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惊了下,指着王荷花的裙子,“有血这是这是小产吗”
王荷花肚子痛的忍受不住,一听柳氏说有血,是小产了,她心里惊慌的脸色发白,整个人就蹲倒在地上了。
聂三郎一看,也大惊失色。
甘氏脸色一白,急忙喊道,“快叫郎中快叫郎中”
万淼在门外,听见叫喊,忙回一声,跑去叫了聂郎中来。
王荷花一直月事不准,不知道自己有孕了,刚刚上身一个多月的娃儿又没了。
看她躺在炕上,眼神失焦的看着屋顶,面色苍白,生无可恋的样子,聂三郎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低低的哭。
柳氏安慰几句,看也没啥用,唏嘘的出了门,往清园去。
云朵也刚刚得到消息,默了一会,让罗妈妈拿两只母鸡再拿点补药送过去。
柳氏看罗妈妈拿着东西出来,问,“云朵已经知道了”
“已经听说了。”罗妈妈回她一句,拎着东西送到聂三郎住的小院。
柳氏看着他走远,又看看依在翠竹旁清雅气派的清园,心里忍不住发沉。已经知道了,只派了个下人去看望。她作为大嫂的,就算不拿东西,过去看一下也是应当的,却不准备露面。
又抬了抬脚,柳氏迟疑着,有点不敢上前去,犹豫了下,还是咬咬牙,抬脚上前,敲开了清园的大门。
云朵正在做针线,缝补聂大郎的衣裳。
回廊下,她穿着蓝绿色撒花裙,月白色绣合欢花比甲,头发随意的绾了个丸子头,没有戴头饰,只有一串紫藤花。低着头缝补着衣裳,娴静优美。一旁斜斜靠着的聂大郎,一身浅灰色亚麻长衫,拿着本书,随意的翻着。两人仿佛一幅画,静谧美好。
看她抬头微微一笑,叫她三婶,柳氏两眼恍惚了下,第一次觉得,他们家和云朵聂大郎的距离。不不是他们和俩人的距离,而是云朵聂大郎跟他们的距离,看着近,却如何都够不着,实际上,那么远。
“搬个凳子来。”云朵吩咐小丫鬟。
小丫鬟应声,搬了个凳子放过来给柳氏。
柳氏看那凳子的距离,想到之前,也是这么远,从不曾跟她亲近,心里忍不住寒凉,坐下,“王荷花又小产了,刚刚怀上的娃儿又没了。”
“又一个怨恨我们的”云朵平静的问。
柳氏愣了下,扯了下嘴,“这个还真说不好。”
“父母和子女都是缘分,既然又没了,那就可能是没缘分吧”云朵说了句,继续缝补手里的衣裳。
“是啊都是缘分不过也是王荷花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还闹腾。”柳氏叹息一声。
没有多待,柳氏说也要送些东西过去,就起身走了。
“作坊那边,雇个人过去照顾吧”聂大郎叫来万森吩咐。
万森见云朵没说旁的,应声,到村里雇身强力壮的妇人,十天二两银子。
张氏不能下床,吃喝拉撒都得要人伺候,聂梅也是得卧床养。纵然出了二两银子十天,还是没人愿意来。
张氏和聂梅整天哭哭啼啼的,就算伺候的了她们吃饭拉屎拉鸟,也会被她们厌烦死。再说自己亲爹娘端屎端尿伺候吃喝都不情愿,更何况大热天的去伺候别人了。
白石村的日子也相对比之前好了很多,为了那二两银子,大热天的没白得去受那个罪。
银子涨到三两。
消息传到外村,倒是有个婆子愿意过来伺候,但她年纪不小,弄不动张氏。伤筋动骨一百天,张氏一条腿被锯掉了,右腿也骨折,上了夹板,根本没法站起来,拉了尿了都不好收拾。聂梅还能扶起来,她却只能躺着的。
聂大郎让罗平几个搬过来个小床,中间一块是空的,给张氏用。直接不用穿衣裳躺在床上,下面放个马桶,不用挪动,就可以解决。那婆子只用帮她擦洗干净就行了。
王婆子等王荷花爹回到家,一说在街上坏事儿了,次一天王荷花娘忍不住过来看望,没想到闺女又小产了,是因为跟聂三郎吵架,两口子抓着聂三郎要打他,“她怀着身孕,还让她去伺候三个残废的人,你们是干啥的大儿子是干啥的凭啥他们不来伺候,就让荷花一个人伺候你个王八犊子还跟荷花吵架闹腾,现在娃儿又没有了,是你们害了荷花是你们害死了小娃儿”
“是都怨我都怨我”聂三郎两眼噙泪的任由两口子打骂。
王婆子怒恨的叫骂着,重点却是云朵为啥不伺候,“当少奶奶就不是儿媳妇了是吧凭啥让荷花一个人伺候她还怀着娃儿呢我们荷花不是少奶奶,就活该受欺负是吧好好的娃儿现在没了,都是你们害的”
“全部都怨我不怨我大哥大嫂你们打我好了,都怨我娃儿才没有了”聂三郎愧疚的不行,往自己脸上甩耳巴子。
“娃儿没了,把荷花害成这个样子,你们一个也少不了就是怨他们要不是他们把事情推了个干净,三个残废的人都叫荷花一个人伺候,荷花会小产吗他们难道不是儿子,不是儿媳妇凭啥他们就不伺候”王婆子怒骂。
聂三郎沙哑着嗓子也喊,“诊费药钱几十两银子都是大哥出的,就让我们出出力”
“他们出诊费药钱难道不是应该自己爹娘病了,他们难道不管不问出了银子就没事儿了是吧他们是儿子儿媳妇,那就该伺候出不出银子都应该伺候”王婆子怒声喝。
聂三郎没了声音,也不解释了,任由他们打骂。
甘氏走到门口,就听不远几个看热闹的人指点议论,“人家有银子是人家辛苦挣来的,凭啥就该出啊”
“眼红嫉妒呗”
“要是有银子就活该出银子,那都不干活挣钱了,等着有钱的给我们银子花就行了”
“做梦呢”
甘氏心胸又是一阵疼痛,疼的她喘不上气来。是不是就这样,大郎才跟他们越来越不亲近了眼红嫉妒吗家里的人有多少眼红嫉妒的突然富裕起来,家产越来越多,又能有几个不眼红的云朵的娘家不是也眼红吗
王婆子已经说骂着出来,要找云朵和聂大郎要个说法,“是我们荷花的公婆,就不是她公婆是吧荷花该伺候,她是大儿媳妇,她更应该伺候现在她不管不问,坐在家里享清福,拿我们荷花当下人使唤,结果害的荷花又小产了不给我个说法,今儿个我决不罢休了”
聂三郎出来拦住,“你们找大哥大嫂要啥说法他们在忙宫里的差事,啥事儿都管好了,就让我们伺候一下爹娘,连这点都做不好,不是我们不孝了吗荷花小产是怨我,跟大哥大嫂有啥关系了”
“跟他们没关系爹娘就不是他们爹娘了不是她云朵的公婆了出了银子就了事儿了,凭啥她就不伺候公婆,让荷花一个人伺候以为有俩臭铜钱就了不起了”汪婆子嚷骂着,一路到清园来。
村里的人都聚过来看热闹,“伺候几天公婆就功劳天大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就算她小产了,也是因为他们两口子生气吵架,跟人家云朵大郎有啥关系啊”
一个婆子忙道,“你们还不知道两口子为啥吵架吧因为那王荷花不愿意伺候公婆,让娘家的人来说她娘病重了,叫她去娘家照顾几天。结果聂三郎那天正赶集遇到他岳父,给他岳父割肉吃,可是一点没听家里有谁病了。俩人为这个吵架闹腾,王荷花才小产的”
“我看那王婆子中气十足的,好像要去撕吃了云朵一样,可一点不像病重的样子”
几个人纷纷嘲笑出声。
罗妈妈一开门,看见王婆子第一句就道,“哎呀原来是王家的太太,您不是病重了吗”
一句话问的王婆子差点噎过去,满脸怒火的叫云朵和聂大郎出来,“以后拿了银子,就不管爹娘了都是儿媳妇,凭啥就使唤我们荷花当下人你们不伺候公婆,不孝顺爹娘,你们就是不孝你们害的荷花小产,没了娃儿,今儿个不给个说法,我跟你们没完”
云朵冷笑出来,看着两眼喷火的王婆子,“聂梅的大儿子生在了七月半,怨恨我们小儿子她自己压死了,也怨恨我们现在轮到王荷花了吗她自己小产了,也是因为我们害的也怨恨我们”
王婆子脸色顿时涨紫铁青,怒指着云朵,“不是你们以为有钱,扔俩要钱,就不管爹娘了。使唤我们荷花去伺候三个残废人,我们荷花也不会小产了那爹娘难道就不是你们爹娘了你们凭啥不去伺候”
云朵冷冷的看着她,“身为儿媳妇,她王荷花伺候婆婆理所当然她要是不愿意伺候,可以花钱雇人去伺候而害她小产的人,是你们王家”
“你”王婆子恼恨的瞪着眼。
云朵走上前,冷冷盯着她,“她嫌累嫌脏,不愿意伺候婆婆,花钱雇人就是。你们王家的人偏偏捎信骗说你病重了,让她回去照顾几天。这样的谎话说出来,被聂良当场识破,这才造成了他们夫妻吵闹,孩子才小产的害她王荷花小产的人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来行骗,他们夫妻就不吵闹你们还倒打一耙,怨我们害的”
“你们才是倒打一耙就是你们不管自己爹娘,就是你不去伺候婆婆,狠使唤我们荷花,才害她小产的”王婆子恼怒的大嚷。
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不止,“肯定是王荷花不愿意伺候婆婆了,跟娘家串通了,想要去躲懒,结果才跟聂三郎吵闹起来的根本就是怨他们自己,来怪别人”
“这是看云朵大郎好欺负啊还是看他们有钱,想来讹钱的啊”
王婆子是急了,闺女好不容易怀上了,没想到竟然又小产了。那聂梅生个儿子七月半,生个儿子被她自己压死了,结果那方二郎就在外面又找了一个,还生了个野种。要是聂三郎也到外面去找一个,到时候聂大郎出来站在聂三郎一边,他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肯定要吃大亏的
现在闺女又小产了,她自然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头上,不能让闺女背了罪名,以防聂家拿这个事儿做借口,让聂三郎在找别的女人,或者休了她闺女所以就咬死了聂大郎和云朵不孝,不伺候爹娘,才害王荷花小产。
“既然说到不孝了,正好有件事儿也该公布了。”聂大郎扭头看向罗平罗妈妈和万森几个。
万淼跑出去,很快叫了罗丘回来。
罗妈妈回屋拿了纸笔和账本算盘。
罗平和万森搬了椅子,把张氏放在椅子上,抬了出来,放在聂家老宅大门口。
那甘氏,和柳氏,聂三贵,和聂里正等人都聚了过来。
王婆子不明所以,脸色很是难看,这是公布让聂三郎休了荷花吗
那边罗丘给作坊的雇工们放了假,很快收拾好作坊,锁上大门,领着疑惑不解的众人赶过来。
柳氏看着忍不住心惊,“这是”要彻底和大房断绝关系吗还是和聂家断绝关系
甘氏两眼发黑,脸色发白,两手忍不住颤抖。
万淼和两个小厮从作坊搬了椅子过来,让甘氏和聂里正,聂大贵等人坐下。
聂里正心里暗叹口气,终于还是闹到了这一步啊他还以为一直没有公布,是还想跟老聂家继续往来,没想到忍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要公布了
聂婆子看的直摇头,这聂家的人,都太能作了要不是大郎和云朵受不了他们一次次闹,也不会非得办啥独户要断绝关系
“大郎你这是要干啥”聂大贵神情惊慌,上来拉聂大郎。
“叫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公布,也需要大家做个见证。”聂大郎背了手,冷眼看着聂大贵。
“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聂大贵白着脸提高声音问。
“啥断绝关系”聂三贵跳起来。
柳氏伸手一把拉住他,把他拽下来,“别多插嘴,对自己没好处”不断关系,他们也没有得多少好处。云朵和聂大郎终究是大房的人,帮衬的也都是大房,得真正好处的也是大房。真断了关系,他们也未必就啥好儿都落不上了。
“大郎”张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聂大郎,顿时崩溃的哭起来。
聂大郎冷冷看她一眼,抿嘴沉声道,“聂家今时今日,本来蒸蒸日上,子孙满堂。然而现在的情况,大家也有目共睹。不说冤魂作祟,也像是做了有损阴德的事儿。我如今已经二十有六,成亲也几年了,却子女皆无。我本不是聂家子孙,到聂家来是为了帮聂家引来子女。如今聂家子女也都已经成家立业,我也该功成身退。和聂家断绝所有关系”
众人都心惊,却都没有说话,也觉得合情合理,静静的看着。
“我不同意”聂大贵老泪纵横。
张氏也不同意,哭着摇头,“大郎你是咋了为啥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了你不是我生的,我也把你当亲生儿子养大了你跟你相比,三郎都靠后了啊”
聂二贵反应过来,严词斥责聂大郎,“我们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给你治病,一次次保你活了命,你现在出息了,发达了,就忘了我们的恩情就想跟我们这些穷亲戚断绝关系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这是忘恩负义”
“我是七岁那年病的”聂大郎说着顿了下,看了眼聂大贵和张氏,“当时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几两,还是十几两。后来,家里不出银子给我抓药了,娘卖了陪嫁的簪子和银镯,再后来,爹娘到处借钱给我抓药,上山采药回来给我熬药,续命。一直到我二十岁,十三年。”
罗丘打着算盘,“头一次按二十两银子,聂家大太太的簪子和镯子,折合五两银子,一共是二十五两银子。后来从范举人家借的,姑太太家借的,张家借的,里正家借的,一共是九两多,这个银子是我们少爷少奶奶后来挣了钱自己还上的。鉴于至于吃住和这么多年的照顾少奶奶教了你们做鱼做小龙虾,生豆芽。”
罗妈妈拿出二十五两银子放在桌上。
罗丘继续算,“聂良少爷因为要给未婚妻买金簪,我们少爷少奶奶拿了六两,一直没有还。因为住在老宅一直不孕,我们少爷少奶奶帮着买了宅基地盖了屋子,那总共花了四两多。办鱼塘借了十两。聂梅小姐生子七月半,到村里来住,我们少爷少奶奶帮着盖了屋子,总共是花二两半。这些一共是二十二两半。”
罗妈妈拿走二十两装起来,留了个五两银子的银锭子放那。
罗丘看了眼聂大贵和张氏几个,“给聂大老爷和聂大太太,聂梅小姐治病抓药,一共三十八两银子。盖祠堂扒旧屋是三两,砖瓦和石块共二十两,木料共十六两,工钱共二十九两,上梁十两,一共七十八两银子。共计一百一十六两银子。”
听着他沉冷的一项项报出来,算盘噼里啪啦响着,众人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聂大郎听罗丘算完,抿唇道,“这些银子花了,也算是我尽的一份孝道。”
张氏泣不成声,“大郎大郎不要啊”
聂大郎定定的看着她,看着聂大贵,“不知道是不是我七岁那年病了那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吃的药,还是我帮聂家引来了子孙伤及自身的运势,我至今没有一儿半女。不过我能活下来还真是万分不容易,多亏了爹和娘。”说着冲两人笑。
张氏全身僵硬,血液倒流,脸色一点点的白到如同缟素般。
聂大贵也瞳孔缩成一点。
收回目光,聂大郎看了眼甘氏和聂二贵,聂二郎几个又扫过聂三贵和柳氏几个,沉声道,“我已经开办了独户从此世上再无聂引此人同聂家断绝一切关系,生死贫贵,各自由命互不干扰”
众人倒吸一口气,小声嗡嗡议论起来。因为很多人不知道独户的意思和意义。
聂里正出来解释,“开办了独户,将作为**户籍,独自立户。也是一家开元始祖”
独户本是为外来人口办理的,但慢慢地,也有人会因为各种原因,办理独户,成为**户籍,独自立户。
罗丘拿出断绝书,让聂大贵和张氏一众聂家的人签字按手印。
张氏摇着头,哭着不按。
甘氏艰难的张口,“大郎”
聂大郎看了她一眼,目光一一扫过,落在聂大贵和张氏身上,“我已经帮你们聂家引来子女,云朵也出于你们养了我,帮你们各自致富。如今聂家大院落成,再留我下来,你们不怕断子绝孙吗”
众人脸色都变了,互相对视,也都不敢在议论,看着聂大郎。
王婆子突然指着聂大郎怒道,“荷花两次小产,就是你害得”
聂大郎笑出声来,“我八字奇特,能帮聂家引来子女。但后来聂家不是算出我八字和聂家新一辈媳妇儿相冲吗要说是我害得,难道是因为他们住了我盖的屋子”
王婆子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脸色僵紫。
“积德行善,方能得善果。至于酿成恶果的,许是前世作恶太多了。”聂大郎说着看向聂大贵和张氏。
罗丘把用红墨水写的断绝书拿上前来,让两人按手印。
聂大贵抖着手,目光祈求盼望的看着聂大郎,混着泪水,“大郎”
“聂大老爷,还是按了手印吧我们少爷少奶奶对聂家已经付出够多,聂梅小姐的儿子如今还在清园养着。”罗丘递上印泥。
看聂大郎面无表情,目光幽深暗黑,仿若幽冥般,带着吞噬的黑暗和彻骨的冰寒。聂大贵心神剧颤,张了张嘴,颤抖着手按上了自己手印。
“若是没有那场病,我或许早早成家立业,也更加孝顺了。”聂大郎淡淡的出声。
张氏垂下眼,脸色白的瘆人,被罗妈妈指引着按了手印,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气力,无力的瘫软在椅子里。
柳氏拉着聂三贵,不让他说话,催着赶紧按了手印。今儿个的事儿太不寻常了,刚刚有两个瞬间,她觉得聂大郎好恐怖,她竟然感到了恐怖的感觉。啥作孽作恶的,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吗
聂二贵不同意按,“我们二房的劳力多,家里地里多少活儿都是我们干的家里有多少银子也多是我们干活儿挣来的全给你治病抓药花光了大房得了你们啥啥东西,多少多少银子,我们二房得啥了”
“谋生的技能豆芽菜,分家三十两银子。聂家大院盖起来了,将近二十间屋子,你们可以都住进去。”聂大郎冷冷的看向他。
罗妈妈轻哼一声,“聂家二老爷聂勤砸了我们少奶奶,差点要了我们少奶奶的命,就算他是真被鬼上身了,欠下的诊费药钱九两银子,可还没有还呢这么几年了,我们也不要利息,只要把欠的银子还上就行了。”
聂二贵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罗丘看他不按,直接拿走也不管他,拿到聂三郎面前。
聂三郎神色呆滞,至今还没缓过神来。
“聂良少爷”罗丘提醒他。
聂三郎愣愣的按了手印,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断绝书却很长,作证的不光聂里正,还有村里的一些人。杨石头和聂山根,聂大壮等人纷纷上前在自己名字上按了手印。
有人忍不住问,“你们以后是不是不姓聂了”难道要改姓郭吗
众人也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不过一个姓而已,姓什么都无所谓。”聂大郎笑了笑。
聂保根玩笑道,“那你跟云朵姓吧”
聂大郎两眼含笑的看着云朵,小丫头姓什么,至今他都没有套出来。真的姓云吗
云朵小脸有些发红,不过事情这么轻松就办好了,以后和聂家再无关系,她总算松了大口的气。以后就她和聂大郎是一家人别的,都不是
“我们还没有按手印我们二房不同意我们还不算”聂二贵怒喝。
聂大郎瞥他一眼,“大房已经和二房分了家,大房的事儿与二房何干让你们按手印,是在作证一栏,和三房一样,做个证。你们二房做不做,并无妨碍”
聂二贵怒恨极了,弄这么一出,直接甩了整个聂家,自己逍遥快活去了想得美
一双眼睛阴冷的盯着聂大郎,是聂二郎的,看这聂大郎,他冷冷讥讽,“世上再无聂引这个人,那考中举人功名的聂引,也不存在了吧你现在已经不是聂引了”
众村人一惊,也都反应过来,纷纷看向聂大郎。难道和聂家断绝关系,这功名还能没有了吗
聂大郎挑了下眉,“我能考第一次,就能考第二次。功名,还会再有的”
众人倒吸一口气,都乱起来,不停的问聂大郎功名咋还再考的事儿。
聂大郎这才道,“今年春试我已经再次参加,考取廪生资格,马上秋闱在即,大家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众人再次沸腾了,聂大郎已经考过一次春试了他们都不知道,他又考了一次,还考中了廪生那时候就考了,那这独户,也早就办好了啊
聂二郎怒恨的死死握紧拳头,眼神仿佛淬了毒一样。
聂保根几个都问聂大郎名字是啥,“报喜的人没来村里,我们都不知道呢”
“聂子川。”
聂保根几个连说这名字好,子子的,听着就像有学问的名字,比那聂引的好太多了本来让聂大郎是帮着引来弟妹不错,可是给人家起个这样的名字,也实在难听了些。
起了聂引这名字,不是招弟盼弟已经很不错了
看众人拥簇着云朵和聂大郎去了作坊那边,甘氏一口血喷出来,昏了过去。
柳氏惊叫一声,连忙喊郎中,又叫聂三贵几个帮忙,把甘氏抬回家。
张氏也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罗丘还没走,让把张氏直接抬进聂家大院。
院子已经盖好,屋里砌了炕,门窗也都做好装上了,就是没有家具那些,但也勉强能住。
聂梅撑着起来,走了几步。
罗妈妈过来,让雇来的那个婆子把她扶到聂家大院去。又吩咐家里的下人过来全部打扫清理干净,点上香薰。
“到底出了啥事儿是不是出了事”聂梅面色苍白的不停问。
被雇来的那个婆子只听了几句,只知道聂大郎和聂家断绝了关系,但没敢告诉她。她现在扶着她能走,要是不扶,她年纪大了可弄不动一个人。
聂梅到了聂家大院,听聂大郎和云朵办了独户,从此和聂家断绝所有关系,惊的死死瞪大眼,“断绝关系办了独户他们凭啥是我们聂家把他养大,给他治病,保住他的命,他忘恩负义,还跟我们断绝关系”
聂大郎不是亲大哥,他们都是从小就知道的,长年累月的,这个不亲的大哥,他们养着他,给他抓药治病,借钱看诊,因为他遭受二房的白眼压迫和谩骂。她的心里早已经潜意识里形成。聂大郎是他们负担起来的,为了负担聂大郎他们大房付出很多很多。他们对聂大郎恩重如山
柳氏见她还这样认为,到这一步了,还觉得聂大郎忘恩负义,却不想没有聂大郎,就不会有她和聂三郎几个,抿着嘴没有理会,让她自己一边跟张氏哭去。
“他们早就办了独户,要不是还能缓些时候,等明年还是啥时候。谁让王婆子他们过来闹事儿的聂梅儿子死了怨恨他们,王荷花小产也怨恨他们。住着他们盖的屋子,儿子让他们养着,花着他们的银子,还怨恨人家。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现在给他们盖这么大一院,也仁至义尽了还有啥不知足的啊”
“要是我,聂家的人这么一回回的找事儿,一次次的闹,我早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又不是亲生爹娘,亲弟妹,还都摆起谱儿来了不要脸”
村里的舆论大多都站在聂大郎和云朵一边,让王婆子两口子是脸色难看,心里郁恨,却说不出话来。
一座聂家大院,堵上了聂家所有人的嘴。
这样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杨氏听到连连追问是不是真的,一家人急忙忙就赶到了清园来,得知真的跟聂家断绝关系,还办了独户,永远也不会回郭家去,杨氏哈哈笑,简直乐开了花儿,“早就该跟他们断绝关系了一窝子猪狗不如的畜生就想着占便宜,还抢家产,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们那鳖样,也配”
云铁锤也大呼痛快,“以后聂家的事儿,再来找你们,求着你们,也不都管他们死活了白白给他们盖那么大的院子,已经便宜他们了”
“还有郭家那一窝子也不是人他们要是敢来,直接打出去不要脸的无耻贱人还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杨氏到现在都愤恼当初郭二郎要强娶云英的时候她没在,她要是在,骂死那一窝子不要脸的畜生
云朵听他们说了一堆,朝天看了看,“聂大郎还要去赶考,我们就先走了。”
一听赶考,杨氏和云铁锤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上次名次不就很低,这次能考中吗”
姜丽锦眉头微蹙,“婆婆二姑爷不是今年刚又参加的春试,还考了廪生的资格。他的学问早就比前几年更厉害了,之前能考中,这次自然也不会有意外的。”
“呸呸呸一定能高中一定能高中不是跟庞老爷学了那么久,那这次肯定也能考中的你们之前还帮朝廷抓了那匈奴的奸细,那可是个大功劳”杨氏连呸几口,吃了饭很爽快的就走了。
云朵和聂大郎简单拾掇了行礼,赶往衡州府。
而他跟聂家断绝关系办理独户的消息也在青阳镇传开了,震惊,惊讶的,唏嘘的。多数人都觉得也是应该的,那聂家也算是发了家,以为养着聂大郎,啥事儿都找人家,聂大郎还又帮聂家盖了个两进的大院,可没有哪点再对不住聂家的。
聂贵芝听了消息,震惊不已,急匆匆的赶到村里,只看到气派崭新的聂家大院,和聂大贵,张氏,甘氏和聂老汉,几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屋里,个个伤病残废。到清园,主子没在家,只有下人,客气了几句,就关上门。
村里的人都还在议论,把聂家从小时候咋对聂大郎的都翻了出来,说刘氏打过聂大郎,聂老汉也天天骂,聂大郎吃饭也是吃的最少的,住的屋子也只是个土坯茅屋,冬天再冷,也都没有炕。帮聂家引来了子孙,自己却受聂家虐待,现在还帮聂家都挣了钱,还白白盖了一座大院给他们住。
聂贵芝听着村里的人议论,流着泪长长的叹气。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让家里对大郎好一点,他分家后,更提了不少次,让他们别有事儿没事儿去找,大事儿小事儿都让他们去办,银子啥的伸手就拿。亲生的也会寒心,更何况没有血脉的,还这样折腾。
聂二贵说大院也有他们二房的一份儿,和聂四郎也搬了过来。
聂三郎也没脸再住那小屋,可聂家大院他更觉得没脸住,左右不是。但家里还有爹娘要伺候,他也只能搬了过来。
王荷花不愿意搬,可屋子是聂大郎和云朵盖的,又没说送给他们,地契也没在他们这,都喊着他们没资格再住,也只能咬着牙,搬到聂家大院。但不让聂四郎在家里住。他是招鬼上身的人,让他住在家里,她这辈子都怀不上娃儿了
聂大贵和张氏也坚持,不准聂四郎住到大院里。
大房和二房因为大院的事儿闹了起来。
聂三贵也想搬,柳氏拦住了,他们分家了,住自家的小院舒服又舒心,自己挣钱自己花,想吃啥做啥,她才不往大房和二房中间搅合,给自己找晦气。
聂贵芝让甘氏和聂老汉继续住在小屋,也不掺和大房和二房之间的闹腾,“这小屋,大郎之前让你们住过来,也不会现在就把你们赶出去。住在这里也挺好的。你们老两口想咋过就咋过,他们随便他们闹腾去吧”
隔壁被罗丘叫人拾掇了个干净,过来跟甘氏说,“我们少爷少奶奶临走前说了,老太太要是不想搬进聂家大院住,就还住在这。把两边院子打通,合成一院,老太太住着也宽敞一些。姑太太想来伺候几天,也能有个歇脚的地儿。”
聂贵芝哭着拉住甘氏,“娘大郎和云朵不是没良心的人他们还是想着你和爹的你们就住在这吧以后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不管他们,随他们闹腾去吧”
甘氏也老泪纵横,她也实在觉得累,觉得心冷,不愿意再搬来搬去,就在小院住下。
罗丘找了工匠,把两边院子打通,中间之前聂三郎王荷花用的厨屋扒掉,大门改在正朝南,合成了一个院子。
村里都说聂大郎和云朵人实诚,太厚道,都盖了大院了,竟然还孝顺甘氏和聂老汉。
郭家的人来了两趟,清园都没有人,李大妮也知道,聂大郎办了独户,怕是这辈子都不会认祖归宗了。
八月十五很平静的度过了,聂大郎和云朵在府城过的中秋,等秋闱结果出来,聂大郎直接带着云朵回了村里。
聂里正等人都十分关心这次科考结果。不过相比较上一次,这一次他们心里都有了底气,毕竟聂大郎跟着庞老爷念了那么久的书了。庞老爷是曾经的探花郎,又做过官,聂大郎这次的把握会更上一次更大。
等待中,报喜的官差来了,敲锣打鼓的。
村里的人都涌了过来,欢天喜地的,“大郎是真本事学问好这不又考中了”
而成绩公布出来,更让人震惊欣喜。
聂大郎在本年乡试中,夺得魁首,是本届乡试第一名,高中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