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激流中勇进,
任凭艰难险阻,
挡不住我勇往直前——
我将上下求索。
——奥维德《变形记》
那是个奇怪的机器,没有一个零件能动,但是他本能地知道,那是一台机器。他绕着机器小心地慢慢转了一圈,不知道该干什么,或从哪儿开始。跟上星期、上个月、去年甚至十年前比,它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然而它确实不同了。这表现在一个很简单的方面——它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从表面上看,它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平静无奇,没有任何危险。也许那正是它能长期呆在那儿,并能默然忍耐下去的秘诀吧。
那是一只箱子,一只大金属箱子,已经陷进地表,它足有齐腰高。它的四条边都正好是十八英寸宽。箱子顶是平的;箱子上根本没有螺栓、铆钉、通风孔、折叶、把手或是旋钮。惟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古怪的标志——在面向东面的箱面上有个五边形,那算不上一个完美的五边形,因为五条边的长度都各不相等,显得有些古怪、不平衡。这箱子既奇怪又平常,没人能多注意他几秒钟。
一个凉爽的早晨,罗伯特·摩根一边绕着箱子转来转去,一边用手指轻划着那箱子粗糙的表面,还用关节敲敲选好的部位——查查里面是空心还是满的。他不时地停下来,好看着那些用五颜六色的笔涂写的字画。他在找他自己的名字,那是在他九岁那一年,有一次跟他父亲去打猎时写下的,但它已经被其他一些名字或词句给盖上了。
他弯腰,刮下一条森林管理处涂的绿色涂料,露出底下灰色的箱子面。那可能是森林管理处在夏天的时候,雇的一些十来岁的孩子们涂的——他们让孩子们在没有大自然色彩的地方随便画。
罗伯特摩根继续围着箱子转,他在猜想,在回忆。他第一次看见这个箱子是在什么时候?是那次跟他父亲打猎的时候吗?还是跟他哥哥一起远足的时候?或者是那次他和童子军的同伴们在这里宿营的时候?当时他们还把这箱子当作靶子玩投石游戏呢。想起过去这些事,他笑了。他记不清第一次看见箱子是那一次了,但是那没关系——它还在这儿,而旦一直在这儿,这才是重要的。
没人过多地考虑这箱子放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有人想当然地把它当作某个公共设施的一个部件;也有人猜想它是控制地下煤气管道或电缆的什么装置;还有人把它当成了预防森林大火的传感仪。它只不过是放在森林中的许多奇奇怪怪的金属箱子当中的一个,这些箱子让你觉得,森林里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远离尘嚣。
他停下,在箱子的东面跪下,仔细审视着那只五边形。就是这个奇怪的记号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昨天的报纸刊登了一则消息,说人们在挖水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古代的图腾。那个木制的图腾几乎变成了化石,专家们估计它已经有两千多年了。
这是一次重大的发现,有很高的考古价值。那篇文章刊登在头版,并附有一张大大的彩色照片。就是那张照片引起了摩根的注意。照片上,图腾和发现它的人站在一起,它足有八英尺高,上面刻画着各种各样的神和祭祀的动物,它们依照各自的重要十性十和力量大小的顺序,摞在一起,最下面的是一个像熊一样的神,从它往上,还有六个不同的图形,最上面的是一只大鹰。而在鹰的上面,柱子的顶端处,刻着一只四方的箱子,在箱子的一面,有一个奇怪的,歪歪扭扭的五边形。
罗伯特·摩根是个工程师并且十爱十管闲事。他善于透过表面看事物的本质。图腾柱上部的那个四四方方的正方体看起来很奇怪,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不规则的五边形上,他活了这么大,只在另外一个地方见过这样的标志。他的脑子里产生了一种想法,把图腾和那只老金属箱子联系起来了。
他在晨报上看见那张照片之后,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电话。他需要向自己证明,那奇怪的联系只不过是一个少有的巧合。他必须找到那箱子的主人,必须弄清楚那箱子放在那这些年的目的是什么。
森林管理处声称那箱子不是他们的,但很可能属于某个公用事业公司,不应该去碰它。然而每个公用事业公司都否认他们曾在森林的那个地区放置过设备。每个公司都建议他问问别的公司,而所有公司都一致认为箱子放在那儿会有一些目的,——不应该去碰它。整个城市,县、州甚至内务部都拒绝认领它,但他们的建议是相同的——它呆在那儿是有原因的,所以别去碰它。
他最后的电话打到了军方。他们声称不知道有防御设施安放在国家森林里——但是又说,如果它是一件重武器,那就别去碰它。摩根终于认识到那箱子不属于任何人。他打算跟那个发现了图腾的考古学家取得联系,但是那个人现在出名了,根本不愿意给摩根回电话,他认为摩根这个傻瓜是想用森林里的一只金属箱子来冲淡他的重大发现。
那箱子,或者说是机器,归摩根所有了。现在到了该弄清它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啦。他拿来了工具,可是工具根本派不上用场;那箱子连个缝隙都没有,工具既插不进去也钉不进去。箱子角的接缝非常紧密,即使是刀片也插不进去。那金属也很结实,无论用锤子砸,还是卡车拖,都不会奏效,这一点,摩根很清楚,因为一个当地的机械师以前试过了。
那个机械师的名字叫比利·吉色普。他以为,如果他给这个箱子接上一根电缆,那么他在山下邻近公路的煤气站就能偷到更多的电了。一开始,比利用的是喷灯,它只烧掉了一些油漆,并把底下的灰色烧黑了,但却没有让金属熔化分毫。他想从箱子的底部挖,可是箱底插十进了坚十硬的岩石。他启用了大锤和起重卡车,但都没有成功。最后,他准备用炸药炸开箱子,却被森林看护员逮捕了。他被指控破坏公用事业公司或者政十府的财产。可是没人知道比利破坏的究竟是谁的财产。然而法庭相信那箱子肯定有用,所以不能碰它。
摩根在箱子边仔细研究了一个小时,想找到打开它的办法。他觉得秘密肯定在那个五边形上,他在五边形的一条边上推,拉,滑十动,结果什么也没发生。他按顺序地在那个记号的每一条边上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他试第四遍的时候,那条边啪的一声弹了出来,并与原来的位置呈直角。他又在第五条边上滑十动,可是这条边没有动。他又重新在前三条边上试着,又一条边弹了出来,与原来位置垂直。他注意到第一个弹起来的边是最短的那边条,第二个弹起来的是第二短的边——这是规则。
他由短到长,按顺序试了剩下的每条边。每条边接连弹起,都与原先的位置呈九十度角。就在最后一条边弹起的一瞬间,箱子的整个这一面开始慢慢下滑。里面又是一块板面,那上面又凸起一个六边形。
摩根被搞糊涂了。他猜出了五边形标记的秘密,并成功地打开了箱子;可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箱面,这又是一扇隐藏秘密的门。这就像打开一个保险箱,结果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保险箱。
里面这一层跟外面的一样——也涂满了字迹,但却是另一种字迹,是印第安象形字。至于那个六边形,它跟五边形一样,也不规则。六条边长度不等,显得很古怪。这又是一个要解的谜,是通向机器内部的第二步。
由于这次的基本规则同五边形的规则相同,所以只花了几分钟就打开了第二个板面。只有一点不同,各边弹起的顺序是从长到短,这与五边形相反。就在六边形的最后一条边弹起之后,这个板面慢慢打开了。又一扇灰色的板面在它后面等着呢。
摩根往后退了一步,盯着这个箱子,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难道这就是那种经过十精十心设计,在没有破译各种密码之前不能进入的保险箱吗?
尽管这箱子很结实,但每层板面都像纸一样薄。现在已经打开了两层,但从厚度看,打开的这两层总共不到0.8英寸。摩根无法想像距离机器中心还有多厚,因为他是个很实际的人,他只注意现实。
工程师把问题抛到一边,开始琢摸第三层。目前两层一样,这一层也涂满了字迹。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了,但有几行字还很清楚。那是西班牙文——cajadeDios.摩根想起他在高中学的西班牙语——“上帝的箱子”,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在这些奇怪的字的下面是名字和日期——列昂,1594。
在第三层的中心是十六根杆儿,它们构成了两个八边形,同样,也很奇特,不规则。这次还加上了新东西——每个八边形的中心各有一个按钮。摩根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两个按钮打开了八边形的各条边。规则同前两层一样,一个八边形的边是从短到长依次打开的,而另一个八边形都恰恰相反。
当最后一根小杆儿弹起之后,灰色的箱面慢慢滑十下来——它后面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板面。
第四层同样涂着字迹,但这次的字是用粗糙的工具写的,而且由于这一层和上一层板面贴得太近,所以,字迹都被弄模糊了。这儿又是一堆小杆儿,共30条,组成三个十边形,两个是规则的,一个不规则。沿着这些小杆儿,是几个按钮,同时又有新东西——一个电动开关。
有前面那几个规则作参考,没有十五分钟,摩根就打开了第四层。随着那层薄薄的板面慢慢打开,摩根急切地要进入机器内部的希望又不得不暂时放在一边了,他的面前是第五道关。
同样,又是一堆模糊的字迹包围着一些开关,按钮和小杆——组成了复杂的多边形。跟前几次一样,摩根按照前面的规则,再加上一些新做法,他只用了十七分钟就打开了第五层,然后又出现了灰色的金属面。
按同样的程序,又打开了六层,每打开一层就会有一些字迹。这些字迹有时是一些还能看懂的名字和日期,日期离现在越来越近——1630,1689,1707。每一层上的谜都比上一层的要更复杂,更难解。要解十开每一个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打开每一层板面的方法也是由低级简单向高级复杂不断发展的,比如从简单到复杂的机械手段,再到运用水力学,电子技术,最后又采用了化学手段。
从十一层到十七层包含了所有这些不同的技术,每一层比上一层更具复杂,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严密的思考。这七层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几乎完全没有了字迹。每一层上只有两个黑体大写字母:
“T.E.”
打开第十七层正好花了五十六分钟。已经是上午了,罗伯特·摩根坐在不断缩小的金属箱的十陰十凉里,看着这最后一层慢慢倒下,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呼吸急促起来。他面前是第十八扇门;可是这次他注意到的不是那些猜不透的谜,而是一行黑体小字:
“我只能到此为止啦……祝你好运!”
这行字的下面是日期和签名:
“T·十爱十迪生——1921.7.19”
这个名字的首字母正是前七层上出现的字母T.E。
过了好几分钟,罗伯特·摩根才完全相信他看见的话。这下他可明白了,前面每一层上的字迹都是签名和对已经打开过这个箱子,要弄清它的秘密的人的评论。
每一层上的名字和日期,都表示有个人打开过上一层板面,并且到此为止了。每一板面都比上一层要求的技术水平高。十爱十迪生的签名排在最后,他是进入箱子里最深的人,他打开的板面比他前面的人多。
摩根仔细检查着这个最新板面的开起启系统,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究竟进了多深了。他已经解十开了一整套科学与数学之谜。作为一名工程师,他的学识与经验使他成功地到达了机器的这层深度,但他不敢确信究竟还能打开多少层。自从一九二一年以来,科学技术在各个领域都取得了许多新成就。这些最新技术成就是不是足以使他打开所有板面,发现箱子里的内容还不好说。
他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他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下一个板面上了。他的脑子里已经装了很多打开这些门的规则了,然而这层板面又给他出了新的更加复杂的难题,他得为此付出更多的十精十力和巨大的体力。
有十几种化学成份需要按正确顺序加以更换和混合。这些化学成份被装在玻璃试管内,插满了整个板面,要十操十作这些试管,既没有电流,也没有热感丝。
在汞和另一种重液体,也许是镍中有均衡的气泡。这两种化学成份被固定在一排光感仪,压力杆儿和磁流改变器上。摩根前额上的汗水,顺着眼眉流进了他的眼睛。
他干了一小时二十分钟才把这层打开,后面是第十九层门,上面又排列着新的仪器。但是这层没有了字,首字母、日期和名字一类的东西。没有人曾经到过这扇门——没有人曾经到过第十九层或面对着打开这一层的任务。
此刻他既高兴又沮丧。他很高兴他是第一位打开这么多层的人。但是看到这机器里总是没完没了的一层又一层,总也到不了最里面,他就有些灰心丧气。
他摇摇头,十十揉十十了十十揉十十疲倦的眼睛,他得休息了。他得放松一下十精十神,他伸了伸腿,然后靠在一个松十软的土包上,闭上了眼睛,他只想休息几分钟,可是很快便睡着了。
睡梦中,摩根听见咋咯一声响,接着寂静的森林里传来一阵回音。摩根赶快坐起来,睡眼模糊地盯着那个金属箱和它灰色的门。
出现了奇怪的情况。前一扇门正在慢慢地从地上立起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把他还没打开的门给盖上了。
摩根看看表,从他打开第十八扇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十分了,现在这第十八扇门又自动关上了。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那层板面会自己立起来,再关上呢?他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冥思苦想地考虑着这个新问题。
关于为什么这个机器的制造者造了这么一个古怪的东西,他想了十几种可能十性十。他看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要把一个已经打开的板面再关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工程师还在聚十精十会神地考虑。
“咔嗒!”
一个响亮的声音把工程师的思路又拉回到那个机器上来了。第十七扇门正在立起,慢慢地盖在第十八层门上。摩根看了一下表,离上一层门的关闭,正好九十分钟。
现在他明白。这是另一个规则,时间规则。如果在九十分钟之内打不开一扇新门,那前面的门将自动关闭。
“这么说,还要限定时间”他嘀咕着。
这又是一个谜。为什么要限定时间?可是没有时间去想啦。如果他不继续解十开不断出现的谜,那么这箱子的门就会关上了——每隔九十分钟关一扇门,直到最外面的那扇板面也关上。
他用手心十十揉十十十十揉十十眼睛。没时间想,没时间休息,没时间去考虑什么原因目的。他除了继续解十开谜底,别无选择。时间越来越少。
摩根用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重新打开了第十七层,又用了更短的时间打开了第十八层。现在他面对的是第十九层,他只有九十分钟时间去解十开这个谜。这有点像大学的计时考试,教授给你记着表,你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层比其他所有层都难得多,但还是可以解决——他花了一小时十六分钟打开了它。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扇门,但他更明白这不可能。在第十九层后面出现的是第二十层。他看准时间便立刻开始解决这个新的组合。一小时二十七分之后,第二十层板面慢慢打开——又出现了第二十一层。
摩根疲惫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他望着眼前这个平十滑、灰色的门,知道那机器赢啦。以前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组合,那上面的部件,光靠电力和化学手段是对付不了的,那是某种有机结构。
在灰色、平十滑的金属板面上,安装着薄纱一样的东西。这些东西安装得很复杂,借助了电的、机械的和一些别的部件。它上面还分布着一种脉络,里面有一些奇怪的黄色液体在多边形之间流动。它看上去就像某种硬件和活的有机生物的结合。这个工艺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摩根很佩服这个工艺设计,——而他一时也没有对付它的办法。他从工具袋里拿出一枝笔,在第二十一号金属门的空白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当这个疲惫不堪的工程师看着最初几个板面,回到原来位置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每九十分钟就会有一层门咔嗒一声立起来,再咔嗒一声关上。起初他试着阻止那些门关上,他用一块木头,金属或各种工具如螺丝刀等一切他能想到的东西来阻挡要关上的门。可是却没成功。
这个机器的制造者把每一层板面都制成了斜坡形的,这样任何受阻止门关上的东西都会被挤出去的。摩根当工程师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没见过设计得如此完美、十精十确的仪器呢。板面和板面之间捏合得非常严密,好像融为一体了,简直是最佳协合。
摩根借助他的应急灯的光亮,一整夜都在看着并听着各个板面恢复原位。他一直注视着每一扇门慢慢地从地上弹起,再恢复原位。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都始终坐在那儿,看着这台不可思议的机器。长时间工作以后,他的希望破灭了。
罗伯特·摩根用了二十个小时深入到了第二十一层板面。现在这个机器要用三十个小时才能完全关闭。摩根要等下去,等着看最后一扇门恢复原位。夜幕降临,接着是漆黑凉爽的深夜,他仍然在等、在看。他应急灯的电池已经不足了,森林的黑暗包围着他,他仍然在等。困倦使他睁不开眼睛,但他必须睁大双眼坚持到底。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最后一个板面开始关闭。天太黑了。摩根看不见门回到原来的位置,但他在心数着。最后一扇门关上了。
“咔嗒!”
他把脸贴上去,感觉到了金属箱上粗糙的油漆。他的手指在五边形的五条凸起的小杆上滑十动着——这些小杆已经恢复原位了。摩根第一次意识到他所取得的成功是多么渺小。尽管他已经打开了二十层板面,但这二十个板面加起来才只有1.4英寸。他离箱子的中心太远啦。
箱子里面的空间究竟装的是什么呢?里面那么厚的地方会有什么东西呢?箱子里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为什么需要这么严密的保险措施呢?这机器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儿?
摩根躺在松十软的地上,闭上了眼睛。他在想打开第二十一层板面的办法,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梦中他还在考虑那些问题,把现实带进了一个虚幻的梦境。
太十陽十升起来了,和煦的十陽十光透过树枝洒在他的脸上,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可是那箱子还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周围到处是他的工具,看来这不是梦。
他站起来伸了伸僵直的四肢。然后开始收拾工具,清理地面,准备回家。他知道他还会再来——来设法打开第二十一层。他需要研究,需要找出办法来把生物学与工程规则联系起来,找到打开有机机械这把锁的钥匙。但那需要时间,也许这个时间要超出他的有生之年。
罗伯特·摩根摇摇头,走开了,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箱子。那是一台奇怪的机器,说不出它是用来干什么的,但他本能地知道那是一台机器。
一旦开始,就不能放弃;
锲而不舍,才能成就事业。
——惠蒂尔《心隐士的教堂》
脉冲波以光的速度穿过莽莽夜空,直奔α星座之维星轨道上的一颗红色行星。它毫不费力地穿透了阻挡它的巨大卫星,以难以想像的惊人速度,平稳地冲向那颗发红的星球。
脉冲波穿透了星球的大气层,到达星球的表面,它将再次穿过一个庞大的星球。可这次,脉冲波将被监控和测算,它经过的轨道上将设置一整套电子有机天线。天线是由高纯度,超浓缩的氯化合物制成的;在脉冲波中的中微子飞速穿过这个巨大的检测站的时候,中微子和氯化合物将产生化学反应,生成氨原子,这些氟原子的数量将很容易测算出来。一个连续不断的微量化学扫瞄程序将检测、测量和记录每个新原子的生成和顺序,以及相邻原子之间的十精十确的间隔时间。
形成氖原子的脉冲波图形产生了一个数字信息,这个信息很快从天线上传送到一个十精十心设计的天文信息网上。累积的脉冲和氢原子产生的不同数字排列被输入进一系列快速解码的计算机中。这些计算机很快把氟原子群的特殊的原子单位译成码,并将这个信息传送给一个完全由人工智能控制的分析处理器。处理器分析这一信息,并对其本质和意义做出评价。这种分析时间很缩。信息内容很少:
“监视器6419ti——到二十层”
主计算机只用了一毫微秒就把这个信息,同过去来自同一个地点的信息联系起来了。人工智能很快就对这个信息做出了评价。这个信息来自一台被放置在一颗蓝色星球上的机器。这颗星球处在一颗小小的,共有九颗行星的恒星周围的第三条轨道上。那台机器是在好几千年前被安放在那颗年轻的星球上的。从这机器上收到的最后一个信息是在71年前。那个信息几乎是同样的:
“一到十六层。”
主计算机考虑了这两次信息的细微差别,确定了它们的排列位置。信息被记录和存放到6419#机器的档案里了。
由于两次信息的差别只差三层,所以计算机不打算惊动监控管理员。七十一年里只增加了三层,这很有意思,但却不那么有意义。只打开了二十层,这离一百层还差得远呢。
主计算机把这个信息存入档案之后,它就开始对来自其他星球的信息译码,评价。脉冲波来自各个方面,成千上万的信息来自成千上万的监视器,在整个宇宙的各个不同星球上都有一个监视器。
从那个遥远的蓝色星球上的奇怪的箱子里传来一则信息,只需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那条信息很简单,言简意赅。但是那则短短的信息却包含十着巨大的理解,那是对人类活和知识发展的理解。信息很容易译出来:
在那颗原始的蓝色星球上,生存着有智力的生命,并且他们在缓慢发展。在宇宙智力刻度上,它目前的位置是第二十格。
监视器还在工作。
享乐不是我们的归宿,
悲哀更不能解决问题,
只有行动,
才是我们进步的动力。
——朗费罗《生命赞美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