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尾还没来得及躲,就被来人撞个正着。两人俱是一愣。
萧珩根本没想到,会见着这样一幅令人血脉喷张的美色。对方站在水中,水珠从黑色的发梢滴答滑落,身上披着一件被水濡湿的薄衫,近乎透明。薄衫紧贴着修长纤细的身体,勾勒出不堪一握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更甚者,微敞的胸前,露出若隐若现的两点嫣红。
他紧紧盯着水里的人,眼神暗沉。他不是没见过蓟瑄垚沐浴,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不像眼前,他竟然有种不顾一切,想把对方摁倒的念头。
萧珩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道,“你尽快沐浴,我去旁边帮你守着。”
他冷着一张脸,十分艰难的转过身,直挺挺地站在前面。还好是他寻过来了,若是换了其他人心怀不轨的人瞧见,他绝对会打得对方哭爹喊娘,然后丢到后山喂狗。
苏尾好气又好笑,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呢,这男人倒是乖觉了。不过有人把守,苏尾也就放宽了心。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异样,看萧珩的腿脚,他这是受过伤?苏尾皱眉,之前见他跟林子扶在一起,还以为是林子扶受伤了。因为他看见萧珩把吃的给了林子扶,眼下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一边洗,一边出声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男人硬邦邦的杵在前面,好半晌才闷声道,“没事,被石头砸到了。”
“那一定很疼。”难怪牢房里有草药膏。
疼,怎么不疼。萧珩偏头听着后面传来的水声,呼吸越发沉重。他默默咬牙,刻意忽略管自己坚硬的下|身。
又一阵水声传来,似乎还有湿衣服啪嗒丢在石头边的声音。萧珩闭闭眼,手掌捏得青筋毕现!这家伙身为一个哥儿,在男人面前沐浴也就罢了,形势所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他,竟然,还敢把衣服彻底脱掉!
他抑制不住地,又想起方才看见的景致。没穿衣服的身体,该是何等一块光洁无暇的上等美玉,就等着男人好好去含|弄疼爱。
他正想着,水声停了下来。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若有若无的脚步走到自己身后。对方伸出手,碰了碰自己宽厚的背,声线清怜,“你踩!踩到我衣服了。”
男人没回头。好半晌,才慢吞吞地把衣服抽出来,反手递给了他。
苏尾这次真有点无奈了,又不是没见过,用得着这样如临大敌吗。好吧,他确实没有身为哥儿的那种被看一眼就要寻死觅活意识,就是想装也装不出来。
等苏尾系好衣带,萧珩才转过身来。苏尾看了他一眼,只觉得男人又恢复自如,暗自嘀咕一句男人心,海底针。他指了指水潭,“我也帮你把风罢了。这里有牢里发的香胰子,很小一块,得省着点用。”
萧珩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深深地看了苏尾一眼。苏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洗个澡也值得这样纠结吗?他耸耸肩,也懒得想那么多,便走到刚才男人呆过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
萧珩气结。难道换了其他男人,他也这样直勾勾地看?
但是等他自己脱下上衣,露出精悍健硕的身体,而对方不由自主瞧过来时,却又忍不住缓了神情。他不会让他看别人,却很乐意让他把自己看个够。这样矛盾的滋味,竟然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苏尾确实是在盯着萧珩,因为他想起了上辈子的席宗政和上上辈子的司甫曜。不知道他这一次又转生成了谁,该怎么把他找到认出来。虽然萧珩是主角攻,喜欢林子扶,但他还是以防万一,仔细多瞄了几眼。毕竟认真论起来,其实萧珩比赵肃的身形更像他的男人。可惜萧珩穿着裤子,而上半身并没有瞧见类似的眼熟胎记。
他在心里呼出一口气,看来这事情也急不来。
反正坐着也无聊,他想起先前的话头,带着些调笑的意味道,“萧珩,我记得你身手不错,怎么会被石头砸到。该不会为了林子扶吧。”
这还是苏尾第一次叫萧珩的名字。萧珩呼吸一滞,擦拭身体的手顿了一下。只是听得后半句却面容发沉,冷冷否认,“不是。”
苏尾看了他一眼,对男人突如其来的怒气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哪里会知道,在接收剧情时,这些旁支细节直接被省略掉了。他只知道有矿场生存环境恶劣,根本不记得是以前的蓟瑄垚作死,也差点被石头砸到过,而且正好被他的暗卫推开。不过萧珩也没说错,当时旁边也!有其他人,只不过如果石头掉下来,旁人顶多受点牵连,而蓟瑄垚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他也不再提这茬。却听得萧珩突然问,“你今天去找赵肃做什么?”
苏尾挑眉,他看见了?他也没想隐瞒,反正凭萧珩的本事,想知道这些易如反掌。
“我仔细研究赵肃的队伍,他们一共二十三人。其中擅长辨认矿脉的两人,采石的九人,研磨的五人,脚程快力气大的四人,还有三人不是年岁过大或者太小,就是身患疾病不适合劳作,靠着旁人过活。本来他们得到的食物就少,这样更没办法匀出多余的份量。所以总有人会挨饿。”
就像之前的蓟瑄垚,就属于劳作力低下,挨饿对象。
“那你的打算怎么办?”
苏尾勾唇一笑,“很简单。让他们每个人只要做自己擅长的那一部分,就能加快产量。打个比方,王伍擅长捉鱼,张山擅长打猎,若是让他俩互换一下,你觉得事情能干好吗?”
萧珩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微震。他当了蓟瑄垚两辈子的贴身暗卫,哪能不清楚对方空有一副好壳子。他什么时候能想得出来这些?想起赵肃和周围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若是这个法子一出去,只怕喜爱他的人更多。他这样一想,不免有些气闷。但在这些大是大非上,他从来都分得很清楚。所以虽然苦闷,然而还是仔细倾听,并迅速地在脑子中进行规整。
苏尾以为萧珩在怀疑自己。他一点也不担心。冷笑一声抬高下巴,“我好歹曾是永定侯府的小侯爷,名下庄子就有十几个,每月手里过明路的账目少则几千,多则过万。这二三十号人的生计,岂会难倒我?”
萧珩却道,“你把方子给我,我交代给赵肃。这里面有两三人得调换一下工序,你不清楚。”
至于其他的,赵肃和他的人就别再接触了。
萧珩说得这样理所当然,苏尾也没反对。谁提都一样,他不太计较这些,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
在第二天出发前,萧珩便把方案交给了赵肃。在对方听不明白的地方,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一下,又教他怎么解释。还一连让他重复好几遍,确认后者完全听明白了,才放他离去。
!赵肃神色激动,到了矿场连忙召集所有人讨论。一听说有法子能让每个人不挨饿,大家马上就围拢过来。
赵肃咳嗽一声,照本宣科把萧珩说过的那一套重复一遍。不过他性子急,直接跳到了结果上——采矿的全过程有多少环节,他们的人数有多少,每个人如何分工,根据经验,哪些环节需要配多少人手,最终确定的方案如何等等。
有人不太明白,提出了疑问。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肃回想了一遍,把理由忘了大半,他解释不清楚,便有点不耐烦,“叫你们这样干,你们就这样干。问那么多做什么?”
苏尾在旁边听着,心道这可不行。饿肚子的事情,没人会不在意。他徐徐开口,把昨晚对萧珩说过的再重复一遍,“其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们每个人只要做自己擅长的那一部分,就能加快产量。打个比方,你擅长捉鱼,他擅长打猎,若是让你俩互换一下,你们觉得事情能干好吗?”
“当然不能了。”众人齐齐摇头。
“我家是种地的,干不来山上的活儿。”
“对呀,我祖祖辈辈都是打铁的,要我去下地,我连菜苗儿和野草都分不清咧。”
苏尾点头,继续说道,“这就对了,别看只是挖个矿,它的步骤也很复杂呢。就好比说研磨这一关,我们是不是带了挺多矿石上缴,可为什么得到的东西却很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过,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的队伍把我们交上去的矿石又原封不动的扔了回来。这就是因为,我们挖出来的石头太粗,虽然里面有矿,但当差的看不见,或者说不想使唤自己人动手,所以给我们退回来了。这就导致了很多人明明累死累活一天,却根本吃不饱的局面。”
“那抬矿石也是这个理儿吗?”
有人插|嘴,“那当然了,就说小李子那小毛孩,腿上的毛都没长出来,站起来还没有老子腰杆高。他上下山坡一趟,能从天亮走到晌午。”
众人哄笑起来,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反正最后牢头们只按矿量算,他们把东西领回来再分配,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赵肃的脸也黑红着,没想到蓟少爷这样厉害,还替他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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