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伊蓮睜開眼睛時,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的,某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糾纏著自己,焦慮、空洞、匱乏、混亂、煩悶……
她重新閉眼,繼續睡吧,睡了不用考慮,睡了沒事了。
“早安,雖然是這麽說,但已經是下午了。”
鄧布利多沉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伊蓮沒有理他。
“仍不想起床?這樣不好,妳不可能一輩子躺在這裏逃避現實。”
“記得這首旋律嗎?我們第一次交談時妳彈的曲子,噢,雖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它的名字,但這三年我還蠻常聽的,它可以讓我放鬆。”
“斯格拉霍恩教授非常擔心妳,他不明白為何魔藥沒有起作用,打算請假去外頭找更高級的藥材了,我讓他再等等,但他似乎無法理解。”
“諾特為妳做了午餐,它正在廚房內大吵大鬧,認為是自己的餐點太差,妳若再不起床吃飯,那它可能要對我們儲存的食材下手了,真糟糕。”
“妳的朋友,格蘭傑小姐和格林格拉斯小姐,波特先生與韋斯萊先生,還有許多同學都利用午休時間跑來探望──”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
“妳這樣說,他們會很傷心的。”
“與我無關。”
什麽是最煩人的?
大概是想睡覺時,還有個老人故意在旁邊嘮嘮叨叨吧。
“我能理解,但妳必須要去接受這個過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你能理解?哈,你怎麽可能理解……”
“那當我沒辦法理解吧,但這不能改變什麽。妳還是得接受現況──”
“吵死了,閉嘴。”
“沙菲克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
算不想聽也不行,鄧布利多越說,伊蓮越清醒,越清醒越火大,最後她終於無法忍受的坐起身體大喊。
校醫院內,躺在床的女孩怒瞪著坐在旁邊的老人,悠揚的鋼琴聲盤桓在空間,被四周的掛簾圍住。
即使被吼,鄧布利多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他抬起頭,深沈的藍色瞳孔如同鏡子般,映照出伊蓮扭曲的臉孔。
“沙菲克小姐。”鄧布利多毫不在意的重複說道。“不管妳願不願意,妳都必須接受,這是現實,夢該醒了。”
“囉唆,接受現實?說的這麽好聽,你能辦到?即使你知道自己親手殺死了妹妹,你也能接受?”
鄧布利多一震,雖然露出了哀戚的神情,但他仍舊說出同樣的回答。
“是的,我能接受,因為那是我的錯,那是現實,我們必須接受。”
“不。”
“妳必須接受它,沙菲克小姐。”
“接受?休想!我不屬於這裏!”伊蓮咬牙切齒的喊著。“我是利茲音樂學院的學生!我的同學、朋友才不是這些愚蠢的小孩子!”
“不。”鄧布利多說,“妳是伊蓮.沙菲克,今年十一歲,是霍格沃茨的新生。”
“胡說八道!我是杜晨,我是國人,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才不是什麽沙菲克!什麽巫師,什麽伏地魔,和我無關,我是……我隻是個普通的男人啊!”
瘋狂的大吼大叫,歇斯底裏的怒罵,英混雜。
然而不管伊蓮怎麽高聲嘶喊,回蕩在房間的琴聲依舊壓過她的聲音,外頭毫無動靜。
鄧布利多平靜的看著,什麽也沒說。
得不到任何回應,憤怒抽空了伊蓮的力量,她像離水的魚似的大口喘息,很快,喘息變成了啜泣聲。
“我想回家……”
“我受夠這一切了,拜托你,讓我回去……”
“抱歉,我做不到。”鄧布利多回答。
“你做的到的,你是哈利波特世界最強的巫師。”伊蓮扯住鄧布利多袍子哀求著,悲傷的表情又帶著一絲迷汒。“我告訴你一切,我知道的全告訴你,求你了……”
“我做不到,這世界也沒人能做到。”鄧布利多溫和的回答。“這世界沒有人能回到過去,算是我也不例外。”
“時間轉換器……”
“它隻能帶妳回到五個小時之前。你必須麵對,然後去習慣,去接受。”
“不可能的……”伊蓮喃喃自語,“我接受不了,我沒做錯任何事,為什麽我會發生這種事情?我沒錯啊……”
“妳辦得到,接受,然後習慣。”鄧布利多再次強調。“隻要接受它行,時間會幫助妳習慣,但妳得先跨出那一步。”
“…………”
好一陣子內都沒人出聲,隻有dream的旋律不斷在房間重複。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習慣……”
再次說話時,伊蓮的語氣原先冷靜許多,即使雙眼紅腫,情緒低落,但她的眼睛已經恢複了清明。
“我原本也以為不可能。”鄧布利多說,“但是這樣過來了,很怪?不,我們自己想的還要有韌性,而且足夠堅強。”
“那是你沒變成女人過。”
“嗯,變身水算嗎?”
“不算,你知道你能恢複。”伊蓮無力的恢複躺著的姿勢,“而我卻得永遠是這個模樣,永遠,甚至還會隨著年紀增長而長出胸.部……這真是惡夢。”
“這是現實讓人討厭的地方,不講道理,可妳還是得接受。”
“……得接受,隻能接受……”
又是好一陣子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伊蓮才又開口說:
“原本以為我習慣了……可是,當晚發現自己下身流血時,你知道我有多慌張?那時候我才發現,以前根本沒把這當一回事過。”
“我隻是故意忘記,擱置不去想它,裝作自己還是個男人,盡量隔絕與其他人的來往,直到我真正穿裙子,被大家注目後我才知道……”
“……像來到這裏前一樣,失去了右手,失去了朋友,從沒認真去麵對,而是軟弱的選擇死亡來逃避現實……”
“……看來,我一點教訓都沒有學到。”
高舉右手,看著自己的手指,伊蓮苦笑著握緊拳頭。
“能理解到這點,表示妳已經跨過那條坎,這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至少我現在感覺好點了。”
在床翻滾了幾下後,伊蓮重新坐起身體。
“教授,能帶我去照鏡子嗎?我記得你有一麵特別的鏡子,能照出欲望的那一麵。”
“可以,不過得先喝藥,妳的身體有點問題。”(霍格沃茨變身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