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渗透(1 / 1)

普通人水中憋气,一分到两分半基本没什么大问题。肺活量高的人坚持三分钟,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所以,听起来刘毅几人潜水三分钟穿越红方前沿区,好像并没有多么困难。

不过,上面说的水中憋气,指的是人在静止状态下进行的。

而刘毅他们需要潜泳。

运动状态下,会极大加快人体对氧气的消耗。另外河道中水流湍急暗流甚多,想要控制游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一个操作不好,抽筋、力竭、呛水都是轻的。一旦撞上河石,或是被河水暴涨后冲出的植物根系给茎缠住了,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蓝方国道防线纵深稍远些的位置,刘毅在一处隐蔽的内湾当先下水,猴子和狗剩子护住负重较大的麋鹿紧随其后。

然后是夜龙,最后是猎犬负责押后。

情况正如刘毅预料的那般,“偷渡”的前半段因为有缆桥桥体的遮挡,再加上茂盛苇草,六个人沿着河岸边顺水而行还算轻松。

接近缆桥的时候,因为对面坡上可能存在的监视哨,能够通过桥下的孔洞获得视野,六个人才真正潜入水中。

顺着稍稍有些浑浊的河水向前游了一百多米,随着头上的光线骤然变暗,刘毅单脚在河床上顿了一下,人快速上浮。

紧接着,头盔便顶在了浮桥下方。

随后双手伸出水面,一把抓住了模块式浮桥下方的卡扣突起稳住身形。

有了刘毅身体的遮挡,后面的猴子三人顺利停住。扒着刘毅的腿脚脑袋伸出水面,开始缓缓的做深呼吸。

紧接着夜龙和猎犬也相继露头,同样抓紧机会做最后的呼吸调整。

之前在国道另一端的时候,因为视线被遮挡,并不能看到红方阵地一侧,河道远点的情况。

这会儿头顶有浮桥的掩护,六个人顺着桥下的缝隙,仔细的向远处观察了一阵。

再配合地图上河道的走势,低声商量出了预计的出水地点。

一切准备就绪,刘毅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后面的五个人按照之前的顺序,潜如水中跟上。他们只要跟住前面人的身影就好,观察位置选择具体出水点的任务,由刘毅来完成。

三米左右深度的潜水,压力普通人都可以轻易承受。刘毅得益于吐纳的本事,能够将身体代谢速度压的非常低。

这让他在潜水憋气状态时,具有极大的优势。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顺着河流一口气深入到西南半边战场腹地都问题不大。

但他必须要考虑身后五个人的承受极限,也必须在他们能够坚持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登录点。

身处于河水当中,视野受到了非常大的限制。向前看,多说也就能模糊的看到五米左右的距离。

抬起头,也只能看到左右山势的轮廓。

刘毅正是根据前进间山势轮廓的变化,来大致判断前方的河道走向,以及六个人时时所处的位置。

用了将近两分钟,临近国道的山头被甩在了身后。

凭借着对地图的记忆,刘毅知道前面的河道开始向右偏移。

于是左手连续划水,游向发生改变的同时,也给了后面五人转向的信号。

麋鹿抱着轻机枪,背着大量的弹药负重极大,游是根本游不了的。

整个人竖在水里,被猴子和狗剩子拖着前进,赶上河床浅的地方借力向前窜一下,河床深的地方就只能两只脚倒腾着踩水。

跟在后面的猎犬看着前面模糊的影子,好几次差点没忍住笑喷,搞的他只能将注意力挪到左右和上面。

游着游着,感觉右胳膊被人拉了一下。转头一看是夜龙在提醒他转向了。

再一看前面三人,左面的猴子正在那努力的划水,带动着中间的麋鹿向右转。

右面的狗剩子则向前推水减速,让以麋鹿为轴心的三个人能快些完成转向。

看着俩人费力的模样,猎犬和夜龙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同时加速。

赶上去之后,替下他们拽着麋鹿继续向前。

后面五个人耽搁的当口,前面的刘毅已经转过河湾。

河道收紧水流加速,基本不需要向前使劲,但必须要集中精神控制方向。

被水流推着快速向前冲出了差不多有五六十米,河道再次放宽,水流的速度也缓了下来。

看了眼时间,潜水时长已经接近两分五十秒。刘毅知道,必须要尽快找到换气或是能够登陆的地方。

探脚试探了一下,左脚很容易就触碰到了河床,估算下来眼下这段河道水深也就三米多点儿。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右侧岸边有人,或是两侧的山坡上有红方观察哨。很容易就能透过河面,看到水中几个人的影子。

努力的分辨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隐约看到右前方岸边有一块凸起,凸起上方是一大片泛绿的阴影。

刘毅单脚在河床上借力一把力,人借着冲势快速游过河岸边凸起的位置。

向后面打了个停止的信号,脚下再次借力,身体在水中直接转右,双臂用力划水,人直接靠向凸起和正常河岸走向形成的夹角位置。

抵近岸边的时候,大量粗细不一的根系出现在视野中。

尽管灰白色的毛毛絮絮,随着水流招展的模样看着有些诡异,但进一步的让刘毅确定了之前猜测。

双臂再一用力,人靠近岸边的同时身体翻转。背陷进乱糟糟厚密的根系中后,脑袋同样顶着一堆细密的根茎小心的上浮。

两只眼睛看看露出水面,刘毅第一时间观察对岸以及对岸山林间的动静。

初步确定安全后,水中的右手快速打着手势,让已经基本到达极限的五个人靠过来。

刘毅进一步仔细观察对岸情况的时候,夜龙五个贴着岸边,借助着根须的掩护脑袋陆续浮出水面。

几个憋坏了的小子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刘毅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对面山林中,大体看下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人的目力再好,也是有极限的。现下的位置距离缆桥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太远。

红方又在全力清剿占领区内的蓝方残兵,就算不为了防渗透,也很可能在周围布置观察哨或着狙击手。

就在刘毅犹豫着是现在就上岸,还是休息一阵再继续向前深入一些的时候,耳中出现了杂乱的脚步声。

由于水流声的干扰,无法判断具体人数,不过从落步的力度和节奏看,来人行进间不算紧张,应该是处于巡逻状态。

刘毅慢慢从水中抬起右手,向身边五个依然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的家伙,打出警戒的手势。

猎犬几个见状赶忙放轻呼吸,集中精神警惕起来。

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同时隐隐的交谈声响起:“我去,这就是榕树吧。”

“没错,孤木成林说的就是这种树。咱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大片,应该都是那颗大树的子子孙孙。”一个带着明显广西口音的声音,用自豪的语气介绍道。

“别说,这东西固水土不错。根子密,看着韧性也好。”说话的声音几乎就在刘毅和夜龙的脑袋顶上。

“古时候人都是用榕树皮纤维织网的,肯定韧啊。”

“哎哎哎,往那面走两步,没看见取水呢嘛。”

“啧,好几米远呢!”

“别闹闹了,休息一下。取水撒尿的都赶紧的……”

听着脑袋顶上的交谈声,右侧好几溜哗啦哗啦的“放水”声,刘毅缓缓从挂袋上摘下一枚手雷,在水中一点点的拉下保险环。

身边的夜龙几个,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做着同样的动作。

虽然头上岸边的几个人,听着好像状态非常放松,只是赶巧在这里短休,

但谁又能保证不是他们发现了异常,或是被对岸观察哨呼叫过来的。

他们听着是在休息,鬼知道是不是已经子弹上膛手雷在手,憋着劲找准机会把水里的刘毅几个解决掉。

“排长,你说咱们第二攻击波什么时候开始啊?”

“估摸着怎么也要等到晚上。”

“我觉得根本就用不着,现在大部队已经修整的差不多了,一鼓作气二十四小时内解决战斗不费劲。”

“瞅把你能耐的,真把蓝军当泥捏的啦。”

“切,不是泥捏的也差不多。昨晚,那摧枯拉朽的,蓝军那帮家伙连有效抵抗都没组织起来。”

“哪有那么简单啊……咱们昨晚打的顺,很大原因是战弩的人提前渗透,破坏了蓝方通讯系统,同时还摸清了他们的各个主要战场支撑点。

对面也不傻,现在肯定严防死守,再想故技重施可就困难喽。”

“要我说清理残敌的活儿,交给二线部队就行了。咱们是啥,红三团侦察连!渗透捕俘的活儿咱们才是当家把式。”

“就是,团长也不知道争取一下。搞的好像除了战弩,咱们都是废物一样。”

“我觉得也是,一会儿回去咱们窜拢连长请战吧。晚上渗透侦查,不能再让战弩一家抢风头了。”

“行啦,都休息好没,好了就继续……”

水里的几个人绷紧了神经,无声的关注着着岸上的动静。

耳听着一伙人是真的打算走了,手里握着手雷,视线同时看向刘毅。

刘毅明白几个小子的意思,右手捏着手雷,左手扯住一把根须,身体缓缓浮起。

同时,眼睛看向一队人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