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各种人,或阴或阳,或笑或悲,只有知人之心,才能知人之所为。
不管你的本事有多大,没有察人的眼力,就必定有败局人生。
乾降致胜方略:乾隆认为人生大胜之法在于“责人者应责诸己”,这是一种正确的为人处世的方法,但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绝大多数人是以责人为第一,甚至根本想不到责己。鄂尔泰、张廷玉作为功臣,亦然。他们互相指责,形成阵营,致使乾隆大伤脑筋。但是,乾隆大帝的本领就在于伤脑筋之后,能找到对付只会责人者的办法。66.于纷繁的局面中洞悉真相。
太平日久,下属没有强存压力,就开始勾心斗角、争权压利。这个过程中必然有互相指责。互不脱气的现象。对此放任不行,严重真究也未必得当。洞悉事实心后择要处是一个多方策顾的妙招。
雍正弥留时,遗诏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和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四人辅佐弘历。允礼于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病故。乾隆四年允礼作为弘皙集团的后台,罢削议政大臣等职,失去权威。惟有鄂尔泰、张廷玉作为百官领袖,并立于朝。
早在雍正年间,鄂尔泰、张廷玉就分别在构筑自己的政治营垒。
鄂尔泰,姓西林觉罗氏,字毅庵,满洲镶蓝旗生,生于康熙十九年(公元1680年),虽青年中举,终康熙之世仅任内务府员外郎小官。胤在藩邸时,曾有事求助鄂尔泰,遭拒绝。对于此事,胤非但不记仇,反而认识了鄂尔泰刚直性格,“以郎官之微而敢上拒皇子”,登基后遂委以重任。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鄂尔泰超擢江苏布政使,从雍正三年至十年,又历任广西巡抚、云南巡抚、云贵总督、云贵广西总督等封疆大员。十年,授保和殿大学士,入阁办事,位居首席军机大臣。鄂尔泰还是清朝“改土归流”政策倡导者和执行者,“节制滇南七载,一时智勇之士多出幕下”,加上执掌内阁,士林蚁趋,逐渐形成以满洲官僚为中坚,包括一部分汉族官僚在内的政治集团,主要成员有庄亲王允禄、公哈达哈、军机大臣海望、湖广总督迈柱、河道总督高斌、工部尚书史贻直、巡抚鄂昌、总督张广泗、御史仲水檀、陕西学政胡中藻等。
张廷玉,字衡臣,安徽桐城人,大学士张英次子,康熙三十九年(公元1700年)进士,四十三年(公元1704年)奉旨值南书房。雍正即位,擢礼部尚书,不久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并调任户部。四年(公元1726年),授文渊阁大学士,五年进文华殿大学士,六年进保和殿大学士。八年,清朝因西北用兵,设立军机处。张廷玉制定了军机处规章,对创立和健全军机制度起了重要作用。他为人谨慎,所草上谕,全合雍正心意,因而备受赏识和宠信。雍正元年(公元1723年),皇帝赋诗赐张廷玉,曰:
“峻望三台近,崇班八座尊。
栋梁才不忝,蔡霍志常存。
大政资经划,讠于谟待讨论。
还期作霖雨,为国沛殊恩。”
雍正九年(公元1731年),又御书“赞猷硕辅”四字,命内廷制龙匾以赐。从诗和匾,可以看出雍正对张廷玉的倚重。有一次张廷玉偶疾,雍正对近侍说:“朕连日臂痛,汝等知之乎?……大学士张廷玉患病,非朕臂痛而何?”八年六月,雍正颁谕鄂尔泰、张廷玉配享太庙。这是皇帝赐给大臣最高的荣誉和奖赏。乾隆即位后,同样也离不开这位娴于典章、工于文字的老臣。乾隆二年(公元1738年),张与鄂尔泰同封三等伯。六年,张廷玉70大寿,乾隆御书“调元锡祉”,撰对联“忠诚济美之台丽,弼亮廷庥百福申”,并赋诗一首赐给张廷玉。经过张英、张廷玉父子长期经营,至雍正时以张氏为核心的桐城官僚队伍在迅速发展。雍正十二年(公元1734年),张廷玉自夸:“近日桐人之受国恩登仕籍者,甲于天下”。降至乾隆前期,仅张氏一门登仕者凡19人。张廷玉曾得意写道:“自先父端(张英)而下,三世入翰林者凡九人,同祖者二人,是廷玉一门受圣朝恩至深至厚”。与张氏世代联姻的姚氏,是桐城另一望族,“子姓蕃衍,仕宦众多”,与张廷玉同时为官的有姚孔钅长等10人。
雍正对鄂、张二氏势力膨胀,采取姑息甚至赞赏态度,雍正十二年,他说:
“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实我朝之贤大臣。朕见伊两家后起人才蔚然可观,是以屡加擢用,有甫经数年,而即至大贵者……彼夫识见卑鄙之人,未必不私心窃疑,而谓朕之其所好。……然朕之乐于用伊两家子弟者,亦自有朕之意在。一以两家之先人培植深远,方获生此贤哲为国家之股肱心膂……一以两家子弟素闻家教,与众不同,必不至负国恩而忘家训;一以两大学士如此忠诚,虽天下之人尚思教育成就之,所以训勉于一门之内者,必更加肫笃,可以代朕之提撕训导,令其有成。为此三者,择人而用,随才器使”。
这段话讲得很明白,雍正有意扶植鄂、张两家族,既可从中选取一批温顺奴才,亦可以此树立忠君榜样,“提撕训导”更多满汉地主。
在雍正扶植下,降至乾隆初年,随着鄂、张两大政治集团势力膨胀,他们之间明争暗斗的对立局面已趋严重。清人昭木连说:
乾隆御是一种至上权利的象征。“上之初年,鄂、张二相国秉政,嗜好不齐,门下互相推举,渐至分朋引类,阴为角斗”。
对于这两大政治集团,乾隆洞若观火。
他深知:鄂、张两党的长期对立,互相攻讦,势必会引发严重的冲突。面对这辣手的问题,乾隆采取了“以诋制派,抓住时机”的才智。
在乾隆看来,“鄂尔泰固好虚誉而近于骄者,张廷玉则善自谨而近于懦者”,所以,乾隆首先对鄂尔泰的党羽进行惩治。
早在乾隆六年,号称敢言的鄂党御史仲永檀,参劾步军统领鄂善接受了京城市井富豪俞氏的万两贿银。鄂善是雍正时的老臣,为满族人,但他并不是张廷玉的党尸,只是在富豪俞氏丧葬时,出钱礼请九卿吊奠,其中有很多人是张党大臣。这件事在京城内闹得沸绋扬扬,“且闻吊丧不止九卿,大学士亦然。张廷玉差人送帖,徐本、赵国麟俱亲往,大学士等又于皇上申饬九卿特追毁原帖”,且有礼部侍郎吴家骐受谢仪银500两,又吞分送九卿炭敬2000两。詹事陈浩在场陪吊,奔走数日。这一丑闻的揭露,矛头直指张廷玉及其党羽。仲永檀还奏说:“向来密奏留中事件,外间旋即知之。此必有串通左右暗为宣泄者。是权要有耳目,朝廷将不复有耳目矣。”此中所说的“权要”,即指张廷玉,仲永檀说张廷玉为人谨慎阴柔,形迹不易被察觉。仲永檀的密奏劾其泄密。乾隆对此并不太相信,说:“至于权要串通左右一语,朕观此时并无可串通之左右,亦无能串通左右之权要。……若言官自谓风闻言事,纷纷渎陈,徒乱人意,于国事何益?”责令仲永檀实指其人其事。
仲永檀于是例举出御史吴士功弹劾尚书史贻直的密奏。吴士功是张廷玉的门生,而史贻直则与鄂尔泰交好。乾隆查出吴士功确有这样的密奏,而密奏的泄露责任就在张廷玉和吴士功。然而,乾隆想若是把此事追究到底,必将牵连众多人入狱,张廷玉这一派系也必将失势。因要使张、鄂两党互为平衡并互为牵制,所以,就不能立即将张党扳倒殆尽。基于这种考虑,乾隆只赐令确实受贿的鄂善自尽,吴家骐和陈浩革职,其余的事情则从宽开脱。对于吴士功泄密的事情则“且今姑不究,若伊等将来不知悔改,再有过犯,一并从重处分”。面对大学士等送帖吊奠事,乾隆大帝以“查询明白,全属子虚”,糊涂算了。对仲永檀,因其奏劾有功并且属实,擢任左佥都御史,不久又升为左副都御史。
乾隆只是出于大局才对张廷玉有所袒护。张廷玉身为汉人而久居高位,形成势力,屡次遭到鄂党抨击,全赖皇帝庇护而未致倾覆。张廷玉在其诗《风鸢诗》中:“九霄日近增荣彩,四野风多仗宝绳”,这句话颇形象地反映了自己的处境和心态。
不过话又说回来,乾隆大帝对张廷玉虽礼遇有加,但他对代表汉官势力的张廷玉并无好感,甚至颇为鄙视。乾隆大帝曾说:“张廷玉在皇考时仅以缮写谕旨为职,此娴地文墨者所优为。自朕御极十五年来,伊则不过屡进屡退,毫无建白,毫无赞襄。朕之姑容,不过因其历任有年,如鼎彝古器,陈设座右而已。”
乾隆七年,左副都御史仲永檀遵旨赴江南会同巡抚周学健办理赈务,仲永檀临行前,“以密奏留中事告大学士鄂尔泰子鄂容安”。即他将密奏留中之折泄露给詹事府詹事鄂容安,彼此串通,陷害异己。平日“往来亲密,于未奏以前,先行商谋,既奏以后,复行照会。……明系结党营私,纠参不睦之人”。
乾隆命将此事交与刑司严加审讯,结果证明仲永檀“依附师门,有所论劾,无不预先商酌,暗结党援,排挤异己”。参与审讯的大臣只按“泄露机密事务律论罪”,而乾隆大帝的目的则是追究他的结党营私。这时,张党趁机落井下石,要求重新刑讯,并将鄂尔泰一同革职拿问。
此事如果闹将下去,鄂党也会彻底崩解,于是乾隆对此事也同样息事宁人,从宽发落。最终,仲永檀病死狱中,鄂容安因鄂尔泰年老有疾,仅让他退出南书房,不得干预外事,否则将重治其罪。乾隆因鄂尔泰“为受遗大臣,不好深究”,给他以降级处分,并训责他:“夫以仲永檀如此不端之人,而鄂尔泰于朕前屡奏其端正直率,则其党庇之处亦属显然,久在朕洞悉之中。……其不能择门生之贤否与奏荐不实,不能训伊子以谨饬而葛藤未断之处,朕亦不能为之屡宽也”。“倘仍前不检,鄂尔泰自思之,朕从前能用汝,今日能宽汝,将来独不能重治汝之罪乎?”可见,乾隆出言相当严厉。
由此可见,在处理鄂、张两党之争时,乾隆以诋制派的才智,既有效打击了他们的嚣张和气焰,又能让他们感觉到龙恩浩**,势必为朝廷卖力尽心。既让他们的势力逐渐削弱,行为大为检点,又不致于穷追猛打,使他们丧尽殆绝,让朝廷无可用之臣。可谓掌握有度,策略得当。
经此一击,在之后数十年中,鄂尔泰之子鄂容安、鄂实相继在平定准噶尔的战事中阵亡,鄂之党羽多受罪被罚,鄂党势力也逐渐销声匿迹了。
乾隆二十年(公元1755年),张廷玉去世,乾隆仍遵乃父诺言,将张廷玉配享太庙。这除了体现乾隆“纯孝”美德外,也体现了乾隆控制张氏集团的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