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史卡丽来说,大概没有什么比和父母一起其乐融融吃顿晚饭,更能让她感觉幸福的了。欢乐时光匆匆流逝,酒足饭饱,父母也要回自己家了。史卡丽一改FBI探员一向严肃刻板的形象,金色短发撩到耳后,很有点乖乖女的味道。
“我们该走了,我的小南瓜。”父亲微笑着说。
史卡丽点点头,抱了抱十妈十十妈十,然后对自己的船长父亲调皮地敬了个海军军礼:“一路顺风,哈勃船长!”
送走双亲,收拾完毕,史卡丽觉得有些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不禁打起瞌睡。等到朦胧中醒来,已经是夜里一点一刻。“嘿。爸爸!”刚睁开眼睛,史卡丽就看到父亲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我还以为你和十妈十十妈十走掉了呢。”
沙发里的父亲望着她,脸上是父亲的慈十爱十和船长的威严。他的嘴巴动了动,大概是在说什么,可是史卡丽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此时电话铃响起,史卡丽扭身拿起电话,再转过身来一看,单人沙发,空空如也。一边心不在焉地讲电话,史卡丽一边在房间里搜寻老爸的身影。不料电话那头,响起的是母亲的十抽十泣声:“史卡丽,我们……失去你父亲了……一个小时前……他……心脏十病发作……”
父亲去世了……握着话筒,史卡丽不敢相信这样的消息。她把目光慢慢投向那个单人沙发——空空的单人沙发——而两分钟前,她的父亲,还慈祥地坐在那里……
联邦调查局。
穆德探员聚十精十会神地阅读着手头的案件,完全没有注意到穿着深色丧服的史卡丽已经悄悄走到身边:“穆德,我记得上次你这样专注,是在看成十人电十影。”
“嘿!史卡丽!”穆德忽然想到这位金发搭档的父亲刚刚过世,于是压低声音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很好,这次又是什么案子呀?”
“昨天晚上一对大学生情侣被绑架了,女孩叫伊丽莎白,男孩叫霍利,都只有19岁。值得注意的是,去年的同一天,也有一对情侣被劫持,一个星期后找到他们时,他们刚刚死亡不久。而且十十尸十十体表明他们在被杀死之前,曾经饱受折磨。当年警方认为那只是单一事件,现在时隔整整一年,看来这案件是连续的。这就意味着……”
“一个星期后他们会被杀……那么我们还有大概五天的时间去找这两个孩子。”史卡丽迅速回答。失去亲人似乎并没有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
“没错。五天。多么残忍的最后期限。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最后期限,一周内,一个叫鲍罗的死囚会被送进毒气室。”
“鲍罗?他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他说他有关于绑匪的资料。他曾经对看守详细描绘一条手链,那条链子是被绑架的男孩子——霍利的。链子的样式只有家里人知道,所以,如果不是他亲眼见过,他一定描述不出来。鲍罗说自己有一种天分,他要求用这天分救出被绑架的情侣,从而使死刑降至无期徒刑。”
“他的天分?”史卡丽听得有些糊涂,“什么天分?”
“他说,他知道手链的样子,是因为他有一种天分——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史卡丽心里一紧,想起了那晚沙发上父亲的影像。
穆德没有发现史卡丽的异样,自顾自说下去:“6岁时,鲍罗杀死了整条街道的十宠十物。30岁时,他在感恩节的晚上勒死了5名家人,然后悠然坐下来看了半场球赛。我写过报告要求送他进毒气室处死。他说就是那次经历,使得他能和灵魂甚至恶魔进行沟通……不过,其实我并不相信他。”
“那么你打算找他谈谈?”史卡丽问。
“他要找我谈。”穆德有些无奈地回答,“我在那份要求送他进毒气室的报告里说,他杀人纯粹是为了娱乐。他于是认定我非常了解他。所以晚上我要去他那里一趟。”
“我也去!”
穆德直直地看着她,有没有搞错!这个工作狂。她的父亲刚刚去世啊!
“父亲的葬礼中午举行。晚上我会有时间的。”用工作占据所有的十精十力,大概可以弥补心灵的伤痛吧……
史卡丽父亲的葬礼。来宾寥寥,只有家里人穿着丧服,站在湖边。牧师站在船长生前工作的船上,诵读悼词。船上飘来一阵音乐:
在海那端的某处
在某处等着我
一如既往地吻你
我们会十分甜蜜
……
歌声凄美而悠扬。
“那时候他刚从非洲航行回来,船上放的就是这首歌。他下了船,径直走向我……”在对昔日的回忆中,史卡丽的母亲泣不成声。
史卡丽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坐在单人沙发上父亲蠕十动的嘴唇,吐出听不见的告别。
关押鲍罗的监狱。
“活着的,逝去的,所有的灵魂都相互关联。而我,就是一个媒介。”鲍罗留着长乱的卷发,眼窝深陷,目光涣散,看起来如同一个十精十神病人。他穿着代表危险囚犯的红色囚衣,双手铐在胸前。
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疯疯傻傻的囚犯,穆德显示出明显的怀疑:“我可以同意宣布免你死刑,给你机会去救孩子。但是你必须让我相信你。证明给我看!”他从一个密封的带子里掏出一小块布。这块衣料是从被绑架的男孩子霍利裤子上撕下的。穆德将布放到死囚的手里,坐到史卡丽身边,观察着。
鲍罗将布科握在掌心,突然惨叫起来。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痛苦非常,脸色惨白,涔十涔的冷汗从额头渗出。“住手……住手!”他喘十息起来,“痛苦。可怕的痛苦!”
“那个男孩……被反绑双手。被十抽十打……用的是衣架,铁丝衣架!”鲍罗猛烈十抽十搐了几下,“黑暗!而且冷……是一个地下室……”
穆德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拙劣的演员。
“地下室……是查封的仓库。石头天使……瀑布……没有水的瀑布……在那里……”鲍罗越说越没有了逻辑,声音低了下去,“我得走了。我得走了……”
说完这些,他的身十子一软,歪在了一边,似乎十精十疲力竭。
穆德和史卡丽看完了这一出表演。显然,这是个疯子,没有必要再十浪十费时间了。穆德夺回布料,转身离开,史卡丽收拾完东西,起身跟上。
“在海那端的某处……”
史卡丽猛然站住了。是那个囚犯,在唱着如此熟悉的歌。
“……在某处等着我……”
史卡丽缓缓转过头……
椅子上坐着她的父亲,穿着红色的囚服,直勾勾地看着她。
一阵彻骨的寒意!她惊恐得几乎叫出声来。她立刻闭上了眼睛,靠在墙边。
“收到我信息了吧。我的小南瓜。”鲍罗冷冷地笑着说。
史卡丽手脚冰凉,夺门而出。
坐在车里,受到惊吓的史卡丽有些心不在焉,索十性十将车靠在路边。突然觉得很累,需要好好的安静一会儿。她把头枕在方向盘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的正前方。
瀑布!那是一个霓虹灯瀑布!她猛然想起了鲍罗疯疯癫癫的呓语:“没有水的瀑布……”史卡丽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四处环视了一下,就在霓虹灯瀑布的对面,树立着两个小天使的雕塑。“石头天使……”她的脑中迅速出现了这句话。
她惊呆了。这一定不会是个巧合!
也许,鲍罗不是疯子。
她将车开入一个雕塑旁边的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个……仓库!天啊!太不可思议了!仓库的门上还写着醒目的标志:查封。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里就是鲍罗提供的关押并且折磨被绑架的情侣的地方。
史卡丽掏出手十槍,小心潜入。地下室里十陰十暗潮十湿,还有几枝没有燃尽的蜡烛,使得那里的气氛恐怖诡异。她借着烛光,一步一步,警惕地挪动……
烛光照到了一条手链……
联邦调查局。
手链已经证明就是被绑架的霍利的。但是除了手链,一无所获。所谓狡兔三窟,绑匪肯定已经带着受害人转移了地点。
“鲍罗承认自己是在骗人吗?”史卡丽急切地问穆德。
“不承认。他一直在不停地‘感应’,持续了将近5个小时。”穆德故意把“感应”的语气弄得很讽刺,“在第四个小时的时候我请他联络一下猫王,看看能不能点几首老歌……那人过世那么多年了,歌曲还是很受欢迎的呢。”说着,穆德自己就想笑出声来。
“穆德,”史卡丽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真相,“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那个仓库的吗?”
“怎样?”
“因为……鲍罗说的。”
穆德脸色十陰十沉下来:“我说过他是骗子……”
“我经过了一个地方,有他说的那些标志!”史卡丽大声打断穆德。
“你为什么要相信那些。”穆德质问,“好吧,如果让你写篇报告汇报一下你是怎么找到那个仓库的,你打算就那么写吗?那种莫名其妙的报告是我穆德经常写的,但是不该出于史卡丽之手。”
史卡丽望着搭档,表情有些受伤:“我以为你会表扬我的。这是我第一次敞开心胸,相信所有看似荒谬的可能。”
“看了他那么拙劣的表演,你还对他敞开心胸相信他?”
史卡丽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她相信有种东西叫做心灵感应。她相信。穆德也许未曾体验,但是她很了解。从那天看到挚十爱十的父亲坐在沙发上那一刻起,就一直相信那种冥冥的感觉。
“他是骗子,”穆德语重心长地说,“你会明白的。警方的推测是,他和绑匪是同伙,然后做出通灵的样子,企图用救出孩子来使得自己不用进毒气室。我们要揭穿这个骗局。”
监狱。
穆德拿出一份特意制作的报纸给史卡丽看,报纸上的一条新闻是:“被劫持的大学生平安归来。”这是报社的一条假新闻。
“如果警方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鲍罗看到这样的新闻一定忍不住会给自己的绑匪同伴打电话。我们只要监听那电话就明白了。”
果然,不出所料。看完报纸,鲍罗拿起了电话。
穆德,史卡丽和一些警察,严阵以待地监听着。
鲍罗拨动电话。结果令所有人十大吃一惊:这个电话并不是打给所谓的“共犯”的。接电话的人,是穆德。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鲍罗平静的问,“史卡丽相信我。为什么你还不相信我?”
穆德平静了一下吃惊的情绪,咽了口唾沫,做出镇定的样子:“说,他们在哪,”
没有被信任。鲍罗无话可说。毫无理由的怀疑使得他十分沮丧。他放下话筒,嘘了一口气。
“穆德,我们还是相信他吧。他是唯一的线索,而且一天后,这线索也将被送进毒气室了。
“我们必须妥协。”史卡丽着若所思地接着说。
“这个劫持者,因为自己将要杀人,而异常的兴奋。”鲍罗圆睁着眼睛,粗重地喘十息,似乎正在做一件极其费力的事情。他正在感应着那个绑匪,
“描述那个人。”
“30岁。男人。矮小。瘦弱。”似乎鲍罗对感应的控制还不够,不能随十心十所十欲看到需要看到的情景。他看得非常吃力。
眼前闪过一个带着骷髅耳环的耳朵。
“骷髅耳环。银色。”鲍罗集中十精十神去看劫匪的脸部,“他的眼神……很冷……非常冷……凝视着伊丽莎白……”
“天啊!”鲍罗的表情变得畏缩,“他拿着电线!不……求你不要……”
电线十抽十打下来。鲍罗的身十体一缩,满脸痛苦。穆德有些不耐烦:“他在哪里?”鲍罗忍住疼痛继续看:“他心里想着,要杀我们了……他在窗户边……乔丹湖边的,小木屋里。”
记下这些消息,穆德和史卡丽准备立即行动。
“穆德。”虚弱的鲍罗又感应到了什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穆德,“不要靠近白色的十字架。我看见你的血……溅在那上面……”
湖边木屋。
警察们赶到的时候,疑犯已经用铁丝将那对年轻的情侣十抽十打得奄奄一息,打算勒死女生伊丽莎白。听到动静,他扔下伊丽莎白,将伤痕累累的霍利扔到船上准备逃跑。
穆德看到了那艘船,船上罩着防水布,里面的人还在动。穆德不知防水布下罩着的是霍利还是疑犯,不敢轻易开槍。正在他犹豫之时,一声槍响,防水布下躲着的人,向穆德扣动了扳机。
这一槍结结实实地打中了穆德。他立刻倒下,没有了知觉。正在检查伊丽莎白伤口的史卡丽听到槍声,心里顿时一紧,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循着声音找到了不省人事的穆德。“有警官受伤了。去叫救护车!”她一边安排,一边把自己的警服脱十下盖在穆德身上为他保暖。抬起头,她无意中看到,不远的水边树立着一个白色的十字架,而上面,穆德溅出的鲜血,发出醒目的红光……
“脉搏微弱。……血压偏低。我们需要血浆!”史卡丽呆立在奔忙着的医务人员间,愣愣地看着病十床十上的搭档。真的又灵验了。白色十字架上真的溅上了穆德的血。感应。她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怕。
联邦调查局的病房里,被救回的伊丽莎白虚弱地躺着,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几乎张不开,浑身都是伤痕和淤血。一名警官拿来一些有犯罪前科的嫌疑人照片,一张一张地给她看。
“不是他……也不是他……”伊丽莎白辨认着。最终她看到了那个劫匪的照片,一眼认出了那个折磨了她整整四天的恶魔。霎时眼泪充满了她的眼睛,她痛苦地把脸扭到一边。警官安慰了一下她,拿起指认出的疑犯照片,着手准备新一轮的抓捕。
疑犯的资料查出了。他曾经是一起车祸的目击者。在那场车祸里,他的母亲和女朋友当场毙命。那场车祸的七周年纪念日,就是那对情侣被杀害的日子。而资料还提供了一个没有被证实的消息,疑犯和鲍罗很有可能合伙犯过罪。
史卡丽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一直相信感应,一直相信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能看穿过去、现在和将来。但是,也许穆德说的一直是对的。鲍罗一直在欺骗。从头到尾,她都被耍得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转。想到还躺在十床十上生死未卜的穆德,她猛然间怒火中烧。她像愤怒的狮子一样冲进关押鲍罗的牢房:“这是个对付穆德的陷阱!你和那个人合谋算计了我们!他曾经写报告让你进毒气室,所以你一直在怀恨他。你十精十心地布置了这个陷阱!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如果由于你这个杂种害死了穆德。那么到时候,绝对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转动开关,放出毒气解决你这个混蛋!”
然而听完这通愤怒的宣泄,鲍罗仍然平静。
“史卡丽。”他呼喊她的名字。
史卡丽转过脸去,看到穿着囚服的人,竟然变成了穆德!她崩溃般捂着脑袋,惊恐地看着他。
“你一直都是相信我的。”穿着囚服的穆德说。
“不!”史卡丽捂住耳朵喊,“我不相信你!”这话一半是说给鲍罗听的,另一半,则是说给自己的:命令自己不能够再被骗,不能再屈服于感应的谎言。
“你会相信我的。就如你会相信你自己。”鲍罗信心满满地说。
他把头偏过去,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睁开眼,神色完全改变了。他像女人一样,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梳理一边说:“在我14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父母都睡了,我独自溜到楼下……”
史卡丽捂住耳朵的手慢慢滑十下。
“……我拿了根十妈十十妈十的香烟,黑暗中跑到了十陽十台上……我很害怕,心里砰砰直跳。要是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宰了我的!”说这些的时候,鲍罗缩成一十十团十十,露出胆怯的小女生的表情,“但是我好兴奋,好兴奋。不是因为拿到了香烟,香烟才不好闻呢,而是因为,我做了一件我不该做的事情。”
说完,他又恢复了正常,盯着史卡丽。
史卡丽的心理防线似乎已经垮了。她拨十弄着头发,眼里已经有了眼泪。那是她的童年。他讲述的,正是她的童年!
鲍罗得意地说:“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和谁说话。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史卡丽想到了沙发里的父亲。那最后的叮嘱,她没有能听到,只看到蠕十动的嘴唇。她屈服了。“只要你让我和他说话。”她哽咽着,“我就会相信你。”
鲍罗叹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他垂下头去。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如同船长一样威严。
“我的小南瓜……”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史卡丽的眼睛模糊了。这个从她咿呀学语起就一直伴随着她的浑厚的声音,让她的心灵变得柔十弱不堪。
她正在静静地等待父亲会说些什么……
然而鲍罗咆哮起来,身十子剧烈颤十动,好像是在试图摆脱一个附体的灵魂。努力了一番,他喘十息着平静下来,十陰十险地看着史卡丽:“在你答应我的十交十换条件之前,我不会给你们机会通话的。”他的脸色变得通红。
“绝对不要低估了我对死亡的恐惧!”鲍罗一字一顿地说,似乎十分愤恨,“我进过一次毒气室。”
鲍罗确实进过一次毒气室。在就要执行死刑时,警方查到他涉嫌另外两起案件,因此又将他关回监狱进行调查。那次进毒气室的恐慌,鲍罗记忆犹新:“上一次我走向那张通向死亡的椅子,我就发誓,这样的事情,我一辈子只会经历那么一回……”他的情绪突然失控,发疯一样大叫,“决不体验第二次!决不!!”
很快,他的表情由狂怒转为怯懦:“上次我走向那张……通往死亡的椅子时,我往里面张望着。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和牧师说过话,也没有忏悔过。那天牧师读着一篇经文,内容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感受不到十爱十的人,就会生活在死亡里。一个人如果残害自己的兄弟手足,那么杀人者,不得永生!’你听到了吗?不得永生!”
“当听到那句话,我突然感到一阵绝望。恐惧第一次光顾了我的心。在我吃最后一餐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些被我杀害的家人,就站在我的旁边,看着我……”
说着,鲍罗瑟瑟发十抖:“我慢慢走进行刑室,他们就站在过道两侧,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那一刻,他们在被杀之前的恐惧,惊慌,我杀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痛苦……都全部投射十到我身上。那是一种……让人发疯的感应……当我路过他们身边时,他们就走到我的后面,跟着我……他们所有人的恐惧聚集在一起感应在我身上,那就是地狱的滋味!”
“我坐在行刑椅里,双手被固定在扶手上。警卫走来,把监控心跳的电极贴在我胸前,就出去准备毒气。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灵魂已经飞出了身十体。我想那些怨灵已经杀了我了……我扬起头,瘫在椅子上,看见了成千的灵魂,跑到我的身十体里。”
说到这里,鲍罗的耳边又回想起成千灵魂附体时,集体发出的令人十毛十骨悚然的呻十吟。他已然被冷汗浸十湿:“那是个又冷又湿的地方,史卡丽。穆德现在也在那里。”
史卡丽看着眼前的囚犯,坚定地摇摇头:“只有对你来说,那里才会是又冷又湿的。因为你在地狱里!穆德不在那里。我的父亲,也不在那里。”
“让你的父亲十亲口告诉你怎么样?”鲍罗说。
史卡丽闭上嘴巴,没有回答。她是那么的十爱十她的父亲,是多么的想再和他说句话……
“但是我不会让他说的。”鲍罗残酷地看着史卡丽,“除非我们来谈谈条件,否则你别想和他说话。”鲍罗下了一个赌注,他感觉史卡丽为了和父亲十交十谈,会同意他的十交十换条件——免除他的死刑。
史卡丽心里斗争得厉害,很久没有说话。终于她抬起头,坚决地说:“我不相信你。”
“你撒谎,史卡丽。”鲍罗完全感应到了她的心理,“知道吗?在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还有不少地方能容纳撒谎的人。随便你怎么说,我都知道你相信我。如果你决定对法官控告我和绑匪同谋,那你尽管去吧。不过记住,不管是和绑匪同谋还是真正的感应,如果没有我,那个被绑的男孩,就会去一个又冷又黑的地方……”
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史卡丽去找大法官,看看能不能设法把刑罚换作无期。法官很干脆地将提议否决:“他早就该被处死了。因为上次临时又出了案子,他才能活到现在。他明天必须被处死,推迟都不行!”
史卡丽去找还躺在病榻上的穆德。这位搭档总能在她无助的时候说出自己的主意,他的睿智令人信服。对这个案子其实他们的分歧不小。她相信存在着感应,而穆德,则认定这只是鲍罗十精十心安排的十陰十谋。
“我们没有时间了。”史卡丽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那个被绑男孩的消息,劫匪也杳无音讯……”
“无论如何,别相信他。”穆德胳膊上还插着输液管,氧气管还在鼻孔,说起话来有些吃力,“这些都是的罗安排好的,为的就是算计我。看看现在的我,他想杀死我,因为上次我的报告让他差点走向了死亡之路……”
史卡丽心里还对感应有着相信的感觉,但是当她看到穆德虚弱的身十子,想起血泊中的搭档,就说不出话。她的心里两股力量在争斗,究竟是感应,还是十陰十谋……
“穆德,”史卡丽终于忍不住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穆德,“我知道你认定这是他安排好的,这些话我也许不该说……但是,穆德,但是如果真的除了十陰十谋,还有另外一种解释呢?”
穆德在这个立场上完全没有丝毫的让步,他聚集了些力气,坚定地说:“别和那个骗子进行任何的谈判。没准,你就成为他的最后一个受害者。”
史卡丽将脸偏到一边,陷入沉思。
牢房门被打开,警卫把鲍罗带到问讯室。面无表情的史卡丽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见到颤颤巍巍的囚犯,史卡丽打着官腔开口:“鲍罗先生,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了。我们十交十易
想到自己不用再在毒气室接受濒临死亡的折磨,鲍罗竟然激动地流下眼泪。
史卡丽没有被眼泪触十动丝毫:“现在告诉我们,绑匪在哪里吧。”
像往常一样,鲍罗垂下头,再缓缓地抬起来,面部变得扭曲:“我看到……很多圆形的东西,像个大桶子……”他抬着头往上望,好像上方有着不一样的景致一般,“不对……比桶再大一些,像是巨大的缸子……呃,是一个工厂。已经查封了。”
他的眼睛转动着,似乎在环顾周围的景象,最后目光落在一处,专心地读道:“蓝魔鬼啤酒酿造工厂……莫里斯小镇。”
声音变得惊恐:“啊……天啊!他已经准备好了!”他的两只手握在一起,做出拿着斧子挥砍的样子,“他已经准备好要去杀……去杀那个……”身十子一软,他又垂下了脑袋。
史卡丽看着做秀完毕的鲍罗:“嘿,听着,如果你真的懂得心灵感应……”
然而鲍罗打断了她:“其实我知道你在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十交十易。”
史卡丽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鲍罗。而鲍罗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也知道你已经努力试图改变我的刑罚,但没有成功。”
被看穿心思的史卡丽站起身要离开,鲍罗叫住了她:“史卡丽,千万不要靠近那个劫匪。不要跟着劫匪去那个又黑又冷的地方。”他露出一个男人的十温十暖的微笑,“把那个黑冷的地方留给我吧。”
蓝魔鬼啤酒酿造工厂里,劫匪正在狂躁地到处乱砍,试着斧子。男孩霍利被绑在桌子上绝望地挣扎。就在这时,特警们闯进工厂。劫匪发疯一样地逃窜,史卡丽紧追不舍。突然,“千万不要靠近那个劫匪。”她想起鲍罗的话。
劫匪跳上了木板桥,而她在桥前猛然收住脚步。突然,劫匪踩塌一大块木板,坠楼死亡。
鲍罗的监牢,史卡丽隔着铁栏杆往里看。
“来说再见吗?”鲍罗十温十和地问。
“我相信你。”史卡丽说,“你警告了我的死亡。谢谢你救了我,也救了男孩霍利。”
“你来,有另外一件事情。你父亲的口信。”鲍罗说,“今天晚上,在我行刑的时候,当毒气进入到我的身十体,我会用最后的力气……告诉你。”
行刑时刻到了。毒气室里,鲍罗惊恐地瘫作一堆烂泥,而史卡丽,没有如约出现。她正坐在穆德的病十床十前。
“不去听你父亲说了些什么吗?”穆德问。
“我……我害怕相信,感应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
“那么,你不在乎父亲最后的话了?”
“过去的,就这样过去吧。”史卡丽说,“不管他对我说了些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乖乖女的笑容,“他都是我,最十爱十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