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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枪响,是巨大的“轰隆”声,整个地面都震了一震,走入地道的北悦随之晃了一晃。
旁边的钟鸣稳稳地扶着北悦,来之前季南霆就各种耳提面命地警告他:我把老婆孩子都交给你了,他们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北悦感到一阵眩晕,地道里尘土飞扬,待到视线清明之际,坦克和蛟龙已经进入地道,当即道:“走!”
这一条地道修的很是崎岖,北悦几乎是一边被一个人架着往外走,才不至于跌倒,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反复在心里问着:季南霆呢?她的男人在哪里?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重见天日,但外头还是一片黑灯瞎火,有几辆车停在路边,见他们出来了立马迎上来,嘴里喊着“北老师”。
北悦被这一声久违的“北老师”喊的一愣,定睛一瞧,竟然都是熟悉的面孔。
“是你们?”她十分惊愕。
几个穿着迷彩衣的大男孩微微一笑,“现在不应该叫‘北老师’,应该改口叫‘大嫂’了。老大让我们来接您,快请上车吧。”
“季南霆呢?”
“他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在另一个地方跟我们会合。”
“……”
直到上了车,北悦半天没回过神来,脑袋持续掉线状态,看着一车制服笔挺的军人,表情已经近乎呆滞了。
有一件事情她明白过来了,那就是季南霆背着她还制定了一套计划,不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是叫来钟鸣,又是叫来他昔日的好兄弟……
只是,他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她呢?
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心脏一阵阵地发紧,北悦看着浓黑的夜色,忐忑不安的情绪始终平静不下来,平生没试过如此担心一个人的滋味。
如果他敢让自己受伤,如果他敢出半点差池,她一定……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一路的咬牙切齿,直到到了机场。
北悦被簇拥着进了机场大厅,周围全是全迷彩衣的军人,围成了一个圈,阵势实在太大,引的机场大厅无论是旅客还是工作人员都纷纷侧目。
她却一丝成为焦点的感觉都没有,现在整个人的魂儿都飘走了。
所有人都来保护她了,那季南霆怎么办,他能顺利抽身,平安归来吗?
北悦神情几乎麻木地跟钟鸣亦步亦趋地走着,没有安检也没有托运,一行人直接进入了vip通道,接近黎明时分的飞机场,有一架私人飞机稳稳当当地停在那里。
空姐站在阶梯两侧,朝她微笑示意,可眼光还是不自觉地朝兵哥哥瞄去,一双眼睛全化成了红心。
钟鸣极为热情跟漂亮空姐打招呼,一边拎着行李往阶梯上走。
北悦揪着脖领子给他薅下来,脸上没有一丝小模样,冷生生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南霆呢,他现在在哪儿?”
忍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钟鸣一见北悦火了,吓了一跳,忙道:“北总,您别急啊,季总一会儿就来了,您先进去等他。”
“我不去!”
北悦狠狠一拧眉,态度强硬,“他不回来,我不走。”
钟鸣被北悦一声冷喝吓的一缩脖,他终于知道为啥他英明神武的霆老大在媳妇面前总乖的跟猫似的,主要是北悦这气场啊,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旁边的空姐也被这边冷凝的气氛惊到了,小小声弱弱道:“季太太,季总他,现在就在飞机上呢。”
北悦猛地扭过头去,“你说什么?”
“季总在您之前就赶到了,我们现在主要是在等您,马上就可以出发回国了。”
北悦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之际,就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阶梯,吓得钟鸣在后面伸手托着她,连声央求道:“我的姑奶奶,您慢点……”
一进入机舱,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正在给一个人处理伤口,沾了血的棉球、纱布一块一块地丢到旁边的盘子里。
几乎是下一秒,北悦就看到盛伊凡坐在窗边的位置,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那么,躺在那里的,只剩下了一个人……
北悦心中警铃大作,急往前走了几步,拨开众人,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想尖叫,却发不出去声来,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
季南霆正浑身瘫软地躺在那里,脸色惨白,额头全被冷汗打湿了,黑色的衣服遮盖不了肩膀上的枪伤涌出来的鲜血,几乎染红了大半个身体。
他紧闭着双眼,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是被冷汗蜇的,却还是在疼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媳妇回来了吗?”季南霆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是小北回来了吗?”
北悦眼睛唰的一下红了。
她疾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被子弹剜出的血窟窿,心疼得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地落,捧着他的脸,哽咽道:“怎么搞成这样子啊?”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
季南霆重重地呼了口气,勉强睁开眼睛,仰着脑袋看着蹲在那里的北悦,“别哭,我这不没事么,账本也拿到手了。”
他艰难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微型照相机,献宝似的交给北悦。
“什么破账本!”
北悦气的直吼,看也不看就把那个微型照相机扔了出去。
“别扔啊,你老公拿命换回来的东西……”
季南霆心疼了。
没能挤进来的钟鸣被砸了个正着,捡了个漏,在人群之外跟自家老大禀告道:“接住了哥,完好无损。”
北悦没管什么账本,看着季南霆还不停往外流血的伤口,抹了两把眼泪,定了定神,问道:“为什么血还没有止住?子弹取出来了吗?”
“没呢,我们只能包扎一下伤口,哪敢轻易取子弹啊,正等军医呢。”
蛟龙适时拨开众人,背着一个医药箱进来,沉声道:“别这么多人挤在这里,都该干嘛干嘛去。”
令行禁止,人群几乎是瞬间同时往后撤退了一大步,看着蛟龙打开医药箱,麻利地摊开一排手术刀,拿棉球蘸酒精给伤口消毒,往季南霆嘴里塞一块布,“咬着。”
北悦给季南霆擦拭着额头流下来的汗水,见蛟龙就这么着要剖开伤口,愕然问道:“不打麻药吗?”
“来不及了。”
蛟龙不多说,沉静地看季南霆一眼,“忍着点。”
季南霆已经疼得发晕了,无力地点点头,含混地说了句,“动手吧,我忍得住。”
北悦紧紧抱着季南霆的头,眼睁睁看蛟龙用锋利的手术刀喇开伤口,血猛地涌出来,伴着浓重的血腥味,残酷的一幕让北悦几乎不敢看,心一直在疼得颤抖。
子弹取出来的那一刻,季南霆疼得往后一仰脖,嘴里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脖颈上青筋暴起,像极了受伤的狼在嗥叫。
北悦看着他疼,比自己受了伤都疼,却还是死死抱着季南霆,生怕他疼昏过去。
其实她自己浑身都在抖,不是怕,而是心疼。
什么该死的账本!
都是她的固执己见,都是她的一意孤行,若是她听父亲的话,不再追究过往,他们不会来缅甸,季南霆也不会受伤……
北悦好恨自己,为什么她的存在,只能给季南霆带来苦痛呢?
伤口处理好之际,季南霆疼得几乎虚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北悦也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脸上落满泪痕。
整个过程,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季南霆身受重伤,而北悦也没好到哪儿去,她脸色雪白,手脚冰凉,嘴唇不停地抽搐着。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胳膊,想将她扶起来,北悦顺着自己胳膊的力道看过去,正对上盛伊凡的一双眼睛,他说:“抱歉,他是为我所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