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云译
克里斯·奈维勒(KrisNeville)是以科幻小说的形式来讽喻社会的作家。
资本主义社会的一切关系,几乎无一不与金钱相联系,而榨取金钱的有效方式就是竞争和垄断。《垄断权》以空间运输垄断权这一引人注目的题材,描写了为了争夺垄断权而把毫无价值的东西长途贩运的荒唐故事,揭示了资本主义垄断的内幕,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垄断权》中关于星际运输和沼气收集涉及到物理和化学,这是科幻小说的常用手法,但用这种形式表现社会却是近年来开始流行的一种新的流派。它赋予科幻小说新的内容,开拓出用文学表现社会问题的一条新的途径。
卡尔·哈瑞尔自幼以来一直想搞到一百万美元。小时候,他把这一大笔钱想像成一堆可以吃个没完没了的糖块。在大学读书时,他计算着倘若用这笔钱买啤酒,把酒瓶子一个挨一个地摆成一条长龙,究竟能延伸多长。现在他已是30岁的人了,这笔钱也许变成另一种更加了不得的形式。对于他来说,这意味着在澳塞克斯添置一百英亩土地;自己拥有一个单独的花园,一条潺十潺流水的小溪,溪里鱼儿成群;一整套宾格·克罗斯比灌片以来价值最贵的录制好音乐的磁带;还有一间微型胶卷古籍图书室。有几份杂志他要订阅它一辈子;一套舒适的住宅,室内所有的现代化设备应有尽有;一架新型直升飞机,对啦还有……他想个没完。
可是现在他不过是一名排除故障的检修工。在维纳斯普这个地方作业,很难有机会弄到那么多钱。不过他内心深处的这种欲念却与日俱增。
后来有一天,2和2突然变成了令人吃惊的4,一百万金光耀眼的美金仿佛就在眼前。
这个念头是在他按照常例出外做活时突然想起来的。湿锈腐蚀着横跨大十陆的地面电缆,需要找出地面电缆裂痕的地方。于是人们派他去负责一个检修小组的工作。北部大十陆上空雾气重重,甚至连飞机也不能正常起飞。他乘上满是污泥的机车,以每小时10英里的速度向前行驶,车轮发出一阵阵沉重单调的咯吱声,令人昏昏欲睡。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荒凉。泥泞的原野。经过几小时的跋涉,穿过浓雾的荒原,卡尔·哈瑞尔把车子开进了第4中转站,车上的工友们纷纷下车休息。
旅店的堂倌一看见他们走下车来便喜笑颜开,赶忙换上工作服走到门外。
“喂!八字脚,进屋来喝杯咖啡。”
6个人走进客房。客房舒适宜人,但是十分冷清,简直像半夜里的墓地一样。
“伙计们,很高兴看见你们!”堂倌微笑着打招呼,“这次又出来检修裂缝吧?”
“嗯!”卡尔·哈瑞尔回答说。
“喂,也许你们这些伙计们能帮我一把忙。”
“只要我们做得到,一定帮忙。”
“那么,用沙子把我的有机玻璃窗户上的锈磨掉,行吗?最近比平常锈得更厉害了。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可有时候我还偏想往外瞧瞧。”
卡尔·哈瑞尔看了一眼窗户。窗户确实到处布满了厚厚的一层湿锈。
“真的,”卡尔·哈瑞尔转身向工友们说,“你们这伙把锈给擦掉怎么样?”
领头的工友抚十摸了一下他那又短又胖的下巴说:“没问题。”
“那太好了。谢谢你们,”堂倌说,“我真感激你们。”
过了一会儿,工友们走到门外,开动喷砂机,像玩魔术一样,把湿锈统统磨掉了。
“啊呀,这下我又能看见外面的东西了,”堂倌说,“好像我刚从监狱里出来一样。”
“我敢打赌,这种湿锈实在讨厌。太糟糕了,他们连个除霜器也没有,”卡尔·哈瑞尔评论说。
“说得对,”堂倌附和着说,“我总弄不明白,他们怎么连台除霜器也搞不出来?你晓得吗?”
“哈、哈,”哈瑞尔答道,“我告诉你。”他掏出烟斗,装满烟叶,点上火。“你知道,沼气特别活泼。实际上,差不多是流动的最活泼的物质。它可以和任何东西化合。这就是为什么一切东西都盖着一层锈。”说着,他朝通风孔喷十出一道烟圈。
“化学家们来这里对它进行化学分析,但最后也只好作罢。有一次,他们整整等了一个月,才使一些纯净的沼气喷散出来,从而在它与别的东西化合之前,他们能够在瓶子里收集一些,带回实验室里。但是他们带回去的已不再是纯净的沼气。当它已经贴在瓶子的内十壁上,剩下一个高度真空的瓶子。接着,有一段时间,他们打算用它做十抽十气机,但发现收集它又实在困难。所以,他们就把所能想到的一切东西,什么金子、钻石、铁、滑石等等,都放在大气里实验,结果沼气跟什么东西都进行化合。但是他们看不出任何商业价值,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它。”
他叹了口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这次我们要取得进展,排除它所造成的损失。”
“好啊,把这东西从我的窗户上弄掉,使人太高兴了。再一次谢谢你们。”
“没问题。”
卡尔·哈瑞尔一声不响地坐着,思绪万千。沼气,真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他闭口暗笑那些化学家和他们的瓶子。甚至连纯净的样品都收集不到!他的思路由快而慢,渐渐地停下来,然后又反复考虑。
他想起福斯特老博士。他是这方面最优秀的工程师之一。几年以前,哈瑞尔听过福斯特的一次讲演。
博士曾这样说过:“你们可以向我提任何问题,我都能从理论上给你们解释。”那就是他的教学方法。从提问题着手,进行分析,抓住实质十性十的东西,加以解决。纸上谈兵,相当容易。在讲演会上,有个学生提*一项近乎荒谬的建议:请他讲讲如何收集沼气。全班同学顿时哄堂大笑,但是老博士对此却十分认真。整整一个星期,他和全班学生一起攻这道难题。末了,他们得出结论: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收集沼气。惟一需要的是一个用惰十性十气体作缓冲的复杂的制冷系统。不过,学生们早已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卡尔·哈瑞尔的思绪漫无边际地翻腾着。突然,他跳起来,叭地把手指捻了一下。
“我能收集那玩意儿了!”
那个堂倌大吃一惊,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说收集沼气吗?”
“当然,当然,”卡尔·哈瑞尔含糊其词地说。
“为了什么呢?你不是认为收集沼气一点用途也没有吗?”
“噢!”他咕噜着回答,不以为然。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亲口讲过,这玩意儿一点用途也没有。”
“从根本上讲,那是对的。但是,就像你地下室里到处乱放乱扔的旧铁棒十棒一样,平时没有用,等你需要一根撬杠时,可就有用场了。”
卡尔·哈瑞尔站起身来,外表显得十分镇静。他叩了一下烟斗,接着去穿衣服。“我让伙计们去检修电缆的裂痕。然后我踏着泥路返回去找副董事长。再见!”
“再见。有时间再来。”
卡尔·哈瑞尔解十开工作帽。他有些犹豫。“杰在逊,”他说,“我一旦离开维纳斯这块鬼地方,我就再也不回头了。”他把手里的工作帽使劲抡了一圈。
此后3个月里,他随时准备好动身。他有一只大箱子,里面装着一个冰箱样品,冰箱里盛着少量沼气,沼气用各种稀有元素分层隔开。
他那股劲头怎么形容都不过分。他的冰箱设备刚放好,他就大步流星地向总公司奔去,砰地一声把辞职书扔到桌上。
经理大为震惊。“你认真考虑过吗,卡尔?”
“嗯,”卡尔肯定地回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嗯。”
“假如你撤销这份合同,我们就不得不把你除名。这就是说,你在地球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工作。你只能呆在地球上,明白吗?”
“嗯。”
经理耸耸肩膀。“好吧。尽管我不愿让你离开。”
“谢谢。再见。”卡尔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在通往空间站的路上,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假如这次计划失败,卡尔,老弟,这下你可就完蛋了。要是不能成功,你只好当个教书匠。凭着那么点儿薪水,你永远别想攒钱,那怕只是为两天攒两块美金。”
“嗯!”他自问自答。
他赶上头一班飞往月球的星际乘客飞船。旅途十分愉快。飞船着陆是举世闻名的“鸭绒褥垫”式,这种方式曾经在电视广播里大事宣传过:“我们的飞船能在鸡蛋箱子上降落,决不会压坏一个鸡蛋。你们就像飘落在一条鸭绒褥垫子上一样——”
他们把飞船拖进一间拱顶大厦。
卡尔·哈瑞尔大摇大摆地走下舷梯,仿佛他渴望已久的百万美金已经到手。他停下脚步,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转运机把货物从星际飞船上卸下,转送到地球一月球航线上的“升降机”。他摇晃了一下脑袋,似乎对什么人深表同情,接着他情不自禁地笑了。
两名机械师停住脚步,打量着他。
“你好,小伙子!”其中一人问道。
卡尔·哈瑞尔不再笑了。“伙计,你们就是管那个大机器的?”他竖十起大姆指指了指地—月飞船。
“是又怎么样,老兄?”
“杰尔逊,最好还是找点别的活干。”
机械师看看他的伙伴说:“他还想找果子饼吃呢!”
卡尔·哈瑞尔吹着口哨从那里走开。
星际飞船公司的办公主楼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物,位于空间站候机室附近拱顶大厦的一侧。卡尔·哈瑞尔满怀信心,径直踏上用地球上的大理石做的阶梯,通过旋转门,进入一间宽敞的大厅。他查阅了姓名地址簿。他要找的人在第8层楼上。于是他乘电梯上楼。
大楼里充满了生气,人们匆匆忙忙,穿梭般来往。惟独第8层楼上十分安静。
卡尔·哈瑞尔推开写着“第一会客室”的大门。
“我想见桑德丝先生。”他对办公桌旁边衣着讲究的金发女郎说道。
“请问贵姓?”
她微笑得多美,他心里想。他把姓名告诉了她。
她查遍了约会登记本。“对不起,哈瑞尔先生。你必须预先约好时间。经理现在正在开会。”
“听我说,亲十爱十的,对大老粗就免了这一项吧。我是为垄断权的事来的。我能把它打破。”
她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孔,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说:“你跟其他三个星球上来的空间律师一样。我们这儿研究垄断权的人比专利局搞永动机的人还多得多。”
“可是他们每个人你们都听,亲十爱十的,”他干巴巴地说。
“是的。我们有一位律师,约翰逊先生,他会跟你谈这件事。等一下——”她拿出一张印有表格的卡片,顺便捡起一枝短短的铅笔。“你的名字怎么写?”
他告诉她他的名字并且在回答她提出的其它问题时,他一直不停地说话。“你看,我要把这东西卖掉——6呎长3吋宽,然后我就返回地球——棕色的,定居在澳塞克斯——蓝色的。我想——建立家庭……不,现在还不成,糖……野味和鱼,弄得像一个懒人。”
卡片填好之后,她抬起头看看他,并对他嫣然一笑——是一种深表同情的微笑。“真对不起,”她说。
他认为她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姑十娘十,他尤其喜欢她那双眼睛。
“那些人来时我都见过,”她继续说,“和你一样,他们充满各种幻想,但接着就扫兴而去,把美好的梦想留在约翰逊先生的办公室里。”
他注意到她没有戴着结婚戒指。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件美事。
“因此,从现在开始这一小时,你用不着过分悲观。”
他微微一笑。“嗳,姑十娘十,一个马上就要赚百万美金的人怎么能觉得悲观呢?”
她叹了口气。“至少你还是有信心的。但愿你走运。不过别说我事先没警告过你。”
“打个赌怎么样?”
她端详了一下他的脸庞,觉得很是喜欢。
“喂,”他接着说,“假如我卖不成这玩意儿,我请你吃饭,带你逛大街。要是我成功的话,你掏腰包。”
她的双颊显出了两个酒窝。“好,就这样赌!”她说。
约翰逊先生看了看卡片。“好吧,”他疲倦地说,“谈谈你的打算。”
“第17条规定,”卡尔·哈瑞尔开始说道,“倘若地—月飞船公司在发运站或终点站不能承运任何一种货物,自该日起,垄断权则被视为无效。”他停顿片刻。“我要运沼气。我要看看他们究竟如何处置这类货物。”
约翰逊先生摇摇头,叹息道:“十分遗憾。如果你能把沼气贮存起来,他们便能找到运送的方法。在这个星系里,他们拥有一半资源。”
“哦,”卡尔·哈瑞尔表示不同意他的说法。“这是……”
这位身材矮小的律师打断他的话说:“让我给你讲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30年来,这个星系里最有名的法学专家一直想从这项垄断权中找出漏洞,但他们全没做到。并不是法庭不愿意打破这项垄断权,他们确实愿意把它打破。只要我们能凑成那怕是半件案子,5天之内,我们就能得到对我们有利的判决。可是,这项垄断权真是固若金汤,滴水不漏。”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卡尔·哈瑞尔的卡片,摇了摇脑袋,继续讲下去。
“当联邦政十府把这项垄断权授与地—月飞船公司时,他们并不特别慎重。他们以为该项权利微不足道。该公司的律师不论递十交十什么,他们都照签不误。从第一枚商用火箭在月球着陆开始,四年以来,他们一直享有独家经营地球一月球之间一切运输的权利。因为这项垄断权不可能转让,所以限制他们的惟一条件就是不准歧视合法货物并保持偿付能力。”
他往后靠了靠。
“从规模上和动力条件上看,地球作为星际间的运输基地已经不能适应,月球必须成为星际运输的中继站,这一点联邦政十府显然未能预见。因此,现在地—月飞船公司的‘升降机’经营往返地球的一切运输业务。”
“他们剥夺了我们的一切,而且合理合法。”
“是的,可是——”卡尔·哈瑞尔说。
“听我说,你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我给你讲个故事。10年前,一家众所周知的维纳斯纺织品公司,差不多花了三千万美元将一块巨大的陨石运往月球。数以万吨计的岩石。现在他们说道,‘让我们看着你们把那块陨石运下去’。且说……地一月飞船公司指令他们的机械班进行十操十作。他们相当有把握,一丝不差地把它卸在西伯利亚的中部。然后,他们十逼十着维纳斯纺织品公司付钱,结果使那个公司破产。
“听着,孩子,无论你花多少钱,地—月飞船公司都能胜过你,照样做你的工作,并让你为此付出代价。并且……我真是无可奈何。我们情愿花五百万美元打破他们的垄断权,但是——”
“哦。等一下,约翰逊先生。你对这件事的看法错了。你想想看,收集沼气需要相当复杂的工艺流程,而且——”
两小时后,卡尔·哈瑞尔递给那位金发女秘书一张约翰逊先生开具的单据。“桑得丝先生在电话里已经同意了。请您把这张单据送给他签一下字好吗?”
她接过那张单据看看,一下子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睁大眼睛,吃惊地喊道,“啊!”
片刻之后,她低声说道:“真了不起。你竟然成功了!怎么一回事?”
“好吧,我都不瞒着你。他讲话的时候,他听着。之后,他把一大群法学专家召进来,让他们也听着。于是我得到这张支票,并示意我可以离开。现在我只要挣够我的生活费就行了。”
“怎么挣够你的生活费呢?”
他微微一笑。“哼!要是你知道挣钱的秘诀,钱还不都叫你挣去,还有我的份吗?秘诀嘛,既不在这儿,也不在那儿。你和我去逛大街——你掏腰包。”
她低下头望望桌上的单据。
“我……我真没料到你会回来的。”
“你没想到?打的就是这个赌,是不是?”
“嗯,”她说。
他笑得合不拢嘴,高兴地说道:“我心里十分喜欢你。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我才花钱请你的客。”
她抬起头来,向他看了看,莞尔一笑。
次日上午8点钟,他来到地—月飞船乘客航空站,买了一张“升降机”的往返票。随身携带他装沼气的样品。
6个月之后,他乘一架旧式飞船抵达月球。他把旧式飞船降落在东货场停机坪。他们没有立即让他通过,因为空间站此时十分繁忙。但是最后,由于机身前部用红色涂有“小弹壳”的字样,他们才让这只飞船驶过了货场停机坪。他走出机舱,伸伸懒腰。从维纳斯的沼泽地起飞后,他一直蜷缩在一张狭窄的座位上。“小弹壳”还没有一只电冰箱那么大。里面装着一对喷砂机,其他杂物,一套制冷设备。剩余的空间是一张6呎长的卧铺,他的细长的6呎3的身躯就躺在上面。他一十夜没有睡好。但是,他仍然兴高彩烈。
“嘿,”他向从机舱里跌跌撞撞走出来的机械师打招呼。“先别管她,”他一边说着一边指指飞船。“我要往返运送货物。但是,假如你同意的话,我想搭你的车到办公大楼去一趟。”
“当然可以。进来吧。”
卡尔·哈瑞尔慢腾腾地拖着脚步走进了地—月航空公司的货运室。他面带天真烂漫的微笑。两只蓝眼睛显得十分十温十和。
他走到第二位负责承运的职员的办公桌旁边,递给他一份维纳斯港开出的载货证明书,然后坐下来。
“冷藏货物?”那位职员看见贴着字母R的标签问道。
“嗯,可不是一般的冷藏货物。特殊物品:维纳斯沼气。”
“沼气?”那人重复了一遍,简直不大相信。
“是沼气。”卡尔·哈瑞尔坚持说。
“哦!”
“那么,这没有什么问题吧?”他问道,显得十分天真。
“这个……这个……当然不寻常了,”那位职员又仔细地看看标签。“恐怕这类物品需要特殊运输,假如不好搬运的话。”
“当然,当然。”卡尔·哈瑞尔热情地笑着随声附和,“你估计运送这批货要花多长时间?”
那人翻看着那张载货说明书,闭口不答。过了一会儿,他说:“这批货费用不小。”
“嗯,星际航运公司要付运价的。”
这位职员一直半信半疑。听到这话之后他更加疑心了。“喂,假如你的计划企图打破我们的垄断权,你可要倒霉的。当心点!”
“干吗我想起干那种事情?我的打算不过是运送合法货物。这该没问题吧?”
“当然、当然,”那位职员用眼睛直瞪着他,“现在你可以给我们讲讲你的冷藏设备是怎么造的,我们也要仿造一台。你可以帮助我们邀请一批专家想想办法。那样做也许会花费大些,不过结果一样。如果你能把设备带到这儿来,我们可以买下。我们有的是资源。”
“我非常高兴给你们讲讲。”
“这太好了——”那位职员停了一下说。
“我考虑一下——”他耸耸肩膀说:“没关系的。”
他伸手去拿一张特种货运表格。“请你估计一下所需要的费用——”
“我猜想得用五千万左右。”
“可是,你这一台制冷设备花了多长时间造出来的?”
“4个月,我几乎是单槍匹马干的。”
‘哦明白了,我们大概需要一个月就够了。”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他仍然有些怀疑。“你一定晓得我们有一条特殊条款:必须给我们一段合理的时间装备转运船。”
“当然,我可以等,我的时间充裕。”
“你这个人通情达理,这一点使我很高兴。但是那不上算。装运满满一船纯沼气要花费星际航运公司几乎一百万美元,而这些沼气一桶还值不到6美分哩!”
“嗯,杰克逊,你完全说错了。这不会让星际航空公司拿出一分一厘,但是,它会把你们的垄断权打成一百万个碎片。”
“我不——”
“你最好还是考虑一下,杰克逊。请一些法学专家商讨一番。”他在杰克逊的鼻子底下捻了一下大拇指,“就像这样,这项垄断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走出门外。
自那天起,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竞争开始统治着地—月飞船空间站。
贝蒂,这是那位女秘书的名字,在卡尔·哈瑞尔返回月球的第一天晚上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来到“星路之家”,在轻柔迷梦般的乐曲中翩翩起舞。
“嗯?”
“我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亲十爱十的,”他全神贯注继续跳舞。
“你说呀?”她仍坚持问道,“告诉我。”
“好吧,我不过是采取以火攻火的战术。他们拥有一项垄断权。于是我也搞到一项垄断权。我获得贮存沼气工艺流程的专利权。专利权就是一项垄断权。这使得地—月飞船航空公司有了漏洞。假如他们使用我的工艺流程,我就向法院起诉,他们赚来的每一个铜板都得归我。法院正盼望做出一项对他们不利的判决。假如他们拒绝使用我的工艺流程,他们便不能承运我的货物。依照第门条规定,这意味着他们将丧失他们的垄断权。”他心不在焉地微笑着。“无论如何,我赚到百万美金。”
“那么,我要做……”贝蒂喃喃自语。“你真是个绝妙的人儿!”
他们俩绕着房间转了两圈。“我一直在考虑澳塞克斯这个地方,”她低声耳语,“我敢和你打赌,我也知道你正想什么。”
“想什么?”
“你在想向我求婚的事。”她十分十温十柔地说。
“嗯!”卡尔·哈瑞尔愉快地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