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家那个丑态百出的聚会出来，丁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
又一个深夜来临，深夜出租车的APP给他发了新的任务。
地点1：“桐乡医院。”
地点2：“张家KTV”
任务：接到客人送到指定地点。
丁远看到新的订单，有些发懵，前两次的订单都是在一个地点接人，这一次怎么换成了两个？
难道今晚客人是两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去的地点不一样怎么办？
他们如果在车上起了争执怎么办？
他带着困惑，启动了车辆，在夜色中先赶到了，订单中的第一个地点：桐乡医院。
这个医院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专业医院，而且医院从建立也有些年头了，现在它医院里的建筑也都如同垂暮的老人，在夜色中，病恹恹地站着。
丁远把出租车停放在了医院的大门口。
午夜时分，这里很是安静。
不过因为是医院，所以还是偶尔有人影进入，他们或行色匆匆，或垂头丧气。
不时还有人前来敲敲车门，询问丁远是否载客。
再确定他们不是自己订单上的乘客后，他都婉言拒绝了。
直到最后，一个白花苍苍的老人直接走过来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这个老人脸上皮肤皱得厉害，如同一张萎缩的鸡皮，头发也是很零乱，身上的衣服也是稀稀烂烂地跟流浪汉差不多。
丁远怀疑他是否是自己的乘客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他用苍老的声音催促自己：
“快走吧……”
“去哪？”
“去接下一人……”老人的回答很简洁。
听这话，这次丁远知道他接对了人，所以也没有再废话，启动车辆之后，一踩油门，汽车如同离弦的弓箭，疾驶向下个地点。
汽车来到金利多KTV，这是这个城市相对繁华的地点，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里的夜生活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那些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地在这个KTV门口进进出出。
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个个兴高采烈，出来的时候几乎都是醉熏熏地摇摇摆摆，只是原来的勾肩搭背变成了搂搂抱抱，相互揉摸。
出租车在这个KTV的门口是一个紧俏事物，那些男女或成双成对，或三五成群地想搭着到下一个狂欢的地点，或许是酒吧，又或许是哪个宾馆。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丁远的乘客，他对这些拍打车窗的人摇摇手，意思是不载客。
“靠，你车里也没有人，为什么不让我们上……”
一对男女见自己被拒载，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丁远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慌。
他透过后视镜去看后座的那个老人，只见他一脸冷漠地盯着窗外，仿佛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
丁远看到窗外KTV广告的霓虹灯映在车窗上，又投射到车座上，丝毫没有受到阻挡。
这个老人的身体是透明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早知道自己拉的可能不是活人，但人对死亡的本能还是让他心中怯怯然。
确认了老人不属于这个活人的世界后，他有些担心这个后来的乘客，他现在倒希望后面也来一个鬼吧，否则一人一鬼都呆在后座，自己都得替活人担心。
正在他有些焦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着KTV服务生制服的青年招待走了过来。
丁远还以为他是为自己的客人拦车，没想到，他却径直走到汽车的后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个青年坐好之后，有些歉意地跟他们俩打招呼。
既然能看到这个老头，说明就是自己的乘客。
丁远又特意看了一下车后座上的霓虹灯光，依然是毫无遮拦。
这个服务生也是透明的。
哦，两个鬼。
他自己反而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不用替这个服务生担心什么了。
“你们去哪里？”
丁远对他俩问道，他很担心两个人会说出不同的地点，这样自己还得思考先把谁送过去。
“顺舟街十字路口。”
好在，他们要去的地方都一样。
丁远听了这个地点有些皱眉，这两个鬼到大半夜到这个十字路口干什么啊？
他想到自己鬼节那晚就是在十字路口出的事。
半夜的十字路口，简直是孤魂野鬼的游荡之所，况且当晚那群恶鬼为了抢他现在的身体还把他群殴了一顿。
所以，他对半夜在十字路口转悠的鬼没有什么好感。
“你们两个认识吗？”
丁远连续完成了两个订单，胆子也大了不少，开始主动与这些鬼聊天了。
“不认识！”
KTV的服务生显然保留着服务行业的热情，积极主动地回答着问题。
另外的老头则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好像思维有些木讷，也好像是性格有些冷默。
“那你们为什么会到同一个地方去呢？”
丁远问完这句话，一边坐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两个鬼的反应，一边又瞟了一眼那个黑色的手机。
不知道这种算不算刨根问底，算不算打探鬼界的秘密，会不会受到制裁？
“报仇！”
“报恩！”
他听到两个鬼的截然相反的回答，大为惊讶，同一个目的地却是不同的目的。
今晚的这个订单有点意思。
说报仇的那个鬼是KTV的青年招待，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怒气。
人生气脸变形，鬼生气显原形。
在这KTV服务生说出“报仇！”两个字时。
丁远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脸瞬间变了模样，鼻子坍塌，眼眶乌青，嘴唇撕裂，鲜血从他的已经被打扁了的鼻孔和被打歪的嘴里流了出来，滴答在他的白衬衫上，像一块白布被点缀上了血红的梅花。
这个变化，把丁远吓了一跳，他胳膊一抖，方向盘差点脱手，汽车猛地打了个弯，摇晃了一下。
不过后面的两个鬼倒还是稳稳当当地坐着，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律对他们不起作用。
“对不起，我失态了！”
那个服务生看到丁远的反应，抱歉地说道，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伸出双手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顿揉捏。
很快，那个刚才被气得变形的鬼脸又恢复成了一个英俊小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