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年秋天,史太林送给《无产者革命》杂志的编辑局的《关于布尔塞维主义的历史的诸问题》这一封信,在苏联的意识形态战线全体上,引起了异常的反响。
这封信,直接的地,是在批评那对于布尔塞维主义的历史的反列宁底态度的。然而就全体看起来,却还有着更广大的意义。那就是:对于理论战线全体的此后的发展,这成了一个重要的指标。
说起大略来,就是史太林在这封信里面,指摘了在苏联中,理论比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很为落后,应该立刻将这落后加以克服。并且说,为要如此,就应该确保那理论的党派性,坚决地与一切反马克斯—列宁底理论及对于这些理论的“腐败的自由主义”底态度斗争,将理论提高到列宁底阶段。
文学及文学理论的领域,是观念形态战线的一分野,不消说,这史太林的指示是也不会置之不理的。文学理论的列宁底党派性的确保,以及为着文学理论的列宁底阶段的斗争,就成为苏联文学理论的中心课题了。
苏联作家统一协议会的机关报《文学新闻》的一九三一年十一月七日号上,登载出来的S·台那摩夫的论文《为了文艺科学的列宁底阶段》,恐怕是第一次将文学理论的列宁底阶段,明明白白地作为问题的文章。
然而这论文,对于问题却说得很有限。台那摩夫说,因为文学理论离社会主义建设的要求,非常落后,所以文学理论应该提高到列宁底阶段,将这落后加以挽回。为了这事,我们就应该更深的研究列宁的著作,将列宁的理论应用到文学理论去,但我们至今为止,只将主力专注于与托罗茨基主义,瓦浪斯基主义,沛来惠尔什夫主义,烈夫派,文学战线派等等的论争,没有顾及列宁的研究,但现在,我们总算已将这些论战结束,从此是应该做那为着列宁底阶段的积极的工作了。
这样的问题的设立法,正如阿卫巴赫所说那样,明明是错误的。为着列宁底阶段的斗争,并不在与瓦浪斯基主义,沛来惠尔什夫主义等等的论争之外。苏联文学理论,是由了这些的论争,一步一步进了向着列宁底阶段的道路的,此后也应该即在这些论争之中,更加确保着列宁底党派性,而且在与这些论争的有机底关联之下,将列宁的理论更加丰富地引进文学理论去,借此以达成文学理论的进向列宁底阶段。但是,台那摩夫在这里竭力主张了研究列宁的理论的必要,是正确的。
这之后,台那摩夫于十一月及十二月,凡两回,在共产主义学院文学艺术言语研究所里,作了关于这史太林的信的报告。第二回报告的题目,是《同志史太林的信和文学艺术战线》,在这里,台那摩夫总算已将先前的错误大概清算了。这报告是专注主力于反马克斯—列宁底文学理论的批判,尤其是蒲力汗诺夫和茀理契的批判的,但关于这事,且俟后来再说。
苏联的无产文学运动的指导底团体的拉普(俄罗斯普罗列太利亚作家同盟),也赶紧接受了这史太林的信,依着指示,大胆地开始施行了自己的组织底,创作底,以及理论底改造。去年十二月所开的拉普第五回总会,完全是为了讨论那改造的问题而召集的。
拉普的书记长,也是指导理论家的阿卫巴赫在会场上所作的报告,是最忠实地接受了史太林的指示,而且最正确地应用于文学的领域,大可注意的。
阿卫巴赫在那报告里,也说,在文学理论的领域里的基本底任务,是为着文学理论的列宁底阶段的斗争的强化。他又说,由此说来,瓦浪斯基主义,沛来惠尔什夫主义,文学战线派,尤其是文学理论领域里的托罗茨基主义的击碎,以及与卢那卡尔斯基们的“腐败的自由主义”的斗争,是必要的,还必须将蒲力汗诺夫,茀理契的理论,由新的布尔塞维克底见地,重行检讨,并且自己批判那剩在拉普内部的蒲力汗诺夫底以及德波林底谬误。这阿卫巴赫的报告,曾由我译载在《普罗列太利亚文学》上,请参看。
拉普的总会之后,域普(全联邦普罗列太利亚作家团体统一同盟)就发表了一篇题作《同志史太林的信和域普的任务》的声明书。在这声明书中,特地提出列宁、史太林的理论,对于乌克兰,白露西亚等民族共和国的文学上问题的重要性,但因为在这里并无直接关系,所以只一提发表过这样的声明书就够了。
这样子,也可以说,以史太林的信为契机,苏联的文学理论是跨上了一步新阶段,就是列宁底阶段。而最是全体底地,显示着这站在新阶段上的苏联文学理论的模样的,则是第一回拉普批评家会议。
这批评家会议,是由拉普书记局和共产主义学院文学艺术言语研究指导部共同发起,于去年一月二十五至二十九日的五日间,开在墨斯科的苏联作家统一协议会所属的“戈理基”俱乐部里的。以后就以这会议为中心,来叙述苏联的文学理论,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对于那问题是怎样罢。
二
首先,是A.法捷耶夫代表着拉普书记局,作了开会演说。他将这批评家会议所负的任务,规定如下:
“这批评家会议,应该对于凡在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分野上的所有敌对底的,反马克斯主义底的理论及其逆袭,给以决定底的打击。而且应该更加推进列宁主义底文学理论的确立,和文学理论的向着新的列宁底阶段的发展。”
这规定,我们就可以认为现在苏联文学理论全体所负的任务的具体底的规定的。
法捷耶夫还说下去,讲到对于这些一切反马克斯主义底文学理论施行斗争之际,马克斯—列宁主义底批评家所当采取的基本底态度:
“对于阶级底敌人的一切逆袭,我们应该给以决定底的打击,但是,当此之际,我们单是加以嘲骂,单是劈头加以否定,是不行的。要使我们的文学前进,我们应该确保一种什么独自的,新的东西才是。然而对于敌人的影响的我们的斗争的大缺点,是并不指示我们的文学所具有的肯定底的现象,而只是劈脸下了否定底的批评。”
于是他引了史太林的信,说,这信,是应该放在文学理论上对于敌人的影响的斗争的根柢上的。
这史太林的指示之应该作为文学及文学理论的基础,是先在拉普十二月总会上的阿卫巴赫的报告里。还有台那摩夫在共产主义学院的报告里,又在域普的声明书里,《文学新闻》的社说里,都屡次说过的,这在苏联文学理论家,现在就当然成着一个应当遵守的规准,定则的了。
但是,这些所谓敌对底的理论,是什么呢?简单地说起来,例如首先是托罗茨基主义,瓦浪斯基的见解,沛来惠尔什夫主义,“文学战线”派及“沛来瓦尔”派的主张,还有将最大的影响,给了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理论蒲力汗诺夫—茀理契的理论等等,就是主要的东西,而最重要的,是这些理论,至今还保持着生命。这些在文学领域上的观念论,是正在门塞维克化的,所以对于那些影响的批判,就必须格外着力。但这时候,凡有参加着普罗列太利亚文学运动的各员,必须明了那些敌对底的理论的本质才行。这是法捷耶夫在这批评家会议上,连带着竭力主张的话。
和这同时,法捷耶夫还说到展开自我批判的必要,他申明道:“但是,当此之际,我们不要做得太过火。不要将实际的敌人和错误的同志,不分清楚。”
此后,是创作底论争的问题了,这是文学理论和文学底实践,具体底地连结起来的地点,所以从文学理论这方面,当然也应该是最为用力的领域。关于这一点,法捷耶夫说,“倘不展开了创作底论争,我们是一步也不能使普罗列太利亚文学前进的。”在拉普的十二月总会里,这展开创作底论争的问题,是也成为最大问题之一的,现在就附记在这里。
这样子,法捷耶夫临末就结束道:
“这会议,应该在文学理论的分野上击退敌人的逆袭,并订正我们自己的错误,同时更加展开我们根本底地正确的政策,理论,创作的路线。”
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出苏联文学理论的基本底动向来。
三
“理论活动,单是跟着实际活动走,是不行的。必须追上了它,将为着社会主义的革命而斗争的我们的实践,由那理论武装起来才是。”
这是在一九二九年十二月,马克斯主义农学者协议会的会场上,所讲的史太林的演说里的话。
但是,苏联文学理论的现状,是甚么样子呢?
苏联全部战线上的社会主义底攻击的展开,都市和农村里的社会主义底经济的未曾有的发展,科尔呵斯运动的伟大的成功(这已经统一了所有贫农中农的百分之六二,所有耕地的百分之七九了),新的大工场的建设,突击队和社会主义底竞争的在工场和科尔呵斯,梭夫呵斯里的暴风似的发展——这是苏联的现实的姿态。
然而文学离这现实的要求,却非常落后。劳动者和科尔呵斯农民,是正在要求着自己的斗争的模样,在文学作品里明确地描写出来的。换句话说,就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全面底表现,已成为文学的中心任务了。而文学却全没有十分的将这任务来实做。
但是,在现在的苏联,却正如史太林也曾说过那样,该当站在指导这文学(文学底实践)的地位上的文学理论,倒是较之落后了的文学,有更加落后的样子。
拉普的批评家会议上,在法捷耶夫的演说之后,来的是共产主义学院文学艺术言语研究所的指导者V·吉尔波丁的报告《史太林的信和为了列宁主义底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的任务》。这是提起了文学理论的落后的问题的。他这样说:
“我们的批评,没有权威。这还不能决定底地,成为党的文学政策的遂行者。这还不能在列宁底理论的基础之上,建立起自己的活动来。错误的根源,文学批评的落后的基本底的理由,就在这处所。文学批评,是应该以理论战线的别的前进了的分野为模范,将自己的活动,提高到新的,列宁底阶段去的。……我们的文学批评,应该是有着高级的理论底性质的批评。我们的文学批评,无论是什么时候,也不应该离开了文学底实践。”
于是吉尔波丁就引了史太林的信里说过的“腐败的自由主义”马上成了阶级底敌人的直接的支柱的话,说:但是,在文学理论的领域里;我们却到处见过这“腐败的自由主义”;并且举出卢那卡尔斯基来,作为那最合适的代表者,说道:在理论的诸问题上,他不取列宁底非妥协性,是大错的。
这卢那卡尔斯基的“腐败的自由主义”,在拉普的十二月总会上,也曾由阿卫巴赫彻底底地加过批判。那时候,很厉害的受了批判的,是卢那卡尔斯基在分明有着反对底的内容的波里干斯坦因的《现代美学纲要》上,做了推赏底的序文。
其次,吉尔波丁就说到托罗茨基主义,彻底底地批判了这一派的批评家戈尔拔佳夫、烈烈威支,以及新近亡故了的波伦斯基等,并且涉及了蒲力汗诺夫、茀理契的门塞维克底错误。
关于蒲力汗诺夫和茀理契的关系,吉尔波丁大约说了些这样的意思的话:
“蒲力汗诺夫的门塞维克底错误,到现在为止,在各种方面扩张了影响。尤其是茀理契,常常喜欢引用蒲力汗诺夫的对于社会的上部构造与下部构造的关系的见解。然而,在这一点上,蒲力汗诺夫是和马克斯—列宁的社会的定义,断然决别了的。要而言之,蒲力汗诺夫是没有弄明白社会的具体底历史底物质,而抹杀了阶级。所以这蒲力汗诺夫底社会观为依据的茀理契的客观底评价,就犯着大错误;尤其坏的,是茀理契的理论,还反映着波格达诺夫的机械论底的理论的影响。
“茀理契不将样式(Style)看作阶级底概念,而看作社会形态上所特有的现象的第一步,就在这地方。茀理契沿着蒲力汗诺夫的错误的门塞维克底见解的发展的线走,而他的诸论文,还将蒲力汗诺夫的见解更加改坏了。”
反对着“布尔塞维主义的大艺术”的标语的文学战线派的创作底见解,就正从这茀理契的理论发源,沛来惠尔什夫派也从蒲力汗诺夫的生出,尤其是那上部构造和下部构造的关系的机械论底看法,可以说,简直是全抄蒲力汗诺夫的。
关于茀理契的错误,台那摩夫于十二月间,在共产主义学院所作的报告《同志史太林的信与文艺战线》里,也曾作为问题的。台那摩夫在那里面,大意是说,茀理契的波格达诺夫—布哈林底错误,对于帝国主义时代的他的非列宁底理解,对于社会主义社会里的艺术的职掌的他那根本错误的布尔乔亚底理解,对于艺术的特殊性的波格达诺夫底理解,这些批判,是一刻也不容缓的事。
阿卫巴赫在十二月总会的报告上,也详细地批判了蒲力汗诺夫—茀理契。他对于茀理契的批判,特别是注全力于茀理契的艺术取消主义——就是,在社会主义社会里,艺术消灭,技术(机械)代之这一种理论的。据阿卫巴赫说,则茀理契的错误,是发生于他只是布尔乔亚底地,懂得着艺术的本质这一点上,也就是没有懂得作为阶级斗争的武器的艺术的本质这一点上。
但是,这里有应该注意的,是也如阿卫巴赫在报告里所说,我们从蒲力汗诺夫—茀理契那里,还可以学得许多东西,而且也必须去学得,只是当此之际,应该十分批判底地去摄取他。
关于这一点,吉尔波丁是这样说:
“我们可以单单依据列宁底理论,而且只有站在列宁底立场上,这才能够利用蒲力汗诺夫(茀理契)。否则,蒲力汗诺夫(茀理契)之于我们,只是一块飞石,令人愈加和党的路线离开罢了。”
四
问题更加前进了。提出了为要提高文学理论及文学批评到新的列宁底阶段,应该从列宁学些什么这一个问题来。
对于这问题,吉尔波丁是这样地回答的:
“我们应该依据列宁的思想全体,即马克斯—列宁主义。但是,我们不但仅可以依据列宁底方法论和列宁底政策而已,我们还可以将关于艺术和文学的职掌的列宁的评价,和关于文学艺术的诸问题的列宁的具体底的所说,放在我们的活动的基础上。这具体底的所说,我们能够在列宁的劳作里,找出许多来,这都还是没有经过大加研究的。”
我在这里,改变了顺序,来听一听在这吉尔波丁的报告之后,作了《马克斯—列宁主义底文学理论与拉普的理论的线》这一个报告的台那摩夫罢。因为这是对于吉尔波丁的上面的所说,补了不足的。
台那摩夫以为该成为我们的理论活动的中心底的枢纽者,是马克斯—列宁的遗产的研究,他说道:
“马克斯—列宁主义的方法论,马克斯—列宁主义的哲学,这是无论在那个阶级,在什么时代,全都未曾有过的最伟大的遗产。和这个同时,我们还有着直接关于艺术和文化问题的马克斯、恩格斯、列宁、克太林等的著作。例如马克斯的《神圣家族》、《剩余价值论》、《经济学批判》的序说,几封信,恩格斯的各种著作,列宁的《文化革命论》、《托尔斯泰论》以及别的,史太林的关于民族文化的各著作等就是。我们应该以这些遗产为基础,更加展开我们的理论来。这之外,在历史底的,布尔塞维克底出版物,例如革命前的《真理报》那些上,也载着非常之多的材料,但一向没有人注意它……”
那么,我再回到吉尔波丁的报告去罢——
“在这些列宁的著作里面——吉尔波丁特地提出了列宁来说——我们看见艺术问题和政治问题的完全的统一,而且艺术底任务是政治底任务的从属。列宁是明确地教给我们,应该从艺术作品在阶级斗争中所占地位的观点,用辩证法底功利主义的态度,来对作品的。”
于是现在是文学批评的任务,成为问题了。
“文学批评是应该学得列宁的教义,站在党所提出的任务的基础上,指导着作家的活动的。但这时候,动乱时代的任务和建设时代的任务,须有分明的区别,而且作为立脚点的,并非阶级和阶级斗争一般,而须是现今正在施行的××斗争的形式。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够将批评提高到列宁底阶段,成为唯一的正确的艺术作品的评价。”——吉尔波丁这样说。
作为这样的具体底历史底解剖的例子,选择出了列宁的关于锡且特林、涅克拉梭夫、安理·巴比塞、阿普敦·辛克莱儿等作品的著作。那么,列宁是在教示说,真的艺术底的作品,必须是开示了革命的本质底的面目的东西。
和这相关联,吉尔波丁还提起“撕掉一切,各种的假面”的标语来,说了这和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的全体底任务的关系。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的全体的任务,在现在,是社会主义的劳动的英雄的表现,和“文学的矿业”的建设。而“撕掉一切各种的假面”这标语,是成着“文学的矿业”这一句,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的基本底的标语的一部的。——他说。
临末,吉尔波丁说道:
“只有依据着列宁留给我们的丰富的遗产,即列宁主义,我们才能够提高文学批评,到必要的高,克服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的落后。”
五
上面略略说过了的台那摩夫的报告《马克斯—列宁主义底文学理论与拉普的理论的线》,是以批判拉普的理论活动为主的。我们可以由此知道拉普(可以看作它的前身的那巴斯图派)在过去时候,曾在文学理论的领域上怎样奋斗。
台那摩夫说,应该先将拉普的理论的线,摄取了多少马克斯—列宁的遗产;为了这事的斗争,怎样地施行;怎样地使这发展开来,有怎样的根伸在大众里;并且怎样地领导了文学底实践;总之,是怎样地在文学的领域里,为了党的路线而斗争的事,加以检讨。而拉普的路线,则是在实际上,放在马克斯—列宁主义哲学,和列宁的文化革命的基础上,也就是为了党的路线斗争的基础上面的。
作为那例子,选举出了对于烈烈威支、瓦进、罗陀夫等的阿卫巴赫、里培进斯基等的论争;对于布哈林派,门塞维克化了的观念论(卢波尔),波格达诺夫主义—无产者教化团主义,托罗茨基主义等的那巴斯图派的论争等。
还有,对于文学艺术领域上的第二国际的机会主义和托罗茨基主义,那巴斯图派也施行了不断的论争,用了列宁的文化革命的理论,和它们相对立。
台那摩夫将这门塞维克底、托罗茨基主义底艺术理论的特征,加以规定,如下:
(1)将艺术看作无意识底现象。
(2)完全拒绝党派性。
(3)拒绝布尔乔亚底遗产的批判底改造。
(4)将艺术归着于情绪、感情等。
“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理论,是一向断然的反对这些的。”
在这那巴斯图派,有多少错误,也是事实。从阿卫巴赫起,法捷耶夫、里培进斯基、亚尔密诺夫、台那摩夫等,几乎所有理论家都犯过错误。对于这些同志们的错误,台那摩夫都曾一一批判过,但是我没有留在这里的余裕,还是说上去罢。
终结了这自己批判之后,台那摩夫便转到“为了蒲力汗诺夫的正统”这一句标语的批判去。这标语,是一个错误,已经明明白白的了。然而这标语,却将拉普的许多理论家,拉进了错误的路线里。但是——台那摩夫说——这决不是拉普的基本底的路线。培司派罗夫、烈烈威支、梭宁等,是这路线的代表者。
其次,台那摩夫又解剖了弗理契的错误,说他的方法论,是很受波格达诺夫、布哈林、蒲力汗诺夫的影响的。他并且指出,阿卫巴赫和法捷耶夫,在一九二八年,就早已开始了对于这弗理契的错误的批判(那时候,台那摩夫自己,对于弗理契是还抱着辩护底的态度的)。
那巴斯图派——拉普的文学理论,就是经过了这样的路,到了现在的状态。因为拉普在现在,已经从单单的一个文学结合,发展而成了苏联文学运动全体的指导底团体,所以先前的“那巴斯图底理论”,“那巴斯图底指导”,这些定式,也成为错误。台那摩夫说,在拉普的十二月总会上,撤回了这用语,是正确的。
最后,台那摩夫并且指明,列宁的遗产的更深的研究,和新的问题的提出,还有同时对于各种错误以及文学理论领域上的列宁底的线的歪曲,都加以批判,是必要的。他还说,倘要使拉普的理论活动,更加充实起来,即应该施行最严格的自己批判。
六
其次所作的亚尔密诺夫的报告《现代批评的情势和任务》,是专将文学批评作为问题的。
对于为着马克斯—列宁主义底文学理论的斗争,具体底批评尽责着重大的职务,是不消说得的。例如这两三年来,以异常之势,卷起了关于创作方法的论争来了,而推出这新的科学底范畴者,就是具体底批评。而且在苏联中,使这得了成功的基本底决定底原因,就是因为施行批评,是在布尔塞维克党的指导之下,以布尔塞维克底自己批判为基础的缘故。
亚尔密诺夫的报告的中心问题,就在这里。就是文学批评的党派性的问题。
亚尔密诺夫从那些说是“苏联没有文学,所以也不会有文学批评”的布尔乔亚批评家们(爱罕鲍罗)起,直到西欧的布尔乔亚文学批评的现势的分析,一一指摘了他们的一般底的思潮底颓废,向着不可知论的转落,文学的全体底的认识的拒否,看透文学之力的微弱等。只有马克斯主义底批评,乃是反映着社会主义底革命的成功,以及由此而发生的普罗列太利亚文学,同盟者文学的伟大的成长,——亚尔密诺夫说,戈理基的《四十年》就是最好的例子——的批评。然而,倘要不比这社会主义底发展落后,足以十分应付那要求,则绝对地必须确保文学批评的党派性。
同时还要确立文学的党派性。过去的布尔乔亚底、贵族底古典文学,是极其党派底的。真的古典底作家,个个都是他所属的阶级的良好的斗士。由此可见为我们的文学的党派性而斗争的事,乃是我们的批评的最大的任务了。——亚尔密诺夫说。还有,那就是对于一切反革命底理论及右翼底,左翼底机会主义的斗争的强化。
和这同时,还应该批判普罗列太利亚文学批评阵营里的一切错误。就是布尔塞维克底自己批判。
于是亚尔密诺夫就是先从批判他自己开头。在他的著作《为了活在文学上的人》里面,认为客观底地,有着右翼机会主义底的性质的错误,很详细地分析了那方法论底根源。其次是阿卫巴赫,也有分明的错误,他无批判底地,接受了关于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相互关系的凯莱夫的德波林主义底命题,于是就和德波林底理论有了联络。法捷耶夫也有错误,他和蒲力汗诺夫的“功利由判断而知,美因暝想而起”这康德主义底命题有了关联,而且由此表示着“蒲力汗诺夫的正统”的标语的影响。《文学新闻》的编辑长绥里瓦诺夫斯基也犯了大错误。他抱着一种错误的意见,以为苏联的诗正遇着危机,诗的盛开,当在将来,现在只有着期望;又以为普罗列太利亚诗的发生,是有点出于构成主义的。这种想法,是恰如波伦斯基那样,很有与所谓“抒情诗现在正濒于灭亡,因为普罗列太利亚虽是文化的需要者,却非创造者”那种托罗茨基主义底看法,连络起来的危险性的。
其次,亚尔密诺夫并指摘了布尔乔亚文学的逆袭的尝试,往往由右翼机会主义底批评而蒙蔽过去。他说:
“总之,这乃我们不将文学底现象,看作阶级斗争的现象的结果。倘若我们的批评,学了列宁,倘将文学作品作为该阶段上的阶级斗争这一条索子里的一个圈子,那么,该是能够下了更深,更正确的评价了的罢。”
此后,是提出了可作普罗列太利亚文学批评的基础的,艺术性的新的规准的问题。对于这,亚尔密诺夫说得并不多,但在这批评家会议的临末所说的结语中,法捷耶夫却说了更加深入的话,我们且来听一听罢。
法捷耶夫先断定了也必须从列宁的教义出发,这才能使这问题前进,于是说:
“艺术性的规准——这,是或一阶级的艺术家,将或一个具体底的历史底现实的本质底的面,加以解明,这就是那解明的程度。人是能够从现象的本质的无知,逐渐移行到那本质的深的认识去的。——记起这列宁的命题来罢。这规准,常是具体底的规准,历史底的规准。……从这一点说,则我们劳动阶级,是在历史底发展的最前进了的地点的。所以,我们既能够最正确地评价过去的艺术发展的具体底的历史底阶段,也能够从过去的艺术里,撮取那于我们最有益的充实的东西。一面也就是惟有我们,较之别的任何阶级,更有着完全地认识本质方面的现实,获得那发展的基本底的法则,解明那最深的本质的力量。……”
亚尔密诺夫也说,倘不设定这艺术性的新的规准,强有力的批评是绝对不会产生的。
那么,我们来听亚尔密诺夫的结论罢。他正是在这里提出了文学批评的当面的任务的人。
“我们应该将为了马克斯主义的列宁底阶段的斗争的问题,正确地设定。为了这事,我们应该竭力造出一个系统来,使那些并不具体底地研究作家的作品,倒是挥着范畴论那样的斯噶拉底批评,以及粗杂的,不可原谅的高调,没有进来的余地。对于突击队的创作,我们去批评他,应该力避贵族底的态度。突击队的研究,青年批评家的养成,这是文学批评的当面的重要的任务。还有,从此之后,我们应该更加在具体底的作品的具体底的研究的基础之上,展开创作底论争来,而且在这现在的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的创作底面貌以及那样式的研究的基础之上,设定那和第二回五年计划,相照应的创作底纲领。”
七
最后,是作为普罗列太利亚文学批评的最重要的问题之一,提出了劳动者的大众底批评的问题。
这问题,从苏联的普罗列太利亚文学运动的现状的见地来看,则是前卫底劳动者·突击队对于普罗列太利亚作家们创作活动的组织底援助的问题,也是创造文学批评的新的型式的问题,也是指导劳动阶级及科尔呵斯农民等,非常广泛的读者大众的问题。
总之,赅括起来说,这问题,乃是前卫底劳动者·突击队读者,组织底地来参加文化战线上的为了党的全线的斗争的问题,并且是他们用了马克斯—列宁主义底文学批评和那唯物辩证法底方法论的武器,使斗争得以成功的问题。
因为这样,问题也就和作家与读者,以及批评家与读者的相互关系的新的性质相关了。而普罗列太利亚文学与别的一切阶级的文学的本质底差异,也有些在这一点上。一定要在普罗列太利亚文学里,这才能够除掉作家,即艺术底价值的“生产者”,和读者,即是“消费者”之间的鸿沟。这时是读者也积极底地参加了那建设了。
在拉普批评家会议上,最后的D·麦士宁所作的报告“关于劳动者的大众底批评”,是不消说,讲这问题的。在下面叙述一些要点罢。
普罗列太利亚文学,是本质底地,和“作家随便写下去,读者随便看下去”这一种阿勃罗摩夫(懒人——译者)底原则相对立的。——麦士宁说,——在普罗列太利亚文学非常成长,文学运动已经成了全普罗列太利亚运动的一部分的现在,则对于这作家和读者的相互关系的,一切形态的布尔乔亚底以及门塞维克底理论,该可以由我们的现实的活动,劈脸打破的罢。
从读者这方面看起来,我国的大众,在现在也已经并非文化革命的对象,而是文化革命的主体了,这劳动者读者的文化底,政治底成长,就提高了大众在文化运动上的职掌,青年共产团的进向文学,目下是极其分明的,这就是很明白地显示着读者大众的成长。
突击队读者,是将我们的文学看作阶级斗争武器的。
读者大众的艺术底趣味,是由着普罗列太利亚文学的影响的程度,改变下去的。所以,研究读者,是我们的重大的任务。
现在,是劳动者的大众底批评,已在愈加广泛地发展起来了。例如读者的送到图书馆和出版所来的要求。寄给作家的许多信,以及对于青年作家的文学作品的“大众底检讨”,就都是的。——凡这些,都完全反对着“读者随便看下去”这一个原则。
所以,——麦士宁说,——我们应该造出能够完全利用这些巨大的力量的状态来。就是我们应该来进行工作:不要将读者的信和要求,抛进图书馆和出版所的废纸篓里去;使文学批评的夜会之类,成为普罗列太利亚的作用,影响于作家的夜会一类的东西;并且使青年共产团的文学作品检讨,劳动者的批评界,各种作品的主人公的研究会——这些劳动者的大众底批评的一切最现实底的展开的形式,都能够确保。
最后,麦士宁说:
“我们的任务——是在竭力提高前卫底的突击队读者,到达马克斯底列宁底批评的水平线。我们应该将马克斯—列宁底方法论的基础,给与劳动者的文学批评界,应该将那巴斯图——拉普的战斗底传统,传给他们。
“我们拉普,对于劳动者的大众底批评,应该这样地给与组织底的具体底指导。”
麦士宁又在一篇登在《文学新闻》上的关于大众底批评的文章里,说,要布尔塞维克底地,指导劳动者的大众底批评,就是一面则增强对于门塞维克底追随大众主义的彻底的战争,一面也将对于复活主义,想要保存作家和读者的旧关系,对大众底批评的侮蔑底态度,大众的批评的布尔塞维克底党派性的阉割,等等的斗争,更加强化。
法捷耶夫在上文也已说过的结语中,提起这麦士宁的报告。并且说:“我们是住在大众的出色的文化底向上的国度里的,因为几百万的劳动者和科尔呵斯农民的读者,正在自行批判我们的文学。”
所以法捷耶夫的意思,以为引用各种不大普通的古书,不妨略为少一些,而突击队和劳动者的读者的问题,却应该绝对提出来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运动,是作为大众底运动,成长起来的,而且惟有我们,开手造出大众底文学组织来(法捷耶夫说:同志麦凯列夫说这样的组织,什么地方也没有过的话,是不错的)。由此汲取那为创造普罗列太利亚文学而工作的最有能力的力量——就是,我们将要创造那新的,未曾有的,普罗列太利亚底的文学的世界的缘故。”
八
这第一回拉普批评家会议,由法捷耶夫的出色的结语而闭会了。法捷耶夫在这里,先从这会议结束在第十七回全联邦共产党大会之前,是很有意义的事说起,还说到苏联文学和文学理论,现在已经不只是苏联一处的现象,而成为含有全世界底、历史底的意义了。此后就略述那结语的大要,来结束这我的绍介罢。
法捷耶夫首先述说了那第十七回党大会的意义:
“这大会,是苏联的劳动阶级率领了几百万的科尔呵斯农民,在党的指导之下,以四年完成了五年计划,现在来给一个结算的。所以这大会的中心底的文件,是对于树立第二回五年计划的指令。而且这文件,还要求着努力于巨大的胜利底情绪和真的活动力的统一。”
这文件中,说着这些事:“第一回社会主义建设五年计划的最重要的成果,是农村中的资本主义的××××××,资本主义底要素的完全的××,阶级的完全的××。在苏联中,社会主义的基础的建设的完成,就是列宁所提出了的‘谁将谁’的问题,无论在都市里,在农村里,都抗拒了资本主义,而社会主义底地,完全地,决定底地,得了解决的意思。”
这文件中,和文化,艺术,文学的问题,有着直接关系的部分颇不少。法捷耶夫作为例子,引了这样的一处道:
“第二回五年计划的基本底的政治底课题,本大会认为是在资本主义底要素及阶级一般的彻底底消灭,发生阶级底差别及榨取的诸原因的完全的消灭,经济及人们的意识中所存的资本主义底习惯的克服。将国内全体劳动者改变为社会主义底无阶级社会的意识底的,积极底的建设者。”
还有一处:
“无产阶级惟有仗着和资本主义的残存物战斗,对于正在灭亡的资本主义的要素的反抗,给以毫不宽容的打击,将在勤劳阶级里面的布尔乔亚底,小布尔乔亚底偏见,加以克服,用力推进他们的社会主义底再教育的活动,这才能够保证社会主义的新的胜利。”
在第二回五年计划之初,课给我们的这些任务的实现上,普罗列太利亚艺术和文学也演着很大的职掌。——法捷耶夫移到文学的问题上去了。——所以我们现在要说普罗列太利亚艺术和文学,也应该用了这文件所说那样的话,就是《共产党宣言》的话,列宁和史太林的话来说的。
于是法捷耶夫用力的说:
“我们已从在劳动阶级的世界底斗争的舞台上,作为艺术家而登场了。我们已经和国际布尔乔亚什及其家丁们,开始了有着全世界底、历史底的意义的‘论争’。这‘论争’的基础,就在以布尔塞维克为头的劳动阶级,是否创造那有着全世界底的意义的,真是社会主义底的艺术、文学,我们究竟能否创造出这个来的一点上。”
关于普罗列太利亚文学和艺术的问题,看起现在布尔乔亚出版物上的文章来,就知道这“我们是否创造社会主义底艺术”的基本底的“论争”,乃是我们普罗列太利亚文学者和国际布尔乔亚什之间,正在激战的关于艺术问题的中心底的,基本底的“论争”。——法捷耶夫加添说。——而布尔乔亚什呢,自然,以为我们是未必创造,也不会创造的,但是,在实际上,我们却已经在创造了。
不错,文学比社会底实践还落后,是事实。然而,虽然如此,普罗列太利亚文学却得着未曾有的达成。所以我们应该在这第二回五年计划之前,据全世界底,历史底尺度,将我们普罗列太利亚文学所创造的东西结算一下,明明白白地来抓住这未曾有的成就。
于是法捷耶夫就具体底地,说明了和布尔乔亚什的“论争”的世界底意义:
“我们的‘论争’之所以得了世界底意义,那理由不仅在我们的普罗列太利亚艺术家的诸部队,在德、美、英、法等国,为了新的普罗列太利亚艺术而斗争,并且在我们的指导之下,使我们的马克斯主义底理论前进,也由于我们苏联的普罗列太利亚艺术文学,现在已经成了世界底的文学了这一个理由的。”
举出来作为例子的,戈理基的诸作品不消说了,里培进斯基的《一周间》和《青年共产团》,孚尔玛诺夫的《叛乱》和《卡派耶夫》,绥拉菲摩维支的《铁流》,革拉特珂夫的《士敏土》,法捷耶夫的《毁灭》,班菲洛夫的《布鲁斯基》,唆罗呵夫的《静静的顿河》,以及此外的季谟央·别德讷衣,培司勉斯基,秋曼特林,贝拉·伊烈希的诸作品,吉尔董的戏曲等等,各经译成了十几个国语。这些作品,在欧美诸大国不必说了,还译成了中国语、日本语、蒙古语;而且在中央亚细亚,巴尔干诸国里,也都有译本。
这些作品,在各国里,一方面固然受着布尔乔亚什一边的满是恶意的中伤底的批评,但同时在别一方面,则成着各国的布尔塞维克的××××。
法捷耶夫更使问题前进,说到苏联内所做的关于艺术问题的论争,所含有的世界底意义:
“从这全世界底、历史底‘论争’这一点上,来看近几年在苏联内所做的关于艺术问题的许多论争,我们就可以断定说,这些论争——就是正在创造着新的艺术和文学的我们普罗列太利亚德在世界底尺度上,和布尔乔亚什战斗下来的基本底的‘论争’的反映。由了这些的论争,我们是在根本上,为了由普罗列太利亚德来创造劳动阶级的真的,正的,强有力的,伟大的社会主义底文学的缘故,历来对于在我们阵营内的国际布尔乔亚的奸细们,以及对于右翼底和左翼底的普罗列太利亚艺术的败北主义者和取消派,战斗下来的。”
作为那显明的例子,先举出和托罗茨基的艺术论的斗争来。托罗茨基的艺术论,在实际上,是在布尔乔亚什之前,使普罗列太利亚德艺术底地解除武装的。还有他的后继者瓦浪斯基、波纶斯基等,也一样的在布尔乔亚文学的面前降伏了。
还有一样,是和烈夫派及文学战线派的斗争。这两派,都想“左翼底”地将普罗列太利亚文学取消。他们也不相信会有由普罗列太利亚德所创造出来的大艺术。
上面所述的两极,在根本上,都是使普罗列太利亚德在敌人之前,艺术底地解除武装的东西。
于是法捷耶夫说:
“在这里,就有着我们拉普数年以来,在党的指导和支持之下,和这些一切敌对底的偏向战斗下来的那斗争的基本底的意义。而且惟独我们,提出了劳动阶级来创造伟大的社会主义底文学的标语。这现在就成着我们的创作标语。而这标语,我们是在和他们败北主义者,取消派们的斗争之中,建立起来的。”
法捷耶夫最后说,党也在普罗列太利亚文学之前,提出了和这一样意思的“文学的矿业建设”这一句强有力的标语;可见由史太林所指导的党,现在连在文学艺术的分野——真是照字面的全分野上,也卷起劳动阶级的全世界底、历史底的斗争来了。
(三二,三,一九,原作;三二,八,二七,译完。)
(一九三二年十一月十五日《文化月报》第一卷第一期所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