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院的一个院落内,伤痕累累的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被绑在三棵大树上,双目紧闭,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身上和脸上满是鲜血,看上去显得有些恐怖。
三名手里拎着皮鞭的壮汉气喘吁吁地立在一旁,不时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骨头如此硬的人,折腾了半天都没有招供。
朱瞻坦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皱着眉头望着陷入昏迷的李满山三人,神情显得无比冷峻。
刚才的一番酷刑已经使得李满山三人昏死过好几次,但每次被冷水泼醒后都拒不交代太子的下落,看样子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使得朱瞻坦既生气又觉得有些羡慕,羡慕太子能得到如此忠心的三个属下,在生死面前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有忠心。
“算了!”当几名大汉端着冷水想要再度泼醒李满山三人时,朱瞻坦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抬步离开。
很显然,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不会招供,他在这里等待无疑是浪费时间,况且真的要将他们三个给打死了可就得不偿失,失去了太子的重要线索。
朱瞻坦的眉关紧锁,事到如今看来唯有从李青云那里入手,李青云自由生活在大户人家,身娇肉贵,肯定受不了刑法。
再者说了,像李青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有着怜香惜玉的心思,保不准一对赵欣月动手就心软道出了太子的藏身之地。
“把那个告发的家伙带过来。”想到这里,朱瞻坦双目闪光一闪,沉声嘱咐跟在身后的石虎,如果李青云铁石心肠的话那么他就唯有兑现对赵黑牛的承诺,让李青云心中内疚一辈子。
当朱瞻坦一行人走进房间的时候,李青云正坐在那里翻阅着一份新到的《明新报》,报纸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好消息,意味着京城风平浪静。
赵欣月心神不宁地待在一旁,见朱瞻坦进来慌忙起身,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三公子。”李青云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向朱瞻坦一拱手。
“本公子曾经答应过他,倘若能发现你们这些盗匪,那么就将赵小姐赏给他。”朱瞻坦对此时还能镇定自若的李青云刮目相看,李青云现在的表现谁能看得出来他是被囚禁的,随后瞅了一眼躬身跟在身后的赵黑牛,不动声色地向李青云说道。
“三公子,有什么冲下官来,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吧。”李青云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过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李满山、宋大山和王振扛了过来没有出卖太子,于是沉声说道。
“如果赵小姐没有被你牵涉进来,本公子当然不会为难她,可她现在时窝藏盗匪的重犯,本公子可就没不客气了。”朱瞻坦微微一笑,冲着李青云说道,“不过,倘若你能告发出同党的下落,本公子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赵小姐,把你给牵连了进来,本御史万分抱歉。”李青云沉吟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向赵欣月一拱手,沉声说道,“小姐的恩情本御史现在时无以为报,要是有来生的话,本御史定当涌泉相报。”
“既然如此,那么本公子也就只能公事公办了。”朱瞻坦听出了李青云准备顽抗到底,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宏声向赵黑牛说道,“本公子觉得今天的日子不错,不如你们就在这里洞房花烛,大家好好热闹一下。”
“在这里……”赵黑牛见李青云到现在还在自称御史,正在感到奇怪,猛然听见了朱瞻坦的话,不由得面露为难的神色,他怎么好意思当众在这里与赵欣月行房事。
跟在朱瞻坦身旁的石虎见状两眼一瞪,吓得赵黑牛立刻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硬着头皮向赵欣月走了过去,虽然有些丢人但现在哪里还有他选择的余地,况且他心里也有着一丝兴奋的期待。
李青云的眉头微微皱着,他没想到朱瞻坦竟然会使出如此下流的招数来对付他,相对于酷刑,目睹赵欣月受辱无疑对他产生更大的心理冲击。
“你要干什么?”赵欣月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自然已通人事,见赵黑牛不怀好意地向她走来,顿时柳眉一竖,不无惊慌地冲着他娇斥了一声。
赵黑牛毕竟在赵家当了多年的下人,面对面罩寒霜的赵欣月还是心有忌惮,闻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帮帮他。”朱瞻坦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赵黑牛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镇住,随后瞅向了一旁的石虎,石虎于是冲着几名立在门外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说道。
赵家窝藏盗匪的事情此时已经在赵家集传开,镇上的人都知道赵家这次完了,同时也知道赵黑牛立了大功,故而有几个混混就找上门向赵黑牛鲜殷情,大拍赵黑牛的马屁,想要以此来捞取好处。
那几名混混闻言顿时气势汹汹地扑向了赵欣月,脸上皆挂满了**的神色,他们本来就是镇上的无赖和痞子,哪里有什么礼义廉耻,现在巴不得看一场好戏。
望着那几名奔来的混混,赵欣月顿时慌了起来,她一个弱女子哪里会是几个男子的对手,禁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你们竟敢当着本御史的面作恶,信不信本御史要了你们的脑袋!”李青云见赵欣月已经乱了方寸,忘记了两人先前的约定,于是站起身,神情严肃地向那几个混混喝道。
屈指算来,李青云进入官场已经四五年,他这一声沉喝官气十足,不怒而威,使得那几名混混不由得停了脚步,面面相觑。
“怕什么,他不过一个盗匪而已。”石虎见状不由得暗骂一声“废物”,冲着那几个混混高声喊道。
几个混混这才回过神来,既然石虎说李青云是假的那么李青云自然不可能是官了,浴室摩拳擦掌地奔向了李青云,准备教训一下这个虚张声势的盗匪头子。
“胆大妄为!”李青云早就知道他吓不住那几个混混,气得拍了一下桌子,随后重新坐下,郑重其事地向神情紧张的赵欣月说道,“赵小姐,身死事小,名节事大,小姐不如撞柱,以死殉节,届时本御史定当奏明圣上,给小姐立碑树传,以彰贞洁!”
赵欣月终于回过神来,来不及多想噌地一下就从身上掏出了李青云给她的剪刀,将刀尖对准了雪白的颈部。
见此情形,那几名混混立刻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惊愕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赵欣月有如此的举动,要是她真的扎下去那么后果可就糟了。
“赵小姐忠贞之举本御史深感钦佩,他日必将名动山东。”李青云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冲着赵欣月一拱手,不过他的一个细节被人忽视了,那就是他此时是坐在凳子上,并没有站起来。
不过这也正常,李青云是御史,赵欣月不过一个平头百姓,他给她行礼已经是足够给赵欣月面子,根本就不用起身。
李青云的话音刚落,令现场所有人感到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赵欣月忽然一个健步来到了李青云的身后,伸手将手里的剪刀刀尖抵在了李青云的脖子上。
“赵小姐,你这是何意?”李青云故意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不解地望向了赵欣月。
“哼,要死一起死,凭什么让本小姐一个人去死。”赵欣月咬着嘴唇,冷冷地向李青云说道,“如果不是你花言巧语地骗了我,说只要我帮你度过这个难关你就会娶我,那么本姑娘如何会冒险帮你,如今生死时刻你竟然对本小姐如此冷漠,本小姐真后悔当初信了你的谎言。”
望着一脸幽怨的赵欣月,李青云不由得傻在了那里,脑子里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赵欣月此时的表现好像与先前两人说的不一样,她前面说的那句话是和李青云的约定好的,责怪李青云害了赵家,可后面说的那段话应该是临时起意加上去的。
见李青云神情诧异地望着自己,赵欣月的脸颊不由得浮现出两抹红晕,后面的那些话并不是她临时起意,而是刚才就已经想好了的,至于这么做的目的只有她自己清楚。
“哈哈……”
片刻之后,现场的沉寂被朱瞻坦的笑声打破,他一直奇怪赵欣月为何会帮李青云,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后顿时明白了过来,不无幸灾乐祸地向李青云说道,“阁下果然是年少**,逃亡的路上也能遇上豆蔻年华的红颜知己,传出去恐怕也是一桩美谈,只是不知阁下如何向家中交待?”
去年汉王想要给李青云保媒的时候,周雨婷着实在皇城里的各大部院衙门门前大闹了一场,拎着长剑将李青云从都察院追到了京畿都督府,故而京城的人都知道李青云惧内一事,更知道李青云纳妾一事由周雨婷说了算。
如今李青云瞒着周雨婷向赵欣月许诺,势必打翻赵欣月这个醋坛子,届时看来李家又得一番鸡飞狗跳了。
说着,朱瞻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俏面含霜,脸颊娇艳如花的赵欣月,不可否认这个小姑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痞子,否则的话罗副千户也不会想要对她欲行不轨,与李青云这种青年才俊发生点什么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这位爷,小的听说大小姐性格温善,平常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敢,怎么可能敢杀人。”
这时,一名尖嘴猴腮的混混点头哈腰地向朱瞻坦笑着说道,“依小的看她这是在虚张声势,小的们这就把她给制住,让牛爷洞房花烛。”
牛爷指的赵黑牛,以前尖嘴猴腮的混混根本连正眼都不会敲上一眼的窝囊废,不过现在赵黑牛发达了,身份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了“牛爷”。
“快,快把这个疯女人拉开。”李青云的眉角不引人注意地微微向上挑了挑,随即装作有些惊慌的模样冲着那几个混混喊道。
赵欣月闻言顿时银牙紧咬,“疯女人”是李青云先前约定好的让她下手的暗号,虽然她舍不得伤了李青云,更是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但此时情况危急,她已经来不及多想,随后闭上眼睛用剪刀的刀尖在李青云的颈部划了一下。
李青云感觉脖子上像是被蚊子狠狠咬了一口,随即一股热乎乎地东西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真的担心赵欣月下不了手,届时两人可都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