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克林姆。」
「是的。」
「你在担心吗?」
「在下的确是有一点担心。」
「看起来不像只有一点啊。」
「真是瞒不过陛下呢。」
「不只如此,其实克林姆也想去吧?」
「不了,真的没关系。」
距离鲍麦斯特男爵成年并顺利出道为冒险者,和林斯塔一起前往探索未知的地下遗迹,已经过了五天。
朕在王城内的私人房间,一面与朕的好友兼伟大的魔法师克林姆一起喝酒,一面闲聊。
「那些不负责任地在王宫内多嘴的家伙,都在传鲍麦斯特男爵可能已经死了。尤其是那家伙特别吵。」
「卢克纳会计监察长吗?」
虽然同样都是财务体系,但继承了侯爵爵位的哥哥卢克纳财务卿,和未能继承爵位的弟弟卢克纳会计监察长之间的关系,是出了名的恶劣。
但这两个职位的人,原本关系就不太可能会好。
毕竟一个是负责编列预算和执行的财务卿,一个是调查预算的使用状况、指摘浪费部分的会计监察长。
这阵子弟弟对哥哥展开的攻撃,变得愈来愈激烈。
不仅偏执地追究和哥哥相同派系的人或门生的失误和浪费,还偏袒自己的派系与门生。
相反地,只要一被哥哥指责,就激烈地与他争吵。
周围的人都认为这两个人到死都会一直像这样互相争执。
而且这两个人,对鲍麦斯特男爵的态度正好相反。
「因为卢克纳财务卿,透过鲍麦斯特男爵的哥哥和他攀上了关系。」
反倒是弟弟卢克纳会计监察长因为攀不到关系,而选择和他敌对。
卢克纳会计监察长和鲍麦斯特男爵几乎连见都没见过面,当然不可能对他怀抱什么怨恨。
不如说还欠对方一个雇用自己未认领的孩子的恩情,为什么要和他敌对呢?不对,就这个情况来看,卢克纳会计监察长应该是怀疑对方雇用了一个能用来攻击自己的棋子吧?
鲍麦斯特男爵是新贵族,所以可能还不清楚,但这就是贵族的思考方式。
另一个原因,就是原本对哥哥的憎恨太强,所以「憎其人而及其物」吧。
「除此之外,卢克纳会计监察长还统率著对卢克纳财务卿抱持反感的人,经营了一个对立的派系。」
同样是财务体系,卢克纳会计监察长一直想斗垮哥哥,夺取财务卿的地位。
为了这个目的,那家伙当然不可能和哥哥派系的人好好相处。
虽然自己擅自推测后还这么说不太好,但贵族真的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生物。
「回到原本的话题,不过是在探索遗迹后失去联系五天,根本就没必要搞得这么夸张。」
「这是根据你的经验吗?」
「是的。如果是大规模的地下遗迹,至少都要在里面待上这样的时间。」
「原来如此,那卢克纳会计监察长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至于哪里罪孽深重,就是我收到了那家伙因为鲍麦斯特男爵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开始联络他的候补继承人的报告。
「候补继承人吗?」
「虽然他还未婚,但仍有兄弟与亲人。」
「可是……」
为了预防万一,鲍麦斯特男爵早就将自己排的继承人顺位,事先告诉克林姆了。
听说他在家里也留了遗书。并由鲍麦斯特男爵家的总管罗德里希,率领所有佣人严密地保管著。
而那个罗德里希,还是卢克纳会计监察长的亲生儿子。
不过由于卢克纳会计监察长既没有认领也没有去看过罗德里希,因此后者并不把他当成父亲看待。
既然不负责任地把人家生下来又放著不管,罗德里希不恨他就算很好了,应该不可能觉得他对自己有什么恩情。
所以罗德里希可以说几乎不可能背叛鲍麦斯特男爵。
甚至还有可能非常乐意与亲生父亲敌对。
尽管是个令人难过的故事,但贵族里本来就有许多不负责任地让平民女性生下孩子,又不愿意领养并放著不管的家伙。
虽说血浓于水,但也有反而因为这份血缘,而更加憎恨父母的例子。
「他打算让哥哥们的孩子继承自己的爵位,并按照年龄顺序来排列顺位吧。」
第一继承人,是几个月前才刚出生的埃里希的长男,约恩。
再来是保罗和赫尔穆特预定会生,目前仍在妻子们肚子里的小孩。
就算生的是女孩,也只要入赘就好,不会造成任何问题。
对周围的人来说,要是鲍麦斯特男爵现在就死了会很麻烦,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希望他至少能留下遗言。其结果就是这个过早立下的遗嘱。
虽然这对王族或贵族来说并不稀奇,不过偶尔也会有当家忘了写遗嘱就突然去世,造成不必要的纷争,所以也可以说是一种必要的措施。
钱、特权、领地、爵位。
要是没有遗言,可是会发生让平民感到失望的丑陋争执。
「然后啊。那家伙联络的对象,居然是老家的长男。」
「那个南方的偏远地区吗?」
「没错。就是那个鲍麦斯特男爵的老家。」
考虑到距离因素,联络起来应该会非常耗时。
而且虽然那个长男有两个儿子,但鲍麦斯特男爵甚至没把他们排进继承的候补名单。
若没有遗书,他们的继承顺位就会比较高。不过既然已经有了,那他们根本没希望继承。
换句话说,这可以说是卢克纳会计监察长的失控。
不对,他原本就没有权利插嘴鲍麦斯特男爵家的继承事宜。
这完全是他为了个人利益所做出的行为。
「真可怜。看来那个长男要空欢喜一场了。」
自己的其中一个孩子,是拥有庞大财产的鲍麦斯特男爵家的继承人。
而用这种谎言摆布那位长男的,就是中央的罪孽深重贵族,卢克纳会计监察长。
对卢克纳会计监察长而言,就算长男的孩子无法继承鲍麦斯特男爵家也无所谓。
只要被骗的长男,将那股怒气发泄到卢克纳财务卿与其派系的人并掀起混乱就好。
在鲍麦斯特男爵死亡的状况,继承权无疑会转移给埃里希他们的孩子。
家里的遗书是这么写的,而遗书的副本又早就交给王国的公家机关贵族血统局保管,就算提出异议也不会被受理。
当然,长年待在中央的卢克纳会计监察长也非常清楚这点。
他明知道会有这种结果,还故意怂恿会对这个决定感到不满的长男。
『您的孩子原本能继承男爵的爵位,只是被离开家的那些兄弟阻止了。他们憎恨著因为是长男而成为正统继承者的您啊。』
破坏其他家兄弟的关系,再利用这点为亲生哥哥带来混乱。
虽然是个不得了的家伙,但这对中央的名誉贵族来说并不稀奇。
这是经常发生,类似季节象徵的东西。朕也从以前开始,就为此付出了不少辛劳。
「虽说是偏远地区,但居然这样玩弄正常继承爵位的人。那个男人也真是罪孽深重。」
「那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按照贵族的习性在行动,实际上只是憎恨哥哥而已。」
明明自己比较优秀,侯爵家和财产却被哥哥夺走了。
即使辛苦当上了名誉男爵,哥哥却总是妨碍自己。
他就这样只靠憎恨,与哥哥敌对了将近五十年,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卢克纳会计监察长也算是个热情的人。
虽然是股会让别人觉得非常麻烦的热情。
「真要说起来,有那位布兰塔克大人跟著,鲍麦斯特男爵根本就不可能会死。这是无意义的行动。」
克林姆说得没错,但朕已经做好觉悟。
都怪少数几个蠢蛋,南方发生什么骚动的可能性又更高了。
明明至今一直勉强维持平静,卢克纳会计监察长却开始煽动那个地方。
这下无论鲍麦斯特男爵最后是死是活,那里将来都一定会出事。
留在老家领地的长男与离家的弟弟们,有点俗气的兄弟阋墙啊。
这种事情,就算本人有发现也很难防范吧。
在周围有人煽动的情况下,只要一有人上钩,状况马上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鲍麦斯特男爵已经成年。这也让长男感到更加不安吧。」
「要是他能乖乖地别闹事就好了。」
「站在本人的立场,应该也想要乖乖地躲在自己的领地里吧。只是外面有人怂恿,而他又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顺应状况行动。而且还没发现自己的愚蠢。」
「应该也有可能被怂恿但不采取行动吧?」
「按照朕的预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为了王国的千年大计,只好请他成为可怜的牺牲者了。唉,不过应该要再等一段时间吧。」
「就在下的立场,也只能祈祷那位长男能够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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