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潇生辰当天因为禁足的命令并没有按照亲王规格置办宴会,但乔植私下去俞王府慰问。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乔植见到季潇时分毫看不出前段时间生病时的弱态。
“生辰快乐,等过段时间朕会想办法解除你的禁足命令,到时候你也能在京城中四处转转。”这次过来乔植身边半个人影也没有,倒是让出来接驾的季潇有些惊讶。
许是看出他的惊讶,乔植笑着说:“今天福喜身体不舒服,旁人跟着出宫朕也不自在,倒不如一个人过来。”至于福喜怎么身体不舒服乔植并没有细说的打算。
季潇眼中划过一抹深思,他突然想到前段时间乔植来看他时发生的事情。
之前就说过习武之人听觉好,季潇十分肯定当时福喜就在门外听墙角,他也想过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给乔植听。只不过当初乔植表现的很信任福喜,他不好多说什么。
现在乔植提到福喜时半点担心的情绪也没有,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季潇笑着开口道:“谢陛下特意过来为臣庆祝生辰。”绝口不提福喜。
乔植跟着季潇进府。
虽说现在俞王现下还在禁足期间,但最近皇帝多次跑到俞王府的一系列事情还是让人感受到乔植的态度,即便按规矩来讲被下旨禁足不该这样高调过生辰。
偏偏所有人都不敢和皇帝对着干,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皇帝去俞王府给人庆祝生辰。
稍微敏感点的人早就感受到局势有变,他们本来都以为皇帝关人紧闭半年是为了夺权,却没想到这就是堵住悠悠众口的手段。
曾经这种特殊待遇只有沈辞安有,旁人不可能享受这种越过规矩的待遇。
朝中不少人开始朝季潇那方偏,但还有不少站在沈辞安那分的人任然处于观望状态。
这么多年养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一朝倾塌,沈辞安如何恼怒暂且不提,在此情形下乔植这个被架空的皇帝渐渐多出不少权力。
而不久后发生的事情更加证实朝中大臣的猜测。
季潇不是没脑子的人,虽说在府里庆祝生辰,但规模连普通富人家都比不上,真算起来除了他也就乔植在现场。
按理来说当天本不该出什么幺蛾子,偏偏事情太多突然。
只有两个人参与的生辰宴上突然闯入一批刺客,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府中下人和侍卫都被遣散离开,加上皇帝不会武功的缘故季潇以一人之力对抗这么多人。
然而一人难敌这么多训练有素目的分明的刺客,连季潇这种从万人堆里杀出来的人也只能堪堪维持平局。
眼看着陷入僵局时有人盯上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乔植,刺客反手就去挟持不会武功的乔植。
即便季潇最终将乔植救下来,可自己也身负重伤,等到府中侍卫赶到时就连唯一活着的刺客也拖着受重伤的身体离开。
皇帝外出去臣子家中被刺杀,这种事情自然得查。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袭来,有人说是季潇野心勃勃这件事情就是他有意为之,但此言一出很快就被反驳,既然是有意为之,为何又要救下皇帝,可很快又会有各种阴谋论者找出不少证据辩论回去。
各种说法铺天盖地砸下来,所有人都在观望这件事走向到底会如何。
本来季潇处境就很困难,现在更是如履薄冰。
就连沈辞安也在太医赶到俞王府给季潇处理伤口时多次找到乔植,将种种利害关系全都摆在他面前逼乔植利用这次机会处决陷入昏迷无法反抗的季潇。
沈辞安话里话外透出一个讯息,他不想再留季潇这个定时炸|弹,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在小皇帝心里的地位作为筹码。
沈辞安本以为乔植肯定受不了这种高压情况,到时候肯定会按照他的要求做,却没想到对方做的事情完全和他要求的背道而驰。
整整一天一夜时间太医终于处理好季潇身上伤口将人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与此同时乔植做出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俞王不顾自身安慰护驾有功,禁足命令撤销,大批名贵药材不要钱似的赏赐到俞王府,更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皇帝的乔植亲自陪在季潇床前等他苏醒。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昭示着一件事,那就是京城的天要变了。
往常独掌大权的沈辞安在季潇不自觉施下的压力下不得不一点点放权,不知不觉中小皇帝和从前判若两人,就连单独作下的一系列决定也从未出现过纰漏。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辞安越来越不安,与此同时季潇的特殊地位越发凸显。
当有人联系上沈辞安问他有没有合手的意思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即便对方算是他半个敌人沈辞安也必须答应,因为他急缺一个助力,而同样野心勃勃还与季潇结仇的那个藩王正是他最好的选择对象。
与虎谋皮有多危险沈辞安不是不知道,但他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些事我早就预料到了。”得到系统提醒的消息时乔植还在俞王府里给季潇端药。
为显示这次他有多重视这件事,乔植特意留着俞王府里没日没夜照顾对方,恰好这时他嘱咐人去找能为季潇做证据的人也到了。
如果说之前乔植做的决定在旁人眼里看来有点难以理解,但现在就被夸成有先见之明的明君。
将药递给季潇喝完后乔植揉了揉酸胀的眉毛,耳边是从宫里跟过来的福喜喋喋不休的说话声。
“陛下,如今所有人都在夸您有先见之明,这件事情依我看……”
乔植脚步突然止步于府中下人安排给他住的房间门口,他看着福喜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真这么想?”
还在绞尽脑汁跟在他身后想着怎么说好话的福喜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在乔植身上。
“是,奴才就是这样想的……”在乔植那道锐利的目光下仿佛一切假话都会被发现,福喜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福喜不知道乔植信没信这话,但那道视线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福喜连忙移开视线。
他不敢对上乔植的视线。
好在乔植没有追着这件事不放,而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说:“最好是这样,毕竟我最讨厌的就是言不由衷的人。”
这句话乍一听有几分没头没脑的感觉,但心里有鬼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乔植话里隐含的意思?
福喜看着乔植转身走进房间的举动,突然一跺脚,咬着牙跟着乔植进门。
乔植察觉到跟上自己的脚步声,扭头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笑容和以前一样温润柔和,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福喜产生的幻觉。
一次可以说是幻觉,但这是第二次……
回想起很久前乔植同样用那种视线看过他,福喜对自己方才作下的决定感到庆幸。
“陛下,奴才有事要跟您说。”福喜突然出声。
乔植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福喜连忙跟上,明明进门只有几步的路,他心里却想了不少东西。
前几天的生病来的太过凑巧,加上乔植这段时间越来越锋芒毕露……现在福喜已经无法说服自己这是巧合。
能在宫里活着爬到这一步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联系起之前乔植说的那句话,福喜几乎是立刻就作出揭露沈辞安的决定。
福喜不知道这种做法对不对,但他心里隐隐有种小皇帝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或许这根本不是错觉。
当福喜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出口后乔植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并没有问和沈辞安有关的事情,而是笑着问福喜:“为什么把这些说给我听?”
仅此一句话就能让福喜彻底确定乔植分明知道沈辞安的野心。
开弓没有回头箭,福喜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有些冲动,可若是不说,他的后果可能无法预料。
“奴才自知陛下心里早有成算,也知道陛下身边不需要不忠心的人,说出这些事也只是希望心里能好受些,如果陛下不放心奴才跟在身边,奴才自请离开。”福喜立刻跪伏在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谁都能看出他这是以退为进,但福喜说的这些话都是实情,换作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再用旁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可乔植不一样,他要的不是别人对他忠心耿耿,他要的是这个人能为自己所用,换句话说衷心与否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只要把握住福喜把柄,这个人就能放心用。
乔植亲自伸手将福喜从地上扶起来,笑着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怎么可能赶你走。既然现在你想明白,朕自然不会为难你,更何况日后还有很多事还要麻烦你去做。”
“多谢陛下信任奴才,奴才日后定然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即便乔植语气十分柔和,脸上的笑也十分真诚,可福喜不敢有半点放肆,他知道自己这把暂时算是赌赢了。
好话谁都会说,乔植并没把这些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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