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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北悦正在气头上,没想到季南霆说吻就吻,费力推开他,他却又锲而不舍在她唇上猛啄两口。
季南霆托着她的屁股将她抱起来,北悦又气又恼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你说呢?来吧宝贝儿。”
二话不说给她扛进了房间,北悦想反抗来着,无效。
……
直到北悦浑身疲软的被季南霆从浴室里抱出来,已经半分力气都没有了,气都气不起来。
刚才两个人在床上“打斗”的过程中,北悦胳膊不小心扭了一下,季南霆给她轻轻按摩着,手指力度适中,细心又体贴。
“还疼吗?”他轻轻地问,微热的气息在北悦耳蜗盘旋。
北悦垂着眼睛,轻哼一声,不想理他。
这小子不仅在人前人后判若两人,哪怕在她面前也是如此,一时凶猛得像只狼,一时又乖巧得像只羊,角色转换游刃有余。
唉,没法治。因为她都喜欢。
季南霆在她耳边轻轻笑,“还生气呢。我就是怕你闷在心里头难受,冒着生命危险让你把这口气出了,看来并不是很成功。”
北悦心中一动,终于舍得打开眼皮,“你是说……”
“我是个商人,可我更重义。明知露姐跟你关系深厚,又怎么会暗箭伤她呢。那笔生意,我没接。”
季南霆一眼不眨地看着她,眼睛澄澈又明亮,睫毛又密又长,“就这么看着她,都足以令她着迷,令她心动。
北悦有片刻的怔愣,更多的是慌张,“那你,为什么那样说?”
“故意气你的。”
季南霆垂下眼帘,手上力道不减,“你一回来情绪就不对,麦琪来了你也一言不发,到底出什么事了,能不能告诉我?”
北悦心头一滞,她还以为她掩饰得很好,竟然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火眼金睛,他是孙悟空吗?
她把胳膊收回来,也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神情有些挫败,“所以你才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我,就是让我把心中怨气发泄出来?”
年纪轻轻的,心机怎么这么深呢?这让她一个快三十的女人情何以堪……
季南霆则严肃起来,直直盯着她道:“小北,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最亲近的人,哪怕天塌下来有我帮你顶着,所以你不要怕在我面前暴露你的情绪,你的缺点。事情多了,闷在心里久了,是会生病的,严重的,会得抑郁症。”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尤为认真,却让北悦忍不住笑出来,“夸张,哪有这么严重啊?”
“当然有。”季南霆情绪激动,“我妈当年就是这么走的!”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北悦心却倏然一抽。
这是季南霆,第三次在她面前提起他母亲。
第一次是他调侃她像他妈被她狠踹一脚,第二次是在面馆,第三次……谈到了他妈妈的死。
半响,季南霆眼圈红了,嘴角抽动,躺倒在她面前,蜷着身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北悦看着心酸,陪他一起躺下。
入秋的夜晚有些凉,北悦和季南霆盖着一床被子,听他嘶哑着嗓音说那当年的事情。
季南霆在北悦眼里,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狼崽子,天掉下来也砸不着他的那种,可能是两个人的年龄差,她总觉得自己要成熟些,这小子也仗着比她小可劲儿撒欢,但每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会在她身边,帮她出头,替她打架,人前护她,人后宠她……
北悦是跟着父亲在部队长大的,当兵的流血流汗不流泪,她打心眼里喜欢阳刚霸气的男人,季南霆在她眼里就是如此。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竟是说不出的心疼。
两个人头顶着头,脑门碰着脑门,她听到他的低喃,“在你之前,我妈是我这辈子最亲、最重要的人。她特别疼我……”
“我妈跟我爸,其实是未婚先孕,那个年代不像现在,人们思想保守,觉得这是件特丢脸的事儿。我外公本就不待见我爸,得知我妈怀孕后气得跟我妈断绝父女关系,我外公犟,我妈比他还犟,爷俩这就杠上了,后来我妈挺着肚子跟我爸创业,天南海北地闯荡,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跟着我爸把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遍了,都没跟我外公低过头,直到我出生那时,她难产……”
季南霆说到这儿,话头有些哽咽,不着痕迹地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继续跟北悦絮叨。
“我妈以为她熬不过去了,就让我爸把我外公外婆我大舅都叫来,要见他们最后一面,我外公心疼啊,我妈是他的老来女,掌上明珠,从小驼在肩上养大的,五岁以前几乎都没让她落过地,那一刻老人家服软了,握着我妈的手说只要她能活下来,他什么都答应她,结果我妈还真就挺过来了,外公耍赖,只认女儿,不认女婿也不认外孙,我妈更狠,一出月子就把我丢在了外公家……”
北悦心里咋舌,她那未见过的“婆婆”当真是个厉害的主儿,看准了“隔代亲”的心理,给老人家一个台阶下。
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抗争下来,往往认输的还是父母,终究舍不得,狠不下心。
“我爸出身不好,我奶当年也是未婚先孕有的他,结果我爷跑了,我奶就一个人把我爸拉扯大。但我爸打小长得好看,聪明,能吃苦,一路走来不少贵人相助,我妈就是他最大的贵人,她坚信我爸是只潜力股,可我外公说,我爸天生一张薄唇,是个薄情寡义的面相,只能共苦不能同甘,要不说老人家眼睛毒呢,还真是让他说中了,我妈在我上高中那年,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北悦惊愕:“跳楼……季夫人,不是病逝的吗?”
季南霆冷笑一声,“不过是怕招人议论,息事宁人的说法罢了。就像古代后宫里那些皇后妃子自戕的,有几个不都是打着病逝的幌子,真正的死因,敢叫后人知道吗?我爸那时事业正盛,多少人等着抓他的把柄,他当然怕惹人非议,就把消息瞒得死死的。我外公身份特殊,自然更是避讳,又顾着我以后的前程,便跟我爸一起瞒了,我妈选了那条绝路,就是要跟我爸斩断一切情分!”
他愤慨着,痛骂着,这么些年心里最结实的疙瘩就是这个,除了北悦,他没跟第二个人说过。
北悦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这个委屈的男人,她失去父亲的时候好歹二十四了,而他失去母亲的时候只有十四岁。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季南霆对顾云淮母子那么愤恨,见着他们像见着仇人一样横眉怒目的,实际上,可不就是仇人么。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一夕之间全毁了,偏在世人眼里,顾晓霞才是秦香莲,而陪季远沣一路奋斗的邓文蔷,却成了狐狸精。
要是换作是她,她能不愤懑,不憋屈?不想替最亲的人讨一个公道?
北悦看着满眼猩红的季南霆,漆黑的眼球描摹着他的神情,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其实他们背负的使命是一样的。
区别在于,一个替母争名分,一个为父讨公道。
谈到母亲,季南霆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眼睛里的光芒都变得温柔了,“我妈真挺厉害的,她是个商业奇才,季家的商业帝国,一半都是我妈打下来的。她临死前其实跟我爸已经离婚了,离婚后她所拥有的财产,都作为遗产留给了我……”
这话,他是冲北悦说的,北悦却还沉浸在季家那些扯不断的往事里面,没回过神来。
季南霆冲她眨眨眼皮,又补充一句,“北老师,其实,我真的挺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