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1 / 1)

傅希召回了所有出去搜寻的特战队员,开车回保护站。

临近保护站时,特警防爆车与一辆卡车迎面相向,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自然也没人发现卡车内坐着的人是谁。

直到两辆车双双停在保护站门前,扶桑满脸倦意地朝开车送她回来的中年男人道了声谢,沾满泥泞的脸艰难地扬起一个感恩的笑。

旋即,跑下车,三两步走到防爆车,刚下车的杜思玲面前,上来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伸到杜思玲的身后,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歪着头,十分别扭地仰了起来。

“啊”杜思玲尖叫,脸色苍白,发着怒道,“扶桑,你疯啦”

“扶桑”

“扶桑”

所有人都看到了扶桑,找了这么久都不见踪迹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江眠月和傅希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扶桑,你去哪了你怎么弄成这样”江眠月小跑着奔到扶桑的身侧,看着原本白白净净单纯灵巧的小姑娘,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弄得脏兮兮的,头发挂满了沙石,衣服,裤子和脸无不沾满了黑褐色的脏泥,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泥坑里再捞出来似的。

眼神和表情都极具杀意和恨意地看着杜思玲。

扶桑根本没听江眠月的话,自然也没搭理她,使着力扯着杜思玲的长发,尽量平静道“杜思玲,耍我很好玩是吗难为你设计了这么一场大戏,想杀了我,我还是活着回来了,惊讶吗”

最后那一句话溢出口时,扶桑手上用力一扯。

杜思玲痛苦地“啊”一声,为了凑近扶桑的手,让自己的头发不那么发麻和绷紧,她站立的姿势难看到了极点。

所有听见扶桑的话的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点儿数。

可刚刚杜思玲分明是说扶桑是自己走丢的。

只是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就不得而知了。

老站长听到动静,走出来刚想劝架,一只手臂横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他侧目一看,发现是傅希。

傅希穿着深色系衣裤,一身清冷地站在那儿,摇了摇头,意思是不劝架,让她们自己解决。

老站长是个老人,平日里最看不得这种打架的场面,他的观念是既然有矛盾,那就两个人坐下来,慢慢说开,就解决了,而不是非要打个你死我活。

“傅队长,不去劝怎么能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傅希淡定地站在扶桑的身后,拦着老站长这个和事佬,淡淡地道“出不了事,没死就行。”

只不过,前一句是对扶桑而言,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绝对不会让人伤她一根汗毛。

后一句则是对杜思玲而言,这个人只要没死,就不关他的事儿,被小姑娘一气之下整残了,他大不了写份报告,回去帝都后再关下禁闭。

但他觉得,小姑娘没这么粗暴,应该残不了。

杜思玲被欺负得惨了,也想反抗,她反手欲抓住扶桑的手腕,却被江眠月眼尖地看见,一手拎住她的手腕,“咔嚓”一声,往外翻。

“啊江眠月,扶桑,你们欺人太甚傅警官,你就不管管吗这两个女的,平白无故就上来打我一巴掌,还把我弄成这样。我是志愿者,保护我的安危不是你们的责任吗”

刑野站在一旁看着,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见队长一脸镇定地站在那儿,没有任何上前的意思。

他也不敢乱动,哭丧着脸问“扶桑姐,眠月姐,你们在干什么呢杜思玲她刚刚可是跟着我们找了你整整几个小时的啊,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扶桑冷笑,“怎么会误会。她告诉你们,我去了哪儿”

刑野挠挠头,简单地判了个方向,说“往南。”

“那你问问那个救了我还开卡车送我回来的大叔,在哪发现我的”

刑野转了个身,视线落在那位慈祥的大叔身上。

大叔未等他问出口,便识趣地答道“那小姑娘说她是做沙障没了柴草才去找的绿洲草甸,不小心掉进泥洞里的,以你们附近的沙障来判断的话,绿洲应该是在北面。往南走,怎么也不可能去到那儿。”

真相一目了然。

刑野瞳孔睁大,震惊了“扶桑姐是掉进绿洲的泥洞里了而我们一直以为你去了南面,一直往南面找,难怪找不到。”

所以说,刚刚杜思玲完全是在撒谎,根本没把扶桑真正走丢的方向指给他们,而是指了一个反方向。

其中的用意,可想而知。

不出半响。

在场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杜思玲快急哭了,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扶桑去了哪儿,我跟扶桑不对头,互相讨厌是真的,所以扶桑说想找个地方方便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认真去看她到底去了哪个方向,再加上我有点儿路痴。”

“那你为什么说,你很肯定扶桑一定去了北面”说这话的人是傅希,他盯着扶桑扯着杜思玲头发的那只手有点儿抖,手背伤痕明显,因为用力的缘故,青筋微现。

傅希眯起眼,伸手抓住她软绵绵的手掌,把它扯了下来,却还是不放开,自然而随意地牵在手心中。

杜思玲得到了释放,但被江眠月拧过的那只手酸得她眼泪直飚,泪珠落下,哭得梨花带雨。

仿佛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

扶桑急红了眼,如此情形,丝毫没留意到自己被傅警官牵住的手,冲杜思玲冷笑大喊“你哭什么”

“你演了一出大戏,把我骗去那片绿洲,还让我去特定的方位剪枯草,你就是知道那里有洞是不是,正常的一个洞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野草在上面盖着,像个陷阱一样,偏偏我还像个傻子似的,一脚踩下去。如果不是有人发现了我,我就死了死的人是我,你哭什么,你以为你被我扇了一巴掌,这些就都能抵消了吗”

扶桑双眼猩红地扫了眼四周,周围到处是人,围成一圈,包括住在保护站里的特战队成员、志愿者还有地震后搬来的老人小孩,都在看戏一样看着杜思玲。

没有一个人想要上前劝解帮忙的意思。

就连叶梓曦也是一脸平静地站在人群中,定定地看着她。

“看到了吗杜思玲,这里所有人看着你的眼光你都看清楚了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上来帮你说话,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戏一样看着你”扶桑甩开傅希的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因为大家都觉得你脏,你的心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没一个人愿意靠近你,大家都怕下一个被你弄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扶桑最后一句话说得慢吞吞的,带着点阴和沉,直戳人心,说得杜思玲绞着手指,不断摇头后退几步,还差点被绊倒在地。

“我没有想要弄死你,扶桑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突然,前一秒还撒谎的女人哭得更狠,她走上去抓起扶桑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一边落眼泪一边说,“你听我解释,扶桑。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我根本不知道绿洲那儿有个洞我真的没有演戏去害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后面的话,扶桑没有再听。

叶梓曦纠结了好一会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才走上前把还在哭哭啼啼撒着慌推卸责任的杜思玲拽走。

江眠月心疼地看着扶桑脏兮兮的脸,想把她带回寝室,洗个澡擦干净,不料才刚走几步,前一秒还挺着腰板的女孩毫无预兆地栽倒在地。

晕过去了。

老站长找来前几年来到羌塘的扶贫医生过来看了一眼,医生从包里拿出一包葡萄糖,一脸平静地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可能有点儿累了,加上情绪激动,一起一落地持续了好久,才造成这样的结果。醒来后,记得给她喝点葡萄糖补充一下水分,高原昼夜温差大,切记不要让她感冒。”

“好的,谢谢医生。”江眠月朝医生道了谢,便把他送出去。

夜深了,看见扶桑安安全全地回来,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所有人都回去休息。

扶桑睡了很久,待她醒来后,天光早已大亮,刺目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空气清新得像是被洗过一般,没有一点儿杂质。

扶桑掀开被子,刚想下床,却眼尖地瞄到寝室大门敞开,外面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男人背影高挑,没穿军装,仅穿着简单的上衣黑裤,倚在门边,视线往外面看去,丝毫没发现她的动静。

扶桑眉梢高高挑起,舔了舔下唇,忽然心生一计,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压着声儿清了清喉咙,略带沙哑地喊“傅警官,傅警官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扶桑把声音拿捏得极好,不仅能让外面的人听见,还能听出一种脆弱的绵软感。

傅希转身走进来,抬眸望了她一眼。

未等他走到她的身侧,扶桑艰难地坐起身,舔舔干燥的下唇,眼疾口快地说了个“水”字。

傅希长腿换了方向,折到桌面旁,倒了杯水给她喝,还不忘加上一勺葡萄糖。

扶桑捧着水杯,慢吞吞地喝入腹中,甜甜的,她笑了笑。

问“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时的语气,她没忘记带着点儿虚弱感。

傅希扯过旁边的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她“这里的志愿活动快结束了,大家都去收尾了,所以保护站没什么人。”

“那你怎么不去收尾”扶桑这话一问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前几天受了枪伤,本来就是在休养着呢。

正当气氛凝固,空气飘着些尴尬的当儿。

扶桑突然动了动腿,意欲走下床,却没动几下,就“嘶”一声,糯糯地吐了句“好痛。我膝盖好像擦伤了你能帮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