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的人们已经炸开了锅，万千尖叫堵住喉咙却不敢大声呼喊。女孩子们仿若火烧屁股一般坐立不安，只能奋力掐着好友男票的胳膊，眼睛兴奋的泛着水光。直播频幕前的网友不可置信的掏了陶耳朵，只觉得万千弹幕刷的飞过——卧槽这个真的是齐燃的声音吧啊啊啊啊啊虽然知道他们私交很好也没想到有这个彩蛋啊啊啊齐燃男神在做什么发出这样惹人想歪的声音从来没有看男神上综艺这次赚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听到回应，电话里那头的人似乎有些疑惑。

“沈易？”

啊啊啊男神你别用疑问句了求你了！无数网友在内心无声呐喊着。

节目制作人看着旁边弹幕墙狂刷的评论和飞速上涨的收视率，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要犯了。从来没听说还有人能场外请到齐燃做嘉宾的！感觉马上就要加官升职出任CEO，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遭受众人灼灼视线的沈易无奈的看着女主持人举着的“不要透露自己在节目”的牌子，轻咳一声：“在做什么？”

“擦头发。”话筒边的那人语音有些含糊，伴随着走动的声音。不少女观众已经开始脑补男神姿态放松随意，微湿的黑发还在滴落水滴的美景，不禁捂住了鼻子。

“记得擦干点，别感冒了。”立马忘了还在现场的某人反射性的叮嘱，听到对方略带些鼻音的“嗯”后才把注意力稍稍分给了正在抽取问题的大转盘。

“齐燃，”他把即将吐露的“燃”临时改口，一副有一点不自然的样子询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苏祁然饶有兴致地翘着二郎腿，歪头夹着手机应道。在之前的节目中，这个环节有会询问场外连线嘉宾三个问题。知识竞答，对连线人的了解与真心话。知识竞答对于他这个脑内装着可以充当百度的系统的人来说不是问题，更别说他比别人经历了那么多事，说是人老成精也不为过。倒是后两个……有点意思。

沈易瞥了一下轮盘最终指向的问题，不着痕迹地略弯了下嘴角：“世界十大小提琴名曲中的《g小调小提琴奏鸣曲》的另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

齐燃的成名作中，那个青涩的精灵般少年曾在光线悄然穿过窗子的昏黄书房里拉起小提琴的画面，忧郁的剪影令无数人心折，他演奏的那首曲目也一并广为人知。许多人都认为，齐燃是通晓小提琴的，至少他懂音乐的奥妙。一个不懂音乐的人，难以相信可以传神地让音乐和影画合二为一。但这个猜想从未被本人证实过。

沈易却知道。齐燃绝不仅是通晓小提琴而已，他的母亲就是一位登上过维也纳金色大厅的小提琴音乐家。他曾在齐燃的书房里看到那个被珍藏的琴盒，也曾当过这场经典场景唯一的观众。

……但他没有听完这首曲子。仅仅一会儿，他就无法忍受地打断了对方，难以抑制冲动地欺身，看似温柔却意外强硬地索取和侵占对方，直到对方轻声发出被不容分说侵入时的隐忍轻呼——他就是难以接受对方任何带着一丝看透般的悲伤的神情，让他有着仿佛曾看着对方羽化却无能为力的窒息感觉。

沈易一晃神回来，就发觉齐燃沉默了几秒后，淡淡问道，听不出感情。

“你在参加综艺？”

紧张的沉默突然笼罩了整个会场。

——是呀，就算是朋友也不会问这个百度就可以找到的问题。若是齐燃认为沈易是为了炒作故意打他电话，或是以他喜清静不愿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性格，怕是当场冷斥也不为过。

沈易好像没有看到周边突然紧张起来的神色，犹自风轻云淡地应道：“嗯。”

听到问题的苏祁然默默地心梗了一下。他最近都不想听见小提琴这几个字好吗？！他有一世扮演的是一个忧郁潦倒不得志的小提琴手，对于这类问题简直驾轻就熟。关键是这个带来很不好的回忆吗！明明是对方死乞白赖软磨硬泡他才心软地演奏一次，刚刚酝酿起忧桑的情绪就被不容分说地扑倒了，一秒忠犬变恶狼的即视感你萌感受一下！

电话线的另一头停顿了几秒，让观众们不禁提起了心。半饷沉默后，清冷轻缓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魔鬼的颤音》。”

沈易眉眼弯弯地笑了，继续看着轮盘上抽到的题目：“我最喜欢的颜色是？”

“……黑色。”苏祁然眨了眨眼，回道。沈易不是那么容易看出喜好的那种人。唯一明显的一次，是他偷偷地买了一对黑白款的情侣手环，佯装委屈地对他撒娇：说勉为其难地把他最喜欢的黑色给他，留下女款的白色给自己。

苏祁然又想起了容渊。那个曾经只穿白衣的人抚摸着他由白转黑的长发，淡淡地说：“我等黑色，等了很多年。”看了几百年的苍苍白发，都快成为不能触碰的心魔。

他们，或者是他，有着那么一双黑深至渊的双眸。也只有黑色能彻底融入他们。

观众们还是忍不住“哇”地一声捧住双颊，两眼blingbling地看着主持人揭露事先对沈易的问卷调查：好默契啊真的是黑色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从实招来嘤嘤嘤！

被众多热切眼神视奸的沈易面上淡定，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但看到下一个抽到的问题时，他忍不住心一提——“你的理想爱人是什么样的？”

现场的和屏幕前的人们都吸了一口凉气，沉默下来。齐燃，这个名冠华夏却又出乎意料地低调的名字，和绯闻爱情几乎扯不上任何关系，更别说让他亲口说出与之有关的话题。虽然曾经和已过世的影帝凌越的情谊被粉丝暗自yy了一下，和与沈易出乎人们意料的亲密被“易燃”党爱的风生水起，但人们潜意识里都把他捧上神坛。人们不能想象齐燃有一天会真的和人牵手走进殿堂，会甘愿为另一个人从神坛走下来。

——简直不能想象。

他们莫名地开始紧张，为接下来可能冲击他们心灵的回答；就连沈易也不禁紧紧地握了一下拳。

那边还是沉默了一下。紧张的几秒后，电话线似乎传来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

“陪我。”一个人走过那么多个世界，原谅我任性地希望你能和我一起。

“懂我。”有的时候，我表现出来的不是真正的我，所以希望你能懂我，找到我。

“不放弃我。”我可能自私、任性、脆弱、敏感、表里不一。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伪装躯壳下的这些，希望你可以不放弃我，仍然愿意陪我走下去。

作为交换，我可以把真心交给你，把软肋暴露给你。甚至，我宁愿不自由，有牵绊。

幸好，我已经找到。

场内哑然无声。电话已经挂断，嘟嘟嘟地声音才让众人如梦初醒。节目进行到这里已经足够，一场本是平常的综艺节目引出了太多意料不及的东西，还需要人们消化。

他们不得不羞愧地承认，他们从未正视齐燃也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或仅仅是一个国民追捧的符号。他也有亲密的挚友，也会语调放松温柔，会感到孤独，对爱有着渴望。他从神坛下走下来，却更为柔软亲近，直戳人心。

然而，沈易却并不关心这将被各类人士疯狂解读的几个词，他只想快点回去——去他的，他已经不关心和忐忑自己是否就是他说的那个人，或是那所谓的阴谋。他只想现在亲眼见到，紧紧拥抱那个用淡淡又略带寂寥的语气戳痛他心口的人。

正当他敷衍地应付完打太极的制片人时，手机滴的一声，一个意料不到的短信出现在屏幕。

“要事，明晚7点莲生阁禅意房。不要告诉他。”

落款——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