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三鑫公司大股东(1 / 1)

张啸林全传 王辉 2475 字 25天前

三鑫公司步入正轨,张啸林又回到他的小花园。一天,他正在店里的摇椅上打着蒲扇休息。正在半睡半醒中,他忽然听见一个叫声。

“大哥,快去看看,杭州来人了。”李弥子还没进屋门,已经喊起来。

张啸林没有在意,自从他上次衣锦还乡之后,他在上海混出名堂的事情已经在拱宸桥一带人尽皆知了。最近,经常有老家人过来,有找他借钱的,有找他要份工作的,有推荐自己儿子过来干活的,就没停过。张啸林碍于同乡的面子,有些还是当年一起混的兄弟,他只能一个个给他们打发了,安排个好去处,所以,张啸林一听到李弥子家乡来人了,也没睁眼睛。问:“又是哪个兄弟来了,能安排的直接安排,不能安排的打发个路费。”

“大哥,这回是你老同学,那个在杭州府做官的。”

张啸林一听这话,急忙坐起来,再次确认:“是杭州府当官的那个?”

“我见过一回,绝对没有错。而且,人家那派头就和我们这些乡下人不一样。”李弥子趁机奉承。

“快请!不用了,我亲自过去。”

张啸林从椅子上爬起来,连鞋也顾不得提上,踩着就出去了。来人竟然不是张载阳,满怀欣喜的脸立刻冷了下来,他回头瞪了一眼喜滋滋的李弥子。

“您好,张老板,我是张师长派来送信的人。”那人站姿标准,身体挺拔,一看就是上过正规军校的军人。

张啸林一听这话又转怒为喜,急忙吩咐李弥子沏茶倒水,自己将人引进内室。这是张啸林的私人地方,室内布置得像个会客厅,一般不会让佣人随便进出。李弥子把水放到桌上之后,识趣地出去了。“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你们张师长有什么消息带来?”张啸林还未等对方喝口水,就急忙地问道。

那人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张啸林,之后开始大口地喝茶。

张啸林没有拆开信来看,而是把信装进自己的贴身衣兜里,又问:“你们师长还有没有什么口信带来?”

“没有,师长想说的话都在信里,让您看便明白。”

“你这一路也辛苦了,我这就安排人带你下去休息,晚上再准备一桌酒菜。”张啸林开门让李弥子把来人安排到上等的客房,又吩咐他好好招待。那人也没客气,跟着李弥子出去了。

张啸林这边关紧门,立刻拆开信,他仔仔细细地阅读完每一个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原来,杭州那边都被张载阳安排好了,关系疏通得非常顺利,卢永祥也是个肯办事的人。现在他已经打通了缉私营俞叶封和护军使何丰林的关系,这些人都是浙江老乡,就等着张啸林去拜访。同时,张载阳也告诉他,和卢永祥的关系已经逐渐建立起来,而且卢永祥也不时会提到张啸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希望张啸林能抽出时间会杭州,好带着他去督军府拜访。

张啸林第二天就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按照地址找到何丰林的家中,他报上姓名,很快就被卫兵引进客厅。何丰林早听说过张啸林的事情,而且也提前收到卢永祥的消息,所以,对他非常热情。而那何夫人看见张啸林手上一堆值钱的礼物,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何张两人聊了一会儿,趣味相投,真可谓相见恨晚,尤其是谈到上海烟土生意,何丰林对张啸林的意见非常赞同。直到午饭时间,何丰林夫妇坚决留张啸林吃饭。直到傍晚时分,张啸林才回小花园旅馆的卧室。今天,是张啸林有生以来最兴奋的一天,他从何府出来那一瞬间,仿佛重生一般,因为自己已经和军阀拉上关系,不用再活在黄金荣的阴影之下。

张啸林想做杭州的烟土生意,必须先找个跳板。思考一番之后,他把目光锁定三鑫公司。最近,黄金荣身体不适,已经把这个最赚钱的行当交给了杜月笙。他知道黄金荣不信任他,三鑫公司的事情不让他插手,抢土的事情对他保密,最近甚至很少与他见面。张啸林心里很不平衡,却也无奈。这次,他打算从师傅面前的红人杜月笙那里下手。当天下午,张啸林找到杜月笙。

“看你有些日子没去小花园了,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生意一般,而且越来越不好做啊。”杜月笙一副愁容。

“凭借师傅的势力,能维持到现在也不错了。”张啸林话中有话。

“大哥怎么这么说?”

“你也知道,现在上海说话最算数的不是洋人,也不是那些政府派来的官员,而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尤其我们运烟土的,只有两条路。水路有吴淞口至高昌庙都有军警把守,陆路上的关卡也是军警把守。师傅的交情都在法租界,手下也都是一群不入流的巡警,对三鑫公司的生意根本没有用途。”张啸林的话正好说到杜月笙的痛处,他也愁没有关系打通军界,而且最近和沈杏山闹得厉害,每次轮船一到达公海,沈杏山肯定第一时间派人在岸上戒严,土不好抢,这条最重要的财源基本断了。杜月笙愁容满面道:“现在必须要打通官府和军界,否则生意只会越来越难做。”

“这点谁都知道,但是没有牵线,或者攀交情,根本接近不了他们啊。不过,我这儿倒有个关系能用。”张啸林的话峰回路转。

“怎么,张大哥最近又和军界扯上关系了?”

“淞沪镇守使何丰林和缉私营统领俞叶封都是我的老乡,我们之前也都有联系。”

杜月笙一听这话,惊得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这两人是何等厉害人物,张啸林竟然能和他们攀上关系。“大哥,你可真厉害。不知道,你怎么找到的关系。”

“我上次回乡的时候,结识了浙江督军卢永祥,通过他给我打通了上海这边的关系。”张啸林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

“那大哥这回这个忙是一定要帮了。”

“师傅的事情就是我张啸林的事情,何况还有兄弟你,这个忙我肯定要帮。”张啸林有意扯到师傅,就是想让杜月笙在师傅面前给自己做个保。

杜月笙是何等聪明人,岂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于是,立刻打算去见师傅。

黄公馆里,黄金荣最近又是愁容满面,而且身体也消瘦了不少。他见杜月笙进来,立刻问道:“月笙,最近的生意好些了没?”

杜月笙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次师傅是真的遇到大难了,除了你,周围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黄金荣说话声音都已经有气无力。“月笙,要不你考虑考虑,也加入三鑫公司吧。我最近身体不适,公司离了你都没办法开门。”

杜月笙早就想入股三鑫,因此才这么不计得失地在公司里忙活,就是为了等师傅这句话。

“谢谢师傅,月笙一定想办法让三鑫再次繁荣起来。”

“你入股三鑫之后,一定要想办法弄倒沈杏山,把烟土市场抢回来。不然,我们根本没办法发展。”

“月笙知道了。”对于这件事,杜月笙不敢给出肯定回答。因为经过几次的抢土斗争,杜月笙知道自己一时半刻还不是沈杏山的对手,现在所有希望都在张啸林身上。

师徒两个又就入股的事情进行了一番研究,除了对付沈杏山这条路,黄金荣根本没有想出其他挽救三鑫的方法。杜月笙觉得这个时机正合适,于是就提出自己的建议:“师傅,有个人可以帮我们振兴三鑫。”

“什么人?”

“张啸林。”

“他能有那个本事?”黄金荣对张啸林一直都不信任,甚至带着点不屑的态度。他总觉得张啸林这人太锋芒外露,江湖道义单薄,不值得信任。当然,他在评价别人的时候,不会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同样品行的人。

“师傅您大概还不知道,张啸林现在和浙江军界的联系非常紧密,我们需要借助他这重关系。”

“你说来听听。”

“您也知道,我们的烟土从吴淞口到高昌庙、龙华进入英租界,这一条路,都是淞沪镇守使的范围,水警营、缉私营、警察厅,侦骑密布,虎视眈眈。如果我们不打通这层关系,就弄不到土。张啸林与淞沪镇守使何丰林有交情,与浙江一些军界政界人物也有联系,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重关系,打通这条贩运线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聊天的时候无意提起的,我这边就立刻过来汇报了。”

“好,明天你就安排这件事情。顺便提点钱出来,给张啸林,专门负责打通关系。记住,对那些大佬不能吝啬。”

得到师傅的许可,杜月笙立刻离开黄公馆去小花园送消息。坐在车里,杜月笙还有一些疑虑,毕竟以后对付英租界的任务就落在自己的肩上了。英租界除了沈杏山还有一批大佬,势力都不比黄金荣差,这个差事不是这么好办的,但是转念一想,英租界是最繁华的金融区,那里有上海设施最好的游乐场和最大的商行,如果真能拿到那个地方,自己就可以直上云霄了。杜月笙现在把所有希望和机会都放在张啸林身上,这也使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密切。

此时,张啸林正坐在家里等消息。他相信杜月笙的口才,知道自己加入三鑫公司志在必得。所以,当杜月笙过来和他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喜悦的表情。在加入“三鑫”之后,张啸林主要负责政府和军界的联络工作。这件事正中张啸林下怀,利用别人的名声和金钱拓展自己的事业。于是,他拍胸脯保证:“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师傅失望。”

第二天,杜月笙到公司之后,立刻开始筹备两万银元,拿给张啸林。这笔钱是黄金荣专门交代的,用来做打通军界的交际费。张啸林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金,捧着钱箱子激动地赶回家中,把自己已经当上三鑫公司副总经理的喜讯告诉家里人。之后,顺便从这笔钱中提出一部分,置备了几身时下最流行的行头。

张啸林没有直接从上海下手,而是先返回杭州老家,先准备一份厚礼和张载阳一起去拜见卢永祥。随后,开始着手帮卢永祥挑地方盖避暑别墅,这算是巩固关系之旅。跳板已经踩上,张啸林觉得开拓浙江市场的时机已经成熟。

之后,张啸林返回上海,再次拜见何丰林,这次是以三鑫公司的名义见面。当时的军阀,大多数以鸦片烟为主要的经济来源。在租界里经营鸦片,对他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淞沪镇守使何丰林和缉私营统领俞叶封看着一箱箱烟土流进上海,岂有不眼馋之理?不过,因为他们刚到上海,不熟悉这边的环境,加之地位悬殊,无法搭上关系,因此,他们只能依靠水陆稽查的方法没收和罚款,从中弄点小钱花花。现在,张啸林代表三鑫公司来和他们谈这笔生意,自然求之不得。第一次的谈判非常成功,张啸林又出钱请他们去吃了一顿饭,之后又去自己的小花园赌了个通宵。

此后的日子里,张啸林经常出入何丰林和俞叶封家中。他出手大方,为人又豪爽。很快,军阀、租界、帮会三方合为一体,共同贩运烟土。张啸林依靠何丰林的人马,把鸦片从吴淞口运到十六铺,然后杜月笙派小八股党包运到法租界。到了法租界,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黄金荣发放通行证,由属下巡捕房保护,将一车车的烟土押送进三鑫公司的仓库。短短几个月,三鑫公司扭转颓势,一举成为上海最大的烟土贩运公司。

三鑫公司财源已然滚滚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大股东黄金荣。他打算从红利中抽出一部分钱盖两所房子来感谢杜月笙和张啸林,不过还需要找个好地方。

再说张啸林自己的日子也过得顺风顺水,他连讨了两房姨太太,又收养了两儿一女又雇来几个丫环佣人。家里人一多,就每天吵吵闹闹,让他非常头痛。尤其是他在重庆路马乐里的旧式石库门房屋,本身并不大,一家人住着勉勉强强。因此,两个姨太太一旦和娄丽琴吵架,就到张啸林那告状,张啸林无奈,又到娄丽琴那断官司,经常被冷嘲热讽地推出房间。他懒得在家里待,就跑去那些交情比较好的军政界的朋友家避难。经常出入豪宅,张啸林开始觉得自己家的房子太破旧,而且不够气派。几个太太也都喜欢换大房子,陈效岐与翁左青都劝张啸林自家建造一幢房子,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皮。

这天,张啸林又早早地躲到小花园旅馆避难。杜月笙兴高采烈地赶进来,开始道喜。

“兄弟,我媳妇也娶了,儿女也有了,还有什么喜可道?”

“你最近不是正找地皮,准备盖房子嘛。我今天去师傅那儿报账,他告诉你先莫急,他要送我们一人一套房子。”

“还有这等好事,在什么地方?”张啸林觉得这的确是几天来听过最好的消息。

“在华格臬路(今宁海西路),大概有两亩空地。那里离大世界很近,与跑马厅也仅隔两条街,地点适中,交通也便利。”

“师傅这次出手可真大方啊,阿桂姐也舍得?”张啸林这话略带讽刺,不过杜月笙没在意。

“我们两个为三鑫公司奔走,让他挣了不少。阿桂姐这次没说什么,不过她要求,我们的房子盖好后,她住的地方一定要比我们的都好。”

“这么说,师傅还要再破费一笔了。”

几个月之后,两栋三间两进的房子盖好了。前一进为中式二层石库门楼房,后一进为西式三间三层楼洋房。前面一幢212号送给张啸林,后一幢216号送给杜月笙,作为两人的公馆。这时候,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在上海滩的知名度和地位已经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三股势力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