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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霆今儿来的晚,将近八点钟才踏进的病房,西装笔挺,一派精英人士的模样。
北悦知道他今天要出席一个很重要的董事会,这场会议事关文沣未来的走向,也正式奠定了他成为文沣当家人的身份地位。
她知道他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因此当他一脸喜色迈着轻快的脚步进来之时,她就知道:事成了。
季南霆摇头摆尾地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就要吻她,被北悦淡淡伸手挡住,声音不咸不淡,“一身的酒气,离我远点。”
“今天高兴,和文沣的几个元老喝了点小酒。”
季南霆笑着跟她解释,微醺的酒气随着说话喷洒在北悦脸上,带着些葡萄味的香气。
北悦没什么反应,一直垂眸看着桌上的几张设计图,工作室新招募的几个设计师,明显黄依依的专业水准是里头最高的。
今天麦琪傍晚时分过来,一脸的兴奋,说她给她找了一个好徒弟,有想法有创意,新设计的几张图客户非常满意。
非但如此,北悦瞧着Ada和黄依依处的也不错,工作上默契十足,培养下去,未来真的可以接她和麦琪的班。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北悦都有种要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危机感。
但心里头,却是满满的骄傲。
季南霆见她看得专注,也凑过来瞧了两眼,“这是你们公司新出的图?设计的不错啊。”
他顺手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水果一边吃一边看设计图,“这是轻钢别墅吧?户型还挺大的。”
北悦挑了挑眉,饶似欣赏地说了句,“挺懂的嘛。”
季南霆撩了撩眼皮,“有我不懂的吗?小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话音未落,北悦就听不下去了,一巴掌将其拍飞。
给点阳光就灿烂,逮着机会就嘚瑟。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明明季董事长是那么稳重内敛的人,怎么养出这么个活宝?
季南霆转了个圈回来,恢复了几分正色,“季氏现在也在搞这个郊区自建房呢,现在城市太拥挤,人人都爱往郊区跑,市里的房地产市场早就趋于饱和了,政...府那边提出要建设美丽乡村的计划,我们就想引进欧美那边乡村的主要建房方式,也比较环保。”
北悦听着,心道难怪季氏能够这么多年在房地产业屹立不倒,与他们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和市场的敏感度有很大关联。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上边有人,自古政商不分家,商业很大一部分是为政治服务的。
上面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下面就跟着开始忙活了。
等到季氏这边忙活得差不多了,那边政策才正式推陈出来,而在其他房地产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抢占了先机。
最重要的,季氏十分懂得不能一家独大,互利共赢的价值准则,哪怕拿了一整块蛋糕,也会进四出六,让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份,义利并举,如此商业合作伙伴更会以季氏马首是瞻,毕竟人家从牙缝里抠搜出来的一点点利,就足够他们吃上个一年半载的。
“你们公司若真想做这个项目,就跟我们合作吧。你们负责设计,我们搞开发,建筑材料什么的我那边一率承包。”
季南霆说话间一个苹果已经下肚了,看了几眼设计图,眼珠就像紫葡萄一样在滴溜溜地转着。
北悦手指轻轻点着桌子,冷哼一声,“行啊,季总这是算计到我头上了?”
“我哪敢啊,我可怕您家法伺候我。”
季南霆嬉皮笑脸的,“摒除咱俩的关系不谈,麦悦和季氏合作,也不吃亏吧,还可以趁此打响品牌名声,百害无一利啊。”
“我们设计,你们开发,那建筑材料、配套设施方面,是不是都得交给靳氏来做?”
北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季南霆却不能不当话听,揣测着北悦的言下之意,“那你,是希望交给靳氏来做,还是不希望呢?”
“你先回答我。”北悦看着他,脸色平静。
季南霆总觉得前面有一个大坑在等着他往下跳,虽然是自家媳妇,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季氏和靳氏,现在是一家。”
虽然季氏斥巨资将靳氏收购了,但依然保留着他的企业名,管理上也给予较大的自由空间,其实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季氏现在是靳氏的老板,自然要带着它共同发展,靳氏在建筑业还是有一定实力跟地位的。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麦悦可以跟季氏合作,但绝不会跟靳氏合作。”北悦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
季南霆心头微惊,直愣愣地端详了北悦一会儿,不知她突然的发难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和靳家的关系搞的不愉快,但也不至于在生意场上如此针锋相对啊,北悦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
季南霆一头雾水,北悦已经将设计图收了起来,面色平静,却透着一股冷硬的味道,甚至还有些成熟跟强悍。
每当北悦露出这种气场的时候,季南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挺打怵的。
季南霆不再在刚才的话题上多做纠缠,握住她的手,笑着问道:“孩子今天乖吗,有没有闹腾你?”
北悦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不自觉地低头看去,季南霆腕上戴着一块表,宝蓝色的古董表衬得他的手腕愈发骨节分明。
除去他的一张脸,北悦觉得季南霆最好看的部位就是他的手,指节修长,指肚和掌心因为在部队训练过的缘故覆着一层微微发硬的薄茧,却并不粗糙,反而添了很多超越他这个年纪的阳刚气度,手背的肌肤又是光滑细腻,彰显着他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身份。
曾几何时,北悦每晚都要枕在他的肩头,握着他的手才能睡得安稳,后来不知花费多少时间才戒掉这一习惯。
北悦心头微微一激灵,继而一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说了句:“天下太平。”
四个字引得季南霆轻笑一声,“天下太平?恐怕不见得吧。今天顾晓霞是不是来了,还在你面前演了一出苦情戏码?”
保镖都在,他知道是必然的,北悦也没表示出多少惊讶,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坐太久了有点累,北悦刚刚做了个后仰的动作,季南霆已经眼明手快地给她将小桌子收了起来,给她放下垫在身后的枕头。
北悦刚刚躺下,季南霆却大喇喇地也钻进了被窝,在她身侧躺下,北悦皱了皱眉,“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陪你和孩子躺一会儿。”季南霆的声音透露出些许疲惫。
北悦刚要冷言冷语几句,偏过头去,却见季南霆紧闭着双眼,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睡着了?
看来是累得不轻……北悦由着他在旁边躺了一会儿,微叹一声,伸手给他往上盖了盖被子。
到底是这小子脸皮太厚还是她心肠太软,北悦说不清楚,她心底有些怕,怕她会再次习惯他的靠近,直到某天彻底离不开他。
就这样叠身相拥了一夜,也安眠了一夜,翌日北悦在朦胧的光线中微微掀开眼皮之时,听到厨房有声音在微微响动。
稍顷,季南霆端着盘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见她醒了,微微一惊,“怎么起这么早,我吵醒你了?”
北悦微微摇头,尚未彻底苏醒的声音还透着沙哑,“你在做什么?”
“给你做了点早饭。”
季南霆轻轻一笑,端着盘子朝她走过来,烤好的面包、冒着油星的煎蛋还有烤肠,简单中散着些香味。
“锅里还有白粥,我给你盛一碗,你慢点吃,小心烫。”
他说着踅身回厨房,北悦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手边的早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累成这样,还一早爬起给她做早饭。
“季南霆……”北悦待男人重新回来,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你不需要这样做,你并不欠我什么。”
季南霆在原地怔愣半响,才扯着嘴角笑了,“谁说的?我明明是上辈子欠了你太多,这辈子才要为你当牛做马,且任劳任怨。”
他说的那样轻巧,没有一点怨言,更没有一丝委屈,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却让北悦霎时间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