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接了电话。
“余笙。”是裴依依的声音,余笙清醒了些:“嗯。”
刚醒来的声音带着软糯,轻轻浅浅的,仿若有钩子一般,裴依依只觉得心房一颤。
“怎么了?”余笙见裴依依没说话,主动问她。裴依依轻咳一声:“你在睡觉?”
余笙浅笑:“嗯。”
裴依依慢慢握起手,原本她可以睡在她身边,听到这样的声音,她还可以抱一抱的,现在却只能坐在这里,想象她刚睡醒的样子。
没了一本正经,多了些刚睡醒的茫然。
肯定很可爱吧。
裴依依心痒痒的,想现在就见到她,不过她小心掩饰掉这样的心思,拐弯抹角的问道:“要不要出来吃晚饭?”
晚饭?
余笙侧目看向外面,暮色沉沉,天已经完全黑了,卧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所以她刚刚有瞬间没反应过来。
裴依依正在等她回复,余笙顿了会挠脖颈道:“我要问问季副总晚饭怎么安排。”
“季副总不在你身边吗?”裴依依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问出这样的话,明明不在她会更麻烦,要去查季木清的行程。但是此刻,她就是宁愿余笙说出,不在。
余笙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当下就道:“她不在房里。”
裴依依压抑不住愉悦的心情:“那你先洗漱,一会见。”
余笙浅浅应下,挂了电话。
出门的时候愣住了。
还以为季木清不在套房,没想到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淡色的棉质睡衣,余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穿睡衣的样子,在公司她平时午休也是穿着工作装,所以很难得看到她如此样子。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少了些锋利,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当然,如果那张脸上的表情,不那么烦躁就更好了。
她似乎没有找到喜欢看的电影,一直在换着频道,表情不耐,余笙在旁边站了会才慢慢的挪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季木清已经关掉电视机了。
见到她出来,季木清不冷不淡的说道:“醒了?”
余笙扎长发的手一顿,回她:“嗯。”
季木清侧目看着她。
余笙将长发扎成马尾,她双手抬高睡衣往上蹭了些,露出白皙的肌肤和平坦的小腹,偏瘦,曲线玲珑,许是拨弄好了头发,余笙放下了手,季木清也收回目光。
“要出门?”季木清淡淡的开口,余光看着她。
余笙准备回房换衣服,听到季木清的话走到沙发旁边,诚实道:“是裴秘书,准备和她吃晚饭,季副总,您晚饭是直接给您订餐吗?”
季木清坐在沙发上,拨弄手机,没吭声,余笙有些尴尬的站着,门铃倏地响起,余笙想去开门,季木清说:“我来开。”
余笙往后退两步:“好的。”
季木清的大长腿从余笙眼皮子下面经过,房门打开,裴依依满脸笑容的喊道:“余笙,换好……”
声音戛然而止,裴依依对上季木清那张冷冷清清的脸,她笑容僵住,往后退一步,打招呼:“季副总。”
季木清冷冷的嗯了声,询问道:“有事?”
裴依依低头:“想问余秘书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饭。”
余笙还没作答,季木清就率先说道:“没空。”
“余秘书等会还要给我做晚饭。”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裴依依从季木清的肩头看向余笙,对上她一脸无奈的样子,她笑着摇头:“没事了。”
话音刚落,门啪嗒一声关上,裴依依恨得牙痒,她跺了跺脚,强忍住用高跟鞋踢门的冲动,深呼吸几口气才压下去这阵火气。
门内。
余笙站在季木清的身后,小声道:“季副总,晚饭需要我帮您做吗?”
季木清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然:“不然呢?你以为我留你在我房间,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余笙被她噎了一下,张了张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是了,她之前还在想季木清要和她一个房间是为什么,她当然不会相信那个蹩脚的怕黑理由,现在才明白,合着是让她做保姆。
还好自己没多想,余笙拍拍自己的脸颊,开始换衣服。
半个小时后,两人的身影出现在超市里。
余笙推着车,季木清跟在她身边,余笙询问道:“季副总,您平时偏好哪种口味?”
季木清想了想:“没什么特别喜好,你看着办就好。”
余笙点头,推车到了蔬菜区。
“刚刚买的什么?”
“生姜。”
“不要,味道太大了。”
余笙默默放回去。
“这个什么菜?”
“香菜。”
“我不喜欢。”
余笙默默放回去。
“你在挑什么?”
“苦瓜。”
“不甜,难吃。”
余笙:……
一圈下来,余笙的推车只有三两样,她勉强扬笑:“季副总,您还有什么要求的吗?”
季木清神色淡然:“你看着办就好。”
余笙:……
她看着办。
她现在想把季木清给办了!
余笙深呼吸一口气,最后选了一条鱼和一些家常菜,季木清没再提出异议,余笙迅速推着车去结账付钱,仿佛慢了就怕季木清后悔似得。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的很慢。
从超市到酒店大概半刻钟的路程,正值四月,花开四溢,余笙拎着袋子走在季木清身边,一时无话。
路两边不时有经过的小情侣,或者是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也有不少是来旅游的学生,成群结队,朝气蓬勃,余笙看着他们眼底有些羡慕,季木清转头瞧见她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余笙看向前面的一大群人说道:“还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班里组织去旅游,当时他们想去起源,我爸爸在世的时候,带我去过几次,所以那次我特别想去。’
她声音有些感慨,季木清听了心头发疼:“后来去了吗?”
余笙摇摇头:“没有。”
不等季木清问话,她就道:“没钱。”
季木清蜷缩起手指,掌心刺痛,扎在她心窝一般,疼得她身体轻颤。
余笙说完转头看着季木清:“季副总去过那里吗?”
说完她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季木清常年待在国外,怎么会去过那里。
“去过。”
季木清侧头看着余笙,声音温柔道:“和我最重要的人一起去的,她说以后有钱了,要去那边买房子,住在那边。”
所以她回国后,让邓迁在那一带打听。
找了好久,看过那么多相似的人,却没想到,余笙就在她身边。
缘分,真的很奇妙的东西。
余笙闻言点头,不知是不是气氛太舒适,还是此刻的季木清太好说话,余笙大着胆子说:“季副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季木清偏头:“你说。”
余笙心跳微快,有些紧张的开口:“您现在是不是把我当成您的朋友?”
问完这句话她发现有歧义,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您之前一直在找和我名字相同的人,现在您是不是把我当成她了?”
不怪她怀疑。
只是有时候季木清的举动实在太让人诧异。
余笙抱着这样的困惑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问出来,她松口气。
季木清细细端详她,昏暗的路灯下,余笙身形单薄,长发被风扬起,在空中划出弧度,她俏颜一如从前,疑惑的时候会拢紧秀眉。
“没有。”
余笙抬眸,对上季木清的双眼,看到她神色认真,耳边听到她继续说:“我没有把你当成她。”
季木清说完低下头,舌尖压住下一句。
因为你就是她。
是她找了很久的余笙。
但是她没说,在没有弄清楚余笙到底怎么失忆前,她并不打算将这句话说给她听。
余笙听了她的话莫名舒适,肩上的担子被放下了一般浑身轻松,一直以来她待在季木清身边,享受她特别的待遇,总有种受别人缘故的念头,这种滋生出来的想法困扰她,其实并不好受,现在知道季木清没有那么想,她就舒坦了。
舒坦的余笙忘了刚刚在超市里的不愉快,迈开步子往套房走,想着给季木清做晚饭。
回公寓的时候八点刚过,季木清换下高跟鞋,坐在沙发上,余笙将买来的东西都放在厨房里,每个套房都有个配套的小厨房,不算大,但是电器齐全,甚至还有烤箱,不过余笙不太会用,她只是看看就放在了旁边。
“余笙。”
正在忙碌的时候,客厅有声音,余笙小跑出来,她身上穿着厨房挂着的围裙,有些宽大。
季木清转头看着她这样目光沉沉,直到余笙喊她才回神,
“季副总,怎么了?”
季木清用下巴指了茶几:“帮我换药。”
余笙这才看向茶几上,有棉签,消毒水,还有刚刚拆封的创口贴。
季木清主动掀起长发,余笙在她身后刚好看到伤口,不大,但是伤口附近都是完好的头皮,就那一块有红疤,看起来还是有些怵人,她愣了下没动,季木清又喊了句:“余笙?”
余笙回神:“好。”
她走到茶几旁,拿过消毒水,先消了毒,又用棉签将周围擦拭干净,伤口附近的头发有剃掉一小撮,放下来的时候不明显,现在看着就很显眼,余笙将创口贴贴在上面,面有歉疚:“对不起,季副总。”
季木清被她逗笑:“你道什么歉?”
余笙放下她长发,拨弄两下,直到看不出来才低头说:“如果我昨天下手轻点,你头也不会受伤。”
季木清看着她这样,眼底划过兴味,唇角勾起,扬唇道:“那你记得今晚轻点。”
“我药效还没过。”
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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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笙:难道不是因为我好看才想和我一个房间?
季木清:当然不是。
余笙:把我当保姆?
季木清:也不是。
余笙:那是?
季木清:那是因为想和你干点什么。
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