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例(1 / 1)

一、集中所录,以近世小品为多,后当渐及十九世纪以前名作。又以近世文潮,北欧最盛,故采译自有偏至。惟累卷既多,则以次及南欧暨泰东诸邦,使符域外一言之实。

一、装钉均从新式,三面任其本然,不施切削;故虽翻阅数次绝无污染。前后篇首尾,各不相衔,他日能视其邦国古今之别,类聚成书。且纸之四周,皆极广博,故订定时亦不病隘陋。

一、人地名悉如原音,不加省节者,缘音译本以代殊域之言,留其同响;任情删易,即为不诚。故宁拂戾时人,迻徙具足耳。地名无他奥谊。人名则德、法、意、英、美诸国,大氐二言,首名次氏。俄三言,首本名,次父名加子谊,次氏。二人相呼,多举上二名,曰某之子某,而不举其氏。匈加利独先氏后名,大同华土;第近时效法他国,间亦逆施。

一、!表大声,?表问难,近已习见,不俟诠释。此他有虚线以表语不尽,或语中辍。有直线以表略停顿,或在句之上下,则为用同于括弧。如“名门之儿僮——年十四五耳——亦至”者,犹云名门之儿僮亦至;而儿僮之年,乃十四五也。

一、文中典故,间以括弧注其下。此他不关鸿旨者,则与著者小传及未译原文等,并录卷末杂识中。读时幸检视之。

案:知堂先生《关于鲁迅之二》云:“豫才在仙台的医学专门学校退了学,……再到东京的目的……简单的一句话就是欲救中国须从文学始。他的第一步的运动是办杂志。……办杂志不成功,第二部的计画是来译书。……总算印出了两册《域外小说集》。……过了十一个年头,民国九年春天上海群益书社愿意重印,豫才又加了一篇新序,(此文系署我的名字,但实豫才所作,……)头几节是叙述当初的情形的,可以抄在这里:

‘我们在日本留学时候,有一种茫漠的希望:以为文艺是可以转移性情,改造社会的。因为这意见,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介绍外国新文学这一件事。但做这事业,一要学问,二要同志,三要工夫,四要资本,五要读者。第五样逆料不得,上四样在我们却几乎全无:于是又自然而然的只能小本经营,姑且尝试,这结果便是译印《域外小说集》。

当初的计划,是筹办了连印两册的资本,待到卖回本钱,再印第三第四,以至第X册的。如此继续下去,积少成多,也可以约略绍介了各国名家的著作了。于是准备清楚,在一九○九年的二月,印出第一册,到六月间,又印出了第二册。寄售的地方,是上海和东京。

半年过去了,先在就近的东京寄售处结了帐。计第一册卖去了二十一本,第二册是二十本,以后可再也没有人买了。那第一册何以多卖一本呢?就因为有一位极熟的友人,怕寄售处不遵定价,额外需索,所以亲去试验一回,果然划一不二,就放了心,第二本不再试验了。——但由此看来,足见那二十位读者,是有出必看,没有一人中止的,我们至今很感谢。

至于上海,是至今还没有详细知道。听说也不过卖出了二十册上下,以后再没有人买了。于是第三册只好停板,已成的书,便都堆在上海寄售处堆货的屋子里。过了四五年,这寄售处不幸被了火,我们的书和纸板,都连同化成灰烬,我们这过去的梦幻似的无用的劳力,在中国也就完全消灭了。’”

以上是印书的经过。很难得的机会,能够找到在东京印刷的初版本上册,后又承蒯斯曛先生将下册见赠。内共三篇末署树人名字,即先生手译。那时先生正从章太炎先生受小学,多喜用古字,如渴作,胸作匈,腦作匘,啓作启,氣作气,號作号,尸屍并用;现在将这些古字以及似乎句子难懂的地方,都仍存其旧,盖亦保存一时好尚。即原书《略例》各则,以其足以窥见先生当时对翻译和版本的意见,故虽非全书,亦仍收入,并可作为文化史料之一也。

广平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