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找不到亚特兰蒂斯，我会死的……”

“桃夭是愿意的，愿意为我卖命效劳，她既然说过爱我，不就应该为我付出一切吗？”

冷擎淡淡道，仿佛无悲无喜，就算是看见躺在冰窖里的桃夭的尸体。

他还是无动于衷，曾经这个女人多么鲜活地陪伴在他身边。

只要是他下达的命令她都会拼命去做到。

可是什么时候，她居然倦怠了，想要离开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情爱吗？

这么不堪一击，这么短暂，那还不如不要，他更需要忠诚，不需要爱。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见抓不住，也不好掌控。

所以，他不需要这样的感情。

可他也忘不了此生最后见桃夭的那一晚。

她陪伴着他走过的时光有些长。

十四岁就被他发现，慢慢带在身边训练调教。

将她从还有些怯懦的少女，一点点磨砺出锋芒。

成为让国际上都名声大噪，让人畏惧的女杀手，也成功在他的身边有了名字。

她在他身边从前像师徒关系，后来关系也慢慢变了几分味道。

随着小姑娘长大，她的心思也越发瞒不住了。

那一晚，一轮明月当空，桃夭浑身是血。

穿着做任务的劲装，脸上也被划伤了一道伤口，虽然不深，但是看起来有些恐怖。

她提着人头走进他的房间，鲜血滴落。

在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主上，任务完成了！”

她淡淡道，提着人头的手半分不送，毫无作为一个女孩儿的娇弱感。

“嗯，下去吧。”

“下次别提着这些脏东西进来了，下不为例。”

他瞥了她一眼，好似根本看不见她身上的伤，脸上的伤。

也对，他永远那么无情无心，桃夭想，自己也该习惯了。

可是神洲存在的诅咒一直都在，如果找不到亚特兰蒂斯，冷擎会在30岁时死去。

而他现在这个年纪，家族已经在给他物色合适生育下一任家主的女人了。

那个女人可以是任何人，却绝不可能是她。

因为她年纪小时，那会儿她才刚满十八岁。

虽然跟在冷擎身边四年了，但是遇上更强的杀手还是不够能应付。

那是一个雨夜，她长得本就精致漂亮，像个活生生该被供在昂贵橱窗里的洋娃娃。

但她的命数却与之完全相反，她是泥沼里开出来的彼岸花，色泽艳丽，却淬毒一般。

那天的厮杀很激烈，她要抢的是……能留在冷擎身边伺候的左护法的位置。

她能力的确出众，但为此也遍体鳞伤，但这都不算什么。

可要留在冷擎身边还有一个条件。

她需要变成一个永远不可能属于路西法大人的女人。

“是不是……只要我清白没有了，就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桃夭脸色苍白，浑身是伤，站在夜色里笑得虚无。

她那么笑着，其实也没有多在乎自己的清白。

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要让主上听见看见都是脏了他。

可惜她在最绝望的时候他还是来了。

冷眼看着她，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毫无关系。

不是陪伴了他四年的身边人的感觉。

桃夭想，她如果死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后来她总算是能名正言顺地陪伴在他身边了。

可是她也完全失去了更靠近他的资格。

因为她不干净了。

那一晚夺走她清白的男人被她后来寻了个由头杀了。

她甚至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她被压着的时候。

冷擎冷冷凝视着她，毫无感情，毫无波澜的那双眼。

她后来无数个夜晚都做着同一个噩梦。

这也算她与冷擎之间永远无法僭越的鸿沟了。

“长老那边已经新送来了一批符合条件的女人，主上没去看看吗？”

她脸上还有血，对着冷擎却笑得苍凉。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在她18岁的时候她就知道。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她接受不了。

凭什么她为他披荆斩棘，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

爱会是暖的，也会是冷的。会让人嫉妒，让人发疯，让人绝望。

而那一天的桃夭，是绝望的。

“你在生气？”

冷擎挑眉，感受到桃夭的情绪。

一双向来凉薄的眸子冷不丁地盯着桃夭，仿佛想要探索到什么。

“我是妒忌，我爱你，我知道我疯了，可我就是压抑不住。”

“冷擎，这些年我为你卖命不少了，如果你不想我死，就放我走，如果不愿意我走……那就杀了我好了。”

“我要你……亲手杀了我。”

从十四岁的相遇，十八岁的断念，又默默爱了他五年。

加起来，原来已经九年了。

她将自己生命中最璀璨的那段年华都献给了他。

也为了他毁了自己，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还是无法真的眼睁睁看他去临幸别的女人。

这个男人她守了九年呀，她拿着自己炙热的心去捂。

以为他总有会融化的一天，可十八岁那天，他终究是亲手打破了她的幻梦。

可她也还是默默守了他五年，这五年，她该还给冷擎的都还够了。

“妖妖，别任性。”

他难得地用那样宠溺的昵称叫自己。

从小时候会叫，18岁那次以后，就不再叫了。

她以为，他已经忘了……

桃夭突然就笑了起来，眼里却是泛起了泪光：“冷擎，你还真是个没有心的人，我没有任性，我知道神洲不能没有传承，那些女人你迟早会碰的。”

“也对，男女肌肤之亲，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

“毕竟……你还是个能亲眼看着别的男人夺走我清白的人。”

“多可笑呀，我居然还那么爱你……”

她越是笑，眼泪越是汹涌，泪珠划过脸颊。

有些咸的眼泪将她脸上的伤口浸湿，有些疼……但她的心更疼。

“我放你走，但你要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冷擎看着她哭着的模样，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容颜上第一次有了懊恼和心疼的神情。

不过只有一刹那，他很好地掩饰过去了。

桃夭想：他果真是个冷静至极，无情无心的男人，要将她利用到极致才甘心。

可她真的累了，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有他的世界。

所以她接了任务，去了华国，并且自愿“死”在了那里。

死前她还在想：冷擎你看……我解脱了，我终于再也不用痛苦了。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一定不会的，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会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