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人,他有两个儿子。他们长大后,大儿子约瑟就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国家谋生,想碰碰运气,而小儿子呢,就留在家里陪伴父亲。可是约瑟这么一去,好多年来都没有音信。后来,父亲年迈去世了,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小儿子就想,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可以霸占父亲的全部遗产咯!于是,他随心所欲地挥霍着他父亲的财产。
没想到有一天,小儿子下楼时,看见一个陌生人走进他家大厅,东摸摸西看看的,就好像他是这房子的主人一样。他非常吃惊。
那陌生人看见小儿子满脸吃惊的表情,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从来没见过你,怎么可能记得你啊?”小儿子无礼地回答道。
“我是你的哥哥啊,”那个陌生人回答说,“我回家来了!我在外面没有挣到钱,回来的路上,我听村里的人说,父亲已经死了。我真是不孝,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有没有赚到钱有什么关系啊!”
“他半年前死的,”弟弟说,“阁楼里有个老木箱子,是他留给你的。你自己去找吧,我没空招呼你。”说着,他就走了。
于是,他哥哥就去储藏室上面的阁楼,在那里找到了那只木箱子。箱子真的很破旧,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散架。
“我要这么个旧东西有什么用?”他想道,“算了,至少还能拿来烧火取取暖,没有的话,日子可能过得更糟糕。”
约瑟背上箱子,前往他住的小客店,借了一把短柄的小斧头,想把箱子劈开。刚想劈下去,他突然发现箱子里面有一个很隐秘的抽屉,抽屉里有一张纸。他很好奇,打开纸,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结果令他大吃一惊。那是一张欠单,上面写明一个叫比尔的人欠了他父亲一大笔钱。他高兴极了,就像天上掉下了个馅饼一样,连忙把这张纸放进口袋里,跑去问店主在哪里可以找到纸上写的那个比尔。店主告诉了他,他就立刻跑出去找那人。
那个欠债人比尔是一个吝啬鬼,住在村子的另一头。约瑟父亲死后的这几个月,他心里一直在祈祷,希望那张纸不见了或者已经被毁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欠债这回事,也就不用还钱了。可是,约瑟拿着这张纸找到了他。比尔非常沮丧,不愿意还债。可是,约瑟威胁他说,如果他不还债的话,就要把他告到国王面前。这个吝啬鬼见没有办法,就只好答应还钱,一个硬币一个硬币地数着给约瑟。约瑟拿起这些硬币,放进袋子里,回到客店,感觉自己现在是个有钱人了。
过了几个星期,有一天,约瑟路过邻镇的一条街道,碰见一个哭得很心酸的穷妇人。他停了下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抽泣,一边告诉约瑟,她丈夫快要死了,而更糟的是,她丈夫还欠别人一笔债,可又还不起,那个债主急着要把他送去坐牢。
“不要难过,”他温和地对妇人说,“放心,我会帮他把债还了,你丈夫就不会被送进监狱了,你也不用变卖家当。要是他死了,我也会出钱帮你葬了他。你现在回家去吧,好好照顾他。”
那妇人谢过约瑟,就回家去照顾丈夫了。可是,虽然她悉心照料,不久她丈夫还是死了。约瑟帮她葬了丈夫,但是,花销比他原先预计的要多。等他付清一切之后,他发现自己只剩下三块金子了。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他想道,“看来我还是去王宫,为国王干活吧。”
于是,他就去了王宫,在那里干活。起初,他只是个佣人,专门给国王拎洗澡水。但是他工作做得很好,国王很快就注意到了他,没过多久,他就被升为国王寝室里的随从。
再说他的弟弟。约瑟在王宫里干活的这段时间里,他弟弟已经花光了父亲留给的所有钱,却又不知道怎么挣钱。这时候,他想到了已经成为国王随从的哥哥,于是就去了王宫,找到自己曾经欺负过的哥哥,哀求哥哥照顾他,给他找个安身之处。约瑟这个人总是很善良,乐于助人,就对国王说了弟弟的事,国王就在王宫里给他弟弟安排了份差事。
要知道,这个弟弟人品本来就不好,又好嫉妒,不能容忍别人运气好过他。他在王宫里不是经常在门外偷听别人谈话,就是从锁眼里张望别人房间里的情况。最后,他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终于打听到了一个信息:国王虽然年纪又老,长得又丑,但却爱上了一个叫贝拉芙洛的公主,但公主不愿意和他说话,藏在山上的某一座城堡里,但没有人知道那座城堡究竟在哪里。
“太好了,”这个坏心眼的弟弟盘算着,“我要怂恿国王派我哥哥去找贝拉芙洛公主,这应该不难,如果到时候他没能够找到公主回来,那他的脑袋就别想保住了。就算他保得住脑袋,他到时也妨碍不了我发达了。”
下定主意后,他立刻去找宫廷大臣,请求国王接见他,他声称他要告诉国王一些非常重要的消息。国王听了立即把他召进房间,叫他简要地说明来意。
“尊敬的陛下!贝拉芙洛公主——”他说了一半,然后突然假装害怕地打住了话头。
“贝拉芙洛公主怎么了?”国王焦急地问。
“我听说,呃,我是在殿上听到人家窃窃私语说的,陛下您想知道她的藏身之处。”
“谁能把她带来,我就把王国的一半分给他,”国王急切地叫道,“继续说,你偷听到他们讲出那个秘密之处了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哥哥知道,”这个恩将仇报的弟弟说,“如果陛下问他——”
他话还没完,国王已经急不可耐,手杖都挥到了墙上,对仆人大声喊道:“叫约瑟立刻过来!”
国王的叫声真够响的!听到国王的命令,仆人立刻跑出去传话。
约瑟不知道国王找他有什么事,立刻前来大殿,只见国王已经勃然大怒,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立即去把贝拉芙洛公主带来,”他对约瑟说,“如果你不能把她带回来,我就让人淹死你!”说完,国王就离开了大殿,剩下约瑟在那儿目瞪口呆,又惊又怕。
“我从来没见过贝拉芙洛公主,我去哪里找她呢?”他想,“但是留在这里也没用,只会等死。”于是,他决定出发去找公主。首先,他要到马厩里去选一匹马。
马厩里一排一排的全都是品种优良的马,围栏上用金字写着它们各自的名字。约瑟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该选哪一匹。这时,一匹白色的老马突然转过头来,点点头,让约瑟过去。
“选我吧,”白马温柔地轻声说,“路上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约瑟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完成国王交代给他的任务,这时突然听到一匹马开口说话,他也没反应过来,没有觉得吃惊。他机械地拿起缰绳,牵着白马走出了马厩。他正要骑上马背,马又开口说话了:“那边有三条面包,把它们带上,放在你的口袋里。”
约瑟急着要走,也没多问,就按照马儿说的做了。然后,他跨上了马背出发了。
马儿驮着约瑟跑了很远的路,一路上无惊无险,最后来到一座蚂蚁山前,马停了下来。
“把面包揉成碎屑给蚂蚁吃吧。”白马说。但约瑟迟疑着没动。
“为什么,我们自己还需要这些面包呢!”他说。
“没关系,把面包给蚂蚁吃,无所谓的。能帮人的时候就帮人吧!”约瑟听了它的话,就把面包揉成碎屑撒在路上,然后白马载着他向前飞奔而去。
不久,他们来到了山谷中的一条石道,在那里他们看见一只鹰被困在猎人的网里。“下去割断网绳,放了那只可怜的鹰吧。”白马说。
“但是这要花很长时间。”约瑟反对说,“这样我们可能会错过找到公主的机会。”
“没关系,能帮人的时候就帮人吧!”白马说。于是约瑟就去把网割断。鹰自由了,白马继续向前飞奔去。
他们跑了好几英里后,最后来到一条河边,看见一条小鱼躺在沙滩上,奄奄一息。白马说:“你看见那条小鱼了吗?快把它放回河里去吧,不然它会死的。”
“但是,我们再这样浪费时间的话,我们永远也找不到贝拉芙洛公主了。”约瑟叫道。
“我们是在帮人,不是在浪费时间。”白马回答说。约瑟还是听了白马的话照做了。很快小鱼就回到了水里,快活地游走了。
他们再跑了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城堡前。城堡建在一片密林中间,贝拉芙洛公主正在城堡前喂母鸡。
“听好,”白马说,“我现在上前去,到公主面前蹦来跳去,逗她开心,吸引她注意,这样她肯定会过来求你把我给她骑骑,到时候你就扶她骑到我背上来。她坐上来后,我就会装作不欢迎她,又叫又跳,然后你告诉她,我从来没带过女人,最好让你坐在她后面,以便能控制我。你一骑上来,我们就立刻飞奔回王宫。”
约瑟按照白马说的去做了,所有事都跟白马说的一样发生了。等到他们风驰电掣般飞奔向王宫的时候,公主知道她已经脱不了身了。路上,她没说什么,只静静地展开她的围裙,里面包着本来要给鸡吃的糠,她把糠撒到了地面上。
“噢,我弄撒了我的糠!”她叫道,“请下马帮我捡起来。”
但约瑟不理会她,只回答说:“到了目的地,我们会有很多糠的。”马继续向前飞奔去。
他们经过森林的时候,公主拿出手帕,朝天空抛出去,手帕挂在了一棵树最高的树枝上。
“天哪,我多笨啊!我的手帕被风吹走了,”她说,“你帮我爬上去取下来,好吗?”
但是约瑟回答说:“到了目的地,我们会有很多手帕的。”白马继续向前飞奔去。
他们穿过森林,到了一条河前。公主故意滑落了她的戒指,戒指滚进了河里。“我真粗心,”她喘着气说,开始哭了起来,“我丢了我最心爱的戒指。你一定要停一会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它。”
但约瑟还是说:“到了目的地,我们会有很多戒指的。”白马继续飞驰去。
最后,他们到了王宫,进了宫门,国王见到他心爱的贝拉芙洛公主,心里十分欢喜。但公主对国王不理不睬,把他当成透明的空气。她把自己锁进了一间房间里。无论国王怎么请求,她都不肯开门。
“把我在路上丢的三样东西给我,也许我会考虑考虑。”这就是她唯一说过的一句话。绝望的国王不得不找约瑟商量办法。
“我看没有别的办法了,”国王说,“只有你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你去找回来。你要是找不到的话,我就会让人淹死你。”
可怜的约瑟听国王这么说,非常苦恼。他觉得他已经完成了国王交代的事情了,命也该保住了。但是,既然国王的命令已出,他只好深深地鞠了一躬,出去和他的朋友白马商量。
“不用烦恼,”白马听了他的遭遇后说,“跳到我背上来,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些东西。”约瑟立刻跳上了马背。
他们一直跑啊跑啊,跑到了蚂蚁山。白马问约瑟:“你想要找到公主的糠吗?”
“你为什么说‘想要’这两个字啊?我当然想要啊,你有什么办法吗?”约瑟回答道。
“还记得我们路上遇到的蚂蚁吗?叫它们来帮你找糠吧。如果有些糠已经被风吹散的话,就让它们把你给它们的蛋糕屑拿来代替。”
约瑟听得十分吃惊。他不大相信白马的计划能实现,但是他也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于是就叫来了蚂蚁,吩咐它们尽快把糠找齐。
然后,约瑟站在一棵树下等着,而白马则在一边吃着青草。
“看那儿!”白马突然抬起头说。约瑟一回头,看见一座糠堆成的小山。他把小山放进袋子里,挂在马鞍上。
“做好事迟早会有好报的,”白马说,“现在再骑到我背上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又来到公主丢手帕的地方,看见手帕挂在高高的树梢上,随风飘扬,就像一面旗帜一样。约瑟又泄气了。
“我怎么样才能拿到手帕?”他叫道,“我除非有雅各的梯子[4]才行啊!”
但是白马说:“不要担心,你还记得你救过鹰一命吗?把鹰叫来,它会帮你的。”
于是约瑟就叫来了鹰,鹰就飞上了枝顶,用嘴把手帕叼了下来。约瑟谢过了鹰,跳上马背,骑往河边。
夜里下过一场大雨,河水不像之前那样清澈,现在变得又黑又浑。
“我都不知道戒指到底掉在哪里,现在根本连河里有什么也看不见,怎么样才能从河底把戒指拿回来啊?”约瑟问。
白马回答说:“不用担心,把你救过一命的小鱼叫来,它会帮你拿到戒指的。”
于是他就叫来了小鱼,小鱼潜入水底,仔仔细细把河底翻了个遍,最后找到了戒指,衔了回来给约瑟。
约瑟十分满意,回到了王宫。国王捧着这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东西拿给贝拉芙洛公主,可是公主还是不肯开门。她说,要她开门,除非把绑架她来的那个坏人放进油锅里煎。那个“坏人”不就是约瑟吗?
“真对不起,”国王对约瑟说,“我真的不想这样做,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办法。”
于是,国王命人准备一口大锅,把油倒进去加热。约瑟赶紧来到马厩,问他的白马朋友有没有办法躲过此劫。
“不用担心,”白马说,“骑到我背上来,我会载着你飞奔,直到我跑得浑身是汗,然后你把我的汗擦遍你全身上下,这样呆会儿你下油锅时,不管油有多烫,你都感觉不到了。”
约瑟就按白马说的去做了。过了一会儿,人们把他放进滚烫的油锅里。贝拉芙洛公主在一边嚷着,一定要把他煮透了!可是约瑟却满脸高兴,周围的人都觉得很奇怪。最后,约瑟从油锅里走出来,这时他已经变得非常非常英俊,每个人见了他都爱上了他,这当中数贝拉芙洛最爱他。
结果怎么会这样?那个老国王见自己彻底输了,绝望地跳进了大油锅里。
这样,约瑟就做了国王,宣布第二天将和贝拉芙洛公主结婚。婚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马厩,找到白马,问它:“我能保住性命,得到王位,全都归功于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马回答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帮助过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帮他还债,他死了,还帮他付钱下葬。我就是那个人的化身,你为他花光了所有的钱,所以当我见到你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就想帮助你,就像你帮助我那样。我告诉你,我这样做是因为,好心有好报!”
【改编自费南·卡波列罗的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