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退出以后,土肥原贤二又沉入到谋略的梦海之中。当他想到明天的此时就见到川岛芳子的时候,田中隆吉的形象又在心中浮起。命他返沪发动上海事变。半个多月的时光过去了,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土肥原正在策划第二次“天津事变”,如果天津事变和上海事变一块爆发,这台戏可就热闹了!子夜的钟声敲响了,土肥原贤二有些疲倦地离开了办公桌,缓缓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扉,他仰望着深邃的夜空,明月显得那样的皎洁,他低声地吟了一句中国古诗:
“海内生明月……”
“机关长!客人还在门房等您哪。”
土肥原贤二蓦地转过身来,看见那位随侍躬身站在一边,便说:
“有请!有请…我以为客人走了呢。”
随侍走后,多疑的土肥原贤二又自问这位神秘的客人是谁呢?他会不会是张学良派来的刺客呢?……”没有结论!他为了预防万一,从抽屉中取出左轮手枪,放在桌面上;转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指挥刀,举手摘下来,熟练地系在腰间。静候这位神秘客人的到来。
顷许,随侍引客人走进室中,土肥原贤二定。睛一看:来人身穿可体的黑色的丝绸长袍,头戴一顶银灰色的大礼帽,俊俏的杏核眼中滚动着一对明晶多情的眸子,再配上那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白白的肤色,真是一表堂堂的人材!随侍退出之后,这位漂亮的不速之客伫立在原地,一声不响,高傲地等待着土肥原贤二的问话: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缓缓地把目光投向土肥原贤二,以最低的嗓音小声地说:
“我的名字是无关紧要的;我是来帮你的忙的。”
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说话的声音太奇特了!男不男,女不女,和他那潇洒的仪态,倜傥的风采太不相配了!瞬间,土肥原贤二想起了清室的太监,惊愕地问:
“你说话的声音太象太监了,快告诉我,你是不是溥仪手下的人?”
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同时,还向惊诧的土肥原贤二送来了一笑。
事后,土肥原贤二告诉自己的朋友这不是普通人的笑,有着极大的**力。”他为了测试这位不速之客的胆识,象武士斗剑前那样大吼一声,但他依然是那样平静如初,土肥原贤二完全地被激怒了,右手用力握着指挥刀的刀柄,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冷酷地说:
“好吧,如果你不愿告诉我你是谁,那就让我亲自动手看看你是谁!”
土肥原贤二说罢,唰的一声抽出了指挥刀,把闪着寒光的刀尖对准神秘的不速之客的胸口。
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毫无怯意,那甜蜜的微笑更富于**力。
土肥原贤二矜持片刻,用刀尖灵巧地把长袍上的扣子逐一割开,静静的室中只有割扣子的响声。
土肥原贤二蓦地挑丌了袍子,伸出双手猛地撕开了女人的丝巾,一面白白的女人胸脯,完全地**在土肥原贤二的面前。他震愕了。
这位漂亮的女人就是川岛芳子。
她不是坐火车,而是乘飞机来津的,行期提前了一天。她和送她的飞行员朋友在一家旅馆歇了很短的时间,算是对飞行员送她的报答。吃过晚饭以后,她把短发塞进礼帽,穿上了一件绅士派的男长袍,赶到天津特务机关造访土肥原贤二。
川岛芳子的大名,曾经轰动过30年代的日本。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川岛芳子是肃亲王的第十四格格,名叫昆玛。她的母亲是张桂氏,是肃亲王的管家从京兆南收旗祖时买来的丫头,俗名兰姑娘。还在少女时代的兰姑娘,就被肃亲王的儿子宪平奸污了。!5岁的时候,被肃亲王收房后封为四侧福晋,但生活并不愉快,仍然和奴才差不多,经常挨打挨骂。这对川岛芳子的怪戾性格的形成不无影响。
年仅6岁的显玛,成了善耆和养父川岛浪速进行政治交易中的一个筹码后,便为她的一生铺下了一条肮脏的道路。肃亲王善耆将她送川岛浪速时,改名东珠;去日本后,改名为川岛芳子。她的家庭教师夸她“有罕见的天才,能以锐利的目光观察别人的面部表情。她有五感,而实际上胜过五感,似乎有七感八感之多。”川岛芳子读到中学三年级就不上学了,川岛浪速带着她到处交际,训练她跳舞、骑马、滑冰、开汽车……向她灌输武士道精神,目的是把她豢养成为搞政治冒险的工具。在她!7岁那年,被川岛浪速强奸了,她痛苦地举枪自杀,又未达到毙命的目的。历经一段悲痛的苦闷之后,毅然剪掉了头上的青丝,改易男装,突然回国,嫁给了甘珠尔扎布。
但是,由于她的处女膜已被川岛浪速夺去,新婚的第二天早上,没能拿出**的“腰垫”一一按着传统的习俗,新娘子出嫁时,都要携带一个五十厘米见方的手制纯白“腰垫”,新郎在**把这个“腰垫”铺在新娘的腰下,第二天早上由小姑子们检査,以证明新娘的贞节,她被视作不干净的女人。她无法忍受,独自离家出走。几经周折,投到了土肥原贤二的门生田中隆吉的怀中,开始了出卖肉体,出卖灵魂的间!!生涯。
土肥原贤二是熟知英国大间谍劳伦斯的手段的。虽说他祖有颃心女色的本能,但他不愿意因为桃色事件而毁了前程。他违愿地命令川岛芳子掩上衣襟,罩住那两座微微跳跃的乳峰。待惶全身的欲火渐渐退去之后,方才询问川岛芳子在上海所从事的营生。川岛芳子以嘲弄的口吻讲完和田中隆吉的结合之后,又毫无羞耻地说:
“田中有着女人所喜欢的魅力,但就男子汉给女人带来的快感言,比起英国人来可就差远了!”
“什么?你还和英国人睡过觉?””土肥原贤二惊愕地问。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川岛芳子轻蔑地哼了一声,这时,川岛芳子想起了方才见面时的情景:当土肥原贤二忘情地扑进她的怀里,双手撕揉着她的**的那一刹那,她完全进人了虚无缥渺的境界,等待着那样的时刻的到来。但土肥原贤二竟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没有成为她的俘虏,这足以说明这位年近半百的谋略家是理智的。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和英国人睡觉表现得如此反常呢?百思不得一解。
土肥原贤二在中国进行谋略工作,一直把英美作为自己的头号敌人,而端纳又是他在这场谍拫大战中的头号对手。多年以来,他一直想把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打入到英美诸国的机要部门中去,但一直未能如愿。“九.一八”事变之后,国联决定派遣以英国李顿勋爵为团长的调查团,深人满洲各地考察,这不能不影响日本在满洲的利益;同时,为了转移国联的视线,拟在上海策动新的事变,英国和美国将持什么态度呢会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出兵干涉呢?他无从获悉准确的情报。因此,他对川岛芳子的轻蔑误解毫不生气,只有遗憾一一实在是太嫩了!土肥原贤二审视良顷,十分严厉地问:
“告诉我,和你睡觉的英国人……”
“是英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的武官!”川岛芳子这时才明白了土肥原贤二的苦衷。她为了显示自己的聪明一一或者说是掩饰方才所表现出来的无知,未等土肥原贤二把话说完,就抢先说出了对方所期望的结论。她望着惊喜万分的土肥原贤二,引而不发地说,“我不会在孔圣人面前卖字画,但我知道您还希望我说些什么。您相信吗?”
“好厉害的公主!”这是土肥原贤二事后对友人说的一句话。土肥原贤二很快恢复了理智,为了打掉川岛芳子的傲气一一当然也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威信,突然把话锋一转,问:
“你是奉田中隆吉之命而为的吧?”
“哈哈……”川岛芳子猝然大笑他要是知道了啊,还不把醋坛子砸个稀巴烂?”
“你为什么违犯我们的规矩?”土肥原贤二拍案而起,大声地训斥。
“我又没向你们立下卖身契,为何要遵守你们的规矩?!”川岛芳子毫不示弱地昂首一边。
就在这一瞬间,土肥原贤二直感到在这位清室公主的身上,有着一种难以驾驭的素质,一旦这种素质任意放纵,其破坏作用将是很大的。他缓和了一下气氛,说:
“为了我们共同关心的事业,谈谈你所获取的情报吧!”川岛芳子有些傲气地告诉土肥原贤二,从英国武官那里刺探出,西方国家不愿意为制止日本侵略满洲作出统一的承诺。另外,她还获悉只要不影响西方国家在上海的现实利益,各国也不会协调一致地干涉日本在上海的行为。土肥原贤二真是如获至宝,快步走到川岛芳子的面前,紧紧握住那双肉感的手,激动地说:
“谢谢你!谢谢你……”
“谢什么?”川岛芳子的情绪并未受到感染,依然是淡淡地说,“快说说吧,要我来津帮您做些什么?”
土肥原贤二简略地交代了诱劝婉容出关的任务。川岛芳子说好吧!我保证把她送到皇阿哥的身边。”又微微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待务机关。
皇后婉容是在!5岁那年,由于宫中在选后问题上的矛盾,继文绣之后被溥仪钦定为皇后的。!7岁那年与溥仪完婚,但在新婚之夜,溥仪没有和她同欢共枕,回到养心殿中去独宿,抛下她一个人在新房坤宁宫中暗暗嗫泣。自此以后,’他们夫妻很少同届,婉容仅保留一个皇后的大名消磨自己的青春!精神渐渐地变态了!来到天津以后,为了填补精神的空虚,她学会了吸毒。谵仪私自出走以后,说句老实话,婉容的情感深处并没掀起任何波漂;然而她是逊位的皇后,又出生在殷富首户,自小掎服三从四德,从嫁给溥仪那天就只有一个念头:从一而终。道德观念在无情地打击着她。尤其当她听说日军贫言,甚至皇帝被监禁或已被杀的谣传后,神经完全失常了4她£而是哭,忽而是笑,忽而大声呼叫皇上?
一天晚上静园”中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妇女。自称是皇帝大阿哥的族妹,是奉命来探望皇后婉容的。婉容打量着面前这位姿色超群的女人,惊愕地问:
“你是皇上派来的吗?”
这位仪态雍雅的美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显玛。”
婉容听说面前站的是显玛,惊得骨碌一下爬了起来,战战兢兢地说:
“你……就是川岛芳子?”
“那是我的日本名字。”川岛芳子微笑着,“怕什么?皇阿哥已经安全地到了祖宗发祥地满洲,就要重登龙庭了,没有皇后怎么行呢?”
“这都是真的吗?”
“我为什么骗你哪!”川岛芳子更加亲热地再说,皇阿哥没有你多孤单啊。”
“你胡说!你骗人……”婉容骤然变色,清醒的神志再次变得失常了!她指着屋门,大声地吼叫着,“骗子!快把这个骗子轰出静园去川岛芳子伫立在室中一动不动,她那两只歹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婉容,直到婉容被吓得抖颤着身子,渐渐地清醒过来。她恶狠狼地说:
“听不听我的话,由你!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听你的回话。”
“这……是真的?……”
“谁还哄你!过了这个时候,你落到张学良这伙人的手里,我可就不管了!”川岛芳子说罢,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婉容听着川岛芳子有意高踏双脚,那高跟皮鞋踏着花砖地,发出富有节奏并越来越远的响声,心慌极了,身子也缩成了一闭。尤其她想到自己落到大兵手中的可怕下场,不禁地哆嗦着喊:
“把她追回来!快把她给我追回来……”
“静园”中的管家还是细心的。当即通过关系,向土肥原贤二打听川岛芳子津门之行的目的。当他们获悉川岛芳子真的是受皇上派遣,专程来接皇后婉容赴满洲登基以后,子翌日晚上摆起了丰盛的家宴,等待着川岛芳子的到来。
翌日夜晚,川岛芳子挎着一个时兴的小皮包准时来到“静园”,落落大方地陪着婉容吃了一顿酒宴。皇后到了抽大烟的时候了,她趁机溜进婉容的卧室转了一下,遂又借行方便提个小皮包溜进了厕所。待到卧室中传出婉容失魂落魄的嚎叫时,她又匆忙赶回,只见婉容指着尚未铺好的床,转声转调地说:
“蛇!蛇……”
这小小的骗术是川岛芳子设下的。她为了促使婉容从速离津赴满,出高价钱买了两条虽不咬人,但样子却很可怕的草蛇。由于天冷的缘故,装在挎包中的草蛇依然冬眠不动。方才,她溜进婉容的卧室,把这两条冻僵的草蛇塞到龙**的被子中。川岛芳子走进卧室,二话没说,一手抓住一条蛇的尾巴,蓦地拎起,有意在空中摆了两摆,走出了卧室3有顷,她又空着双手走回屋来,把婉容扶到龙**,有意地说:
“蛇蝎心肠的坏人,想拿蛇来吓我的皇嫂,真是瞎了眼!我连张学良都不怕,还怕你们偷偷放的两条蛇吗?皇嫂,不要怕,我陪着你睡。”
“谢谢你了,我的好妹妹……”婉容一下扑到川岛芳子的怀抱里。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土肥原贤二刚刚把天津第二次事变弄出个眉目,突然收到了关东军司令部的紧急电文:帝国政府强令关东军由新攻占的诚市齐齐哈尔撤退,并下达了“必须立即遵照执行”的严格命令。同时,拒绝朝鲜驻屯军北上支援关东军和天津的驻屯军。令土原贤二不解的是,石原莞尔认为:“根据全面情况,时以一举全面撤退为宜……天津的情况,并未达到必须给予紧急救援的迫切程度,且以现有兵力,亦无攻占锦州的可能。”同时,他还认为造成帝国政府和关东军对立的原因是“板垣参谋等人发出的有关天津军谋略或土肥原大佐行动的电,使中央当局受到极大的冲击”。换言之,如果他继续再搞天津第二次事变,就有可能遭到纪律的处分。怎么办?他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历经激烈的斗争,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旬为了帝国在华北的利益,明知第二次天律事变失败,也得搞!”遂决定了这次铤而走险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