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已经十一点五十五了。
聂诗雯站在江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已经十二月,临江的冬天虽然不是十分寒冷,但深夜的温度也低到零下,江边有水,温度更低。
聂诗雯今天是为了见一个人,所以化了浓妆,又为了让已经显怀的肚子看起来身体不是那么臃肿,显得身材窈窕,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所以现在感觉冷得刺骨。
聂诗雯打了个喷嚏,又揉了揉肚子,感觉自己要感冒了,虽然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不用顾忌吃药的事情,可也不想受这份罪。
她掏出手机来看了看,热气呵在手机屏幕上,留下一层水雾。
而那个男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他会不会根本就不会来,或者,他早就吧自己忘了。
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他没有被爆出来,但也不能保证这件事是真的没人知道,还是说那人知道了,却不敢爆出来。
毕竟王志远的身份,也过于敏感了。
即使现在基本上没有人明面上盯着聂诗雯,但不敢保证背地里没有,就连今天出门,聂诗雯也是格外小心。
她发完短信,下午六点就出了门,开着车饶了半座城,又乔装改扮换了三次出租车,最后在公共卫生间里换了这身衣服,才敢在这里等候。
以前和严菁华学习的躲避狗仔的招式,已经全用上了,这已经是这些年做明星,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这一路,换车,走路,钻小胡同,也许是因为她刻意把自己捂得紧紧的,又是冬天所以没人注意她的装扮,加上她没有化妆,脸也有些浮肿,一路上,竟然没有人认出聂诗雯来,也不知道是值得庆幸还是可悲。
在公共卫生间的马桶上化妆的时候,聂诗雯的心情是格外复杂的。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真是可悲可叹。
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浮肿的脸,聂诗雯只觉得格外的愤懑。
凭什么,凭什么这件事要她一人承担,直到现在,那个男人都没有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哪怕只是暗示的关照,都没有。
聂诗雯理解王志远,可谁又来理解她?
虽然弟弟聂雄文不争气,也惹人讨厌,但有一句话说的在理,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不能便宜了那个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臭男人。
所以,聂诗雯做出了这件事。
她化好妆,摸了摸肚子,提前半小时走到了江边。
江边很冷,但好在这里地处偏僻,视野也开阔,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就算有人,聂诗雯应该也第一眼就能看见。
所以,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这样也好,只要不被拍到,她就可以好好的和王志远谈谈条件,反正她已经联系好了照水市电视台,如果王志远不同意,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而王志远不一样,他是政府工作人员,还有这大好的前程,不敢这么挥霍。
所以,聂诗雯觉得自己吃定了他。
更何况,自己肚子里是个儿子,是王志文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儿子。
记得刚刚怀孕三个月的时候,王志文就带着她去做了穿刺检验孩子的性别。
开始的时候,聂诗雯的内心也是忐忑的。
王志文对她的感情其实很淡,不过都是基于利益和自己的美色,即使有了孩子,那也不能够让王志文对她的爱重多一分。
除非……她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王志文的老婆也是官三代,虽然在家做全职主妇,但飞扬跋扈,也不是十分注重保养。而且就算注意保养又怎么样?据说这个女人比王志远还大三岁,已经五十多了,再好看还能有多好?怎么比得上她青春无敌?
更要命的是,王志文和他老婆,只有一个女儿。
那个女孩子聂诗雯也见过,十五六岁,高高瘦瘦的,长得像王志远,看起来和文静,据说学习也很好,是个优秀的女孩子,可是再优秀又怎么样?男人都想要个儿子,更何况坐到了王志远的位置,有钱有权,就缺一个儿子。
聂诗雯对自己的身份认识的很清楚,肯定不可能让王志远休了发起娶她,这个孩子也不可能生下来。
所以,还不如捞一些切切实实的好处。
比如,一大笔钱,比如,给自己一个辩白的机会。
聂诗雯相信,只要让她见到王志远,那一切都有可能。
她有十足的把握,今天王志远会来,一定会来,这种人最爱惜自己的名声,肯定很怕自己把这件事说出去。
他肯定不敢冒着自己将这件事说出去的风险,躲着不见人。
聂诗雯看了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两分钟,她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喷嚏。
王志远以前从不迟到,这次应该也不会,所以,王志远一定是快来了。
见到王志远,她该说些什么都已经想好了,无非是谈谈旧情,诉诉苦,再说说肚子里的孩子,肯定可以让王志远心软,到时候……
聂诗雯笑了笑,又忍不住看了一下手机。
已经零点零二分了,王志文还是没有来。
聂诗雯心里忽然有些没底,王志远会不会不会来了?聂诗雯忽然有些害怕。
如果王志远根本不买她的账,她该怎么办?她虽然联系了照水市电视台的人,可是,却不敢真的把王志远爆出去。
聂诗雯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如果王志远不来,她又该怎么办?小九九被王志远发现,由得罪了媒体,那她就真的完了。
已经十二点十分了,江边越来越冷,聂诗雯抱着肩膀,慢慢的蹲下,决定再等五分钟就离开。
王志远不会迟到,就算不来也会说一下,如今什么都没说就不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会再来了。
这盘棋,输了。
聂诗雯叹了口气,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脚,揉着肩膀站了起来。
趁自己冻得还不是太厉害,还是回去吧,回家恐怕还要自己熬一碗姜茶,才不至于冻病。
想到这里,聂诗雯转过身,离开江边,向主干道走去。
她的车离这里不远,走十分钟就可以到,她应该还能撑住。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请问,是聂诗雯聂小姐么?我是王先生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