阿尔伯特.威斯克,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第一个黑光宿主,和你是同类,我想你不会想要知道黑光病毒失控时是何等的丑陋。”
梅林敲了敲桌子,对眼前的弗兰克说:
“但我给你的建议是,你可以从另一方面来思考你的疑问。”
“如果你本能的维持弗兰克.卡索尔的外形,你的认知告诉自己是弗兰克.卡索尔,你也有弗兰克的所有记忆和情绪”
“那么,你就是弗兰克.卡索尔本人,只是感染了一些‘疾病’。”
渡鸦耸了耸肩,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说:
“有病就去治,但别因为自己的原因,就拒绝家人和朋友。毕竟你距离丢失自我只剩下一步之遥,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紧紧抓住自己最后的支柱。”
“所以在我看来,你面对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弗兰克。”
渡鸦歪着脑袋,他说:
“不管你认为自己是谁,是什么,在你内心里,可曾有种意愿”
“你真的想成为弗兰克.卡索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