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条子(1 / 1)

慌忙闪出来的家.伙,瞅着有四十多不到五十岁。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对襟的素面唐装,手上还缠着几道不知什么材质的,褐色的手串儿。

按说这一身打扮映衬出来的人,应该是个偏睿智偏沉稳偏老成持重的形象,可眼前这位……

怎么说呢,好听一些的话是,草莽气息太重,就算扮上了气质也不对路子。

不好听的话是,狗戴嚼子愣装!

刘毅瞅着对方的年龄身高,外加一双很有特点的豆眼儿,判断出应该就是范四儿。

虽然猜出来了,但还是假装不认识。愣声问:“你特么谁呀?”

范四儿强压着心头的火气,努力扮出一副和善的嘴脸。

笑呵呵的说:“小兄弟,你上门来找人,连正主都不认识啊。”

“你就是范四儿。”刘毅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

“正是鄙人。”范四满脸是笑的应了一声。

“笑屁,跟个多大人物似的,瞎特么耽误工夫。”刘毅毫不客气的骂了一番,随手把短管猎枪拍在了吧台上。

“嘭~”

震动之下猎枪内里的撞针脱扣,枪响的同时大片铁沙子伴着枪药燃烧产生的白烟瞬间喷出。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到的当口,刘毅没事儿人似得眼都没眨一下。

这个细节,让差点儿就压忍不住火气的范四儿,再次把胸中的怒气给强压了下去。

努力作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笑着问刘毅:“不知道小兄弟找我范某人……”

“行啦,别拽词儿啦。”刘毅不耐烦的打断了范四儿装犊子的言语,直接问题:“晚上十一点是不是有船啊?”

“这个……”范四儿嘴里拉着长音,心理琢磨着这单“打”上门来的买卖,到底应该怎么处理。

“别磨叽,又不是不给你钱!”刘毅表现的极度不耐烦。

“呵呵~”范四儿干笑了一声,试探着问:“兄弟,不知道你上船是想去哪儿啊?”

“我哪儿也不去……”

“啊……”

刘毅的话被身后的惨叫声打断,回头瞅了一眼,是手被钉在吧台上的那小子,咬着牙把匕首给拔了下来。

“闭嘴!特么的怂样儿,还学人玩刀。”刘毅烦躁的吼了一嗓子,转过头问范四儿:“多钱,在哪儿上船?”

“兄弟,你先压压脾气。”范四儿迈动步子顺着楼梯走下来。

边走边说:“不瞒你说,各行都有各行的规律,有些话我得先问明白了。”

等了一拍儿,见刘毅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便继续说:“上船的人都是想往外走的,你这要上船却哪也不去,是不是……嘿嘿。

这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啊?”

“屁的路数,有个傻狍子约我十一点跟船上见面。”刘毅一片腿直接坐到了吧台上面。

“哦?呵~”范四儿了然的点了点头,嘴里叨咕:“把公海当成见面的地方,倒是个好方法……”

再次打量了一下刘毅后,试探着问:“不过……兄弟,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你这不废话嘛,那个傻狍子告诉我的呗。”刘毅应了一句,随后不耐烦的说:“你能不能别墨迹了,怕我不给你钱咋地?”

“不不不……”范四儿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先不急着谈钱,事儿得先交代明白。”

“你能一次说完吗?我这人脾气不好,别以为你岁数大我就不好意思削你!”刘毅歪着脑袋,满脸凶相的威胁。

范四儿当然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虎玩应儿绝对是能动手就不动嘴那伙儿的。

不敢再抻着,赶忙说:“我这儿虽然是走船的,不过只负责把人送到公海,你说的那艘十一点的船,是公海上停着的。

兄弟你要想出海,得交我手里一个数,想上船还得交给那面四个数。

我这么讲你能听明白不?”

“费半天话不就五万块钱嘛。”刘毅鄙视了范四儿一眼,随手从兜里掏出差不多有四千来块钱的一小落,摔在了吧台上。

“兄弟,你这……呵呵……”范四儿瞅着吧台上的钱,作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呵个屁的呵,这是汤药费!”刘毅说话间从把台上下来,边往外走边说:“这儿哪有银行,我取钱。”

“兄弟办事儿地道!”范四儿竖着大拇哥赞了一句,随后再次为难的说:“这小村子哪有银行啊,要取钱得去县城。”

“有车没?找人送我一趟。”刘毅停住脚步,毫不客气的提要求。

范四儿实在是被眼前的这位愣货给搞的没话了,眼睛在几个手下脸上扫了一圈儿。

最后选了个伤的看起来比较轻的,指使道:“小孟,开车送这位兄弟去趟县里。取了钱直接去找溜子。”

“六子又特么是谁?”刘毅皱着眉头看向范四儿。

范四儿瞅着刘毅不耐中透着警惕的眼神儿,赶忙解释:“嗨,这狗村儿又不临海,兄弟你总不能从这儿上船吧。”

刘毅听了解释,眼中的疑惑散去,转头催促被点到名儿的小子:“赶紧的,磨叽什么呢。”

叫小孟的小子哪敢磨叽啊,赶紧从吧台后面抓起一串钥匙,带着小跑的领着刘毅出了旅馆大门。

等俩人坐上破面包离开,肿着半张脸的中年汉子转出吧台,凑到范四儿身边。

低声说:“要不要给溜子打个电话。”

说话的功夫,中年汉子做了个立掌下切的动作。

范四儿盯着门口看了一阵,随后摇了摇头说:“算啦,那小子腰里别着快枪呢,还是别招惹了。”

“快枪?”中年汉子闻言一惊,用手比划了一个手势,紧张的说:“不会是……”

“不会。”范四儿笃定的说:“身上的味儿不对,肯定不是条.子。”

“也是。”中年汉子细品了一下,叨咕着说:“条.子趟门儿哪有这么硬来的啊。就这帮东北客,简直狂的没边儿了。”

“让他们狂吧……现在这世道,越狂死的越快,闷声发财才是正理。”范四儿扔下一句后,转身回了楼上。

————

狗村大白象旅馆里,几个小混混带着伤收拾残局的时候,聂姓上校疲惫的回到了自己家里。

没有开灯,在沙发上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抬手拿起来茶几上军线座机的话筒。

迟疑了一下,把话筒又放了回去,掏出手机拨出一组号码后,听筒里很快响起了等待音。

通话接通,听筒响起宋天宇的声音:“金山,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倒算不上,就是事情没办好愧对刘叔啊。”聂姓上校汗颜的说。

“怎么会。”宋天宇看了眼身旁面沉似水的刘叔,对着电话说:“刘叔已经知道了,你为了帮小波,这回真是……”

“唉~都怪我。没想到那小子软硬不吃,把事情想简单了。”聂姓上校说话间心里悔的厉害。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叫“葛春来”的小子,都进了内务部了,还会强势到那种程度。

而且,似乎来头比想象中要大的多。

原本想着随便找点理由,把人拖住几天就能赚个天大的人情。

不成想人没拖住,反倒他和李傲被停职等待调查,而且整个内务部都被连累的搞起了整风。

这对一贯敦促下面单位搞整风的内务部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局面。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也不用担心处分的问题。等事情过去了,会有合适的安排。”宋天宇和声安抚道。

聂姓上校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模样,但嘴里的语气依旧诚恳:“都是小事情,没必要给老首长添麻烦。我这面自己可以处理好。”

“放心吧,好好休息。”宋天宇就算再没有灵性,也知道对方是在以退为进,暗示了一句后便挂断了通话。

随后看向身边的刘叔,等着对方拿主意。

刘叔沉默了良久,半晌后才开口问道:“姓刘的小子现在在哪儿?”

“不清楚。”宋天宇老实的回答。

其实想知道刘毅的动向,对他来说并不算太过困难。只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不敢去问,更不敢去查。

“小波那面现在怎么样?”刘叔又问。

“下午时建权儿和晓峰来电话说,小波现在还在津港。”宋天宇回话时,眼睛里满是担心。

“那家的个小姑娘呢?”

“被关在津港北郊一处停产的水泥厂里,建权儿等小波离开,往里扔了点儿吃的和水。三五天人肯定没事儿。”

停顿了两秒宋天宇忍不住说:“刘叔,我估计姓刘的那小子,现在搞不好已经到津港了。

俩人一旦对上,小波肯定得吃大亏……”

刘叔抬手打断了宋天宇的絮叨,训斥道:“有建权儿和晓峰在暗地里策应,你怕什么!”

见宋天宇虽然闭嘴了,但脸上依然满是焦急。

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对了,把建权儿和晓峰的号码给我,我有事儿交代他俩。”

宋天宇不想走,但又不敢违逆。

只能从随身提包里找出纸和笔,写下两组号码后,拎着包佝偻着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