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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换好衣服,北悦就催着季南霆带她去邓家。
一路上,她静静望着窗外,也不说话,脑子里闪过诸多纷繁复杂的念头,还有很多小时候和邓老爷子相处的画面。
其实师公于她而言,与亲爷爷并没什么两样,她的枪法就是老爷子手把手教的,有时候给部下开会,都要把她放在膝盖上,对她宠爱非常。
后颈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季南霆凝视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在想什么,都出神了。”
北悦转过头去看着他,问出一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疑惑,“你小时候不是跟外公养大的吗,那为什么我在军营从未见过你?”
季南霆有些无奈道:“我倒是想去,可外公不让啊。”
“为什么?”北悦深感惊讶。
季南霆轻轻一笑,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怕我拆了他的军校。”
北悦眉梢一挑,“你小时候有这么皮吗?”
“皮,皮死了。”
季南霆也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军区大院猴孩子们多,天天聚在一起上房揭瓦,外公每天给我收拾烂摊子,我小时候那真是隔三差五就被关禁闭。”
关禁闭还是外婆求了情的结果呢,不然他就得挨揍,其实他宁可挨一顿打,也不愿意一个人缩在间小屋子里,无聊透顶。
北悦啧啧叹了两声,“我小时候倒是听说过,师公家养了只皮猴子,天天惹是生非。”
季南霆笑道:“就这样我妈还嫌外公外婆惯我,所以后来再大一些就被她接了回去,她谈生意,就把我放一边学习,跟着她东奔西跑的,也知道了她的辛苦。”
北悦眼睑微垂,想起了父亲,他也是怕她在家里没人照顾,走到哪儿就把她带到哪儿,尽量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仿佛那样才能安心。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有想过以后咱们的孩子怎么教育吗?”
季南霆想了想,看着北悦,一本正经地说,“得先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视情况而定。”
北悦眉眼闪了闪,“如果是男孩呢?”
“如果是男孩,那就军事化管理,挫折教育。男孩子不能惯,你看看顾云淮,再看看我,差别多大。”季南霆颇为傲娇地夸赞自己。
北悦白他一眼,厉害死你算了。
季南霆假装没有看到媳妇的白眼,继续说:“如果是女孩,就怎么宠怎么来,贴心小棉袄,多么让人心疼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有小星星在卟呤卟呤地闪动。
北悦突然很是为将来孩子教育的问题发愁,怎么都感觉这个当爹的不靠谱,别到时候跟着孩子一起闹,她就谢天谢地了。
到了邓家已经将近九点,二老睡得都比较早,这么晚过来,北悦还真是担心会打扰到他们。
远远便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北悦这才稍稍放心。
进了家门,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们进来,才摘下老花镜掀开毯子起了身,“来了。再晚一会儿我就要睡了。”
北悦见老太太似乎是特意在这里等着,微微讶异,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外婆,您早知道我们要过来啊。”
老太太道:“到底是自己的亲妈,这一进去,你心里别扭也应该。”
“您坐。”北悦扶老太太坐下,解释道:“我倒不是别扭,就是觉得有些突然,本来以为这件事还得拖个一年半载呢,没想到处理得这么快。”
“早些处理,避免夜长梦多吧。”
老太太脸色有些微沉,“你母亲和继父已经在悄悄办理移民手续了,一旦让他们移民到国外,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北悦闻言蓦地抬头,眼睛里写满惊讶,朝季南霆看了一眼,显然他也不太清楚这件事。
老太太沉吟道:“你应该知道你母亲的性子,她哪里是坐以待毙之人,你既然已经跟她摊牌了,她就预感到事情不会太妙,一早就想着往外国跑了。”
北悦手指不由暗暗攥紧,果然被她不幸而言中了,她妈还是做好了逃之夭夭的准备,竟然瞒得这么严实。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母亲的心机。
季南霆原本拿着一个苹果在吃,听到这里便把苹果放下了,问老太太:“那现在呢,一下午的时间,检察院那边可审出了些什么?”
“没那么容易,本来证据就不是特别充足,又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老太太语气有些冷凝,“你外公和舅舅这会儿还在检察院呢,你们也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吧,哪怕最后能定罪,恐怕量刑也不会太重。”
北悦与季南霆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事情的棘手和不可控性。
在邓家呆了将近一个钟头,邓老爷子和邓厅长回来了,北悦和季南霆站起来,跟长辈打招呼,却都看到两个人脸上的疲惫。
季南霆给外公让了座,坐在沙发上给老爷子捏肩捶背做按摩,北悦坐在老太太旁边,颇为紧张地看着师公。
邓厅长也在沙发上落了座,身上还穿着制服,摘下警帽缓了两口气。
客厅一时间无人说话,气氛很是沉寂。
静了半响,还是邓老太太先开了口,往前蹭了蹭身子,“怎么样啊,审了这么长时间,可审出些什么?”
邓老爷子脸色齁沉,压了压嘴角没有出声。
邓厅长顿了几秒,回答母亲的话,“靳文耀和唐蓉的嘴很硬,一口咬定北谷丰的死与他们无关,而当时他们送的烟也不知道含有毒素,说是被朋友给骗了。”
“撒谎!”
北悦情绪一下子涌上来,“他们明明是处心积虑地偷梁换柱,哄骗我父亲吸食了有毒烟草。”
季南霆见北悦情绪激动,心头不由一紧,也顾不上给外公按摩了,赶紧走过去安抚媳妇的情绪,“别着急,这才刚刚开始审,他们当然会极力否认。”
北悦微微喘了两口气,眼圈都因为激动和气愤变红了。
她自然知道她妈和继父不可能轻易认罪,可听到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冥顽不灵、死性不改。
邓老爷子咳嗽了两声,老太太过去给他顺了顺脊背,北悦和季南霆担忧地看着外公。
邓厅长劝道:“爸,累了一晚上了,您赶紧回房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再去检察院走一趟,这件案子我一定会从头盯到尾的。”
到底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老爷子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没硬撑,由夫人扶着回了房。
邓厅长说了些下午审讯的内容,沉声道:“靳文耀和唐蓉虽然是分开审讯,但两个人明显早就商量好了口供,全程装傻装无辜,一下午的时间都在跟我们扯皮。”
北悦听着脸上一片沉然,她隐隐有些后悔,都怪自己当初一时没忍住跟母亲摊了牌,还是打草惊蛇了,不然也不会给他们准备的机会。
季南霆皱了皱眉头,“盛伊凡提交上去的资料,难道没有半点用处吗?”
邓厅长沉吟道:“他提交的资料,只能说明当年北谷丰的猝死不是意外,却无法充分证明是靳文耀和唐蓉合伙谋杀了他。靳文耀承认烟草是他送给北谷丰的,但他坚持自己送的就是中华烟,至于烟草里面有毒什么的,他坚称自己不知情,把责任推给了当初送他烟的朋友和生产烟草的烟草公司头上,狡猾得很。”
“那就调查一下他所说的那个朋友。”季南霆冷冷一笑,“什么朋友,不过是他杜撰的。”
邓厅长摸了两下头发,“我们调查过了,他说的那个朋友是个缅甸籍的华裔,是做走私生意的,一年前在海上遇难了,也成了无头线索。”
北悦听着心头一阵发闷,难不成,真的要让那两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