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看着聂大贵都震惊的睁大眼,不敢相信,他竟然要休了张氏。
张氏直接懵了,愣愣的看着聂大贵,都不知道该咋反应了。
“爹?”聂梅惊的叫喊,“你…你要休…休了娘?”
聂大贵神情痛苦,“她教出聂兰这样的闺女,把整个老聂家都害惨了,你爷爷现在病重倒在炕上,再也起不来。她已经不配再做老聂家的媳妇儿了”
休了张氏,等于和张家断关系了,钱氏立马叫嚷起来,“聂兰杀了人难道怨大姐吗?是那杨土根要强奸她,她失手才把人给推河里了也是那杨土根命该绝,自己没有爬上来淹死了要是他不强奸聂兰,大过年的,谁会杀他这事儿跟大姐有啥关系?”
张承业也怒喊,“这事儿跟大姐有啥关系?就算聂兰杀了人,也不是她叫聂兰去杀的你也是聂兰的爹,她杀人只怨我大姐,难道就一点不怨你?”
张承祖和郑氏也十分震惊,忍不住出声阻拦,“大姐并没有犯七出,就算为了聂兰,姐夫也没有理由休了大姐啊”
聂大贵抿着嘴,眉头痛苦的拧着,“要不是她没把闺女教好,也不会祸害的家里成了现在这样全家人都跟着受累,爹还病倒了。老聂家不能再留这样的媳妇儿了不能再被祸害了”
张氏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全身几乎一下子从手脚到身体都冻僵了一样,“……怨…怨我…”
“休书你拿着,你以后就不再是我们老聂家的人了”聂大贵把休书给她。
张氏不识字,但看着白纸黑字,上面还按了手印,心像是一瞬间被剜掉了一样,魂力也仿佛被抽掉了,脑子里空空的。
“爹爹?娘没做错啥,你为啥要休了娘啊?为啥要休了她啊爹?”聂梅哭着跪在地上。
张承业怒了,“聂大贵我大姐并没有犯了七出哪一条,你凭啥休了我大姐?你有啥资格休了她?”
钱氏嚷骂着,“聂兰杀人根本就不怨大姐你张口休了大姐,是不是也要跟我们张家断关系了不是你们以前靠着我们张家的时候了是吧?还是欺负我们张家没人啊?”
郑氏拧着眉,“姐夫聂兰杀了人,大姐有责任,你们同是聂兰的爹娘,姐夫也少不掉责任再说大姐嫁过来半辈子,为聂家生儿育女,孝顺公婆,吃苦受累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儿女出息了,福没享到,姐夫却要把她休了,没有道理,也有些没有人性了吧?”
骂的劝的,哭的,聂大贵一句不听,“她教出聂兰那样的祸害,把整个老聂家害的那么惨,我们老聂家不能再留她这样的媳妇儿了我爹已经倒了,不能再祸害我娘了家里已经够惨了”
聂二贵咽了下口水,他多少喊着要休了刘氏这个婆娘,都没有休。万万没想到,大哥说休了张氏,立马就给了休书把她休了
刘氏有些幸灾乐祸,看着张氏绝望悲戚的样子,又有点担心聂二贵把她也给休了,甘氏那老不死的,可喊了多少遍要休了她,聂二贵也喊过要休了她。
聂三贵转身就往家跑,要出大事儿了大哥竟然要休了大嫂,这是要出大事儿了
柳氏惊讶的张大嘴,“大哥真的要休了大嫂?”
“你不信去老宅看看正吵着呢张家的人都在骂大哥,大哥死活非得休了大嫂不可说她教出了聂兰这个祸害,把咱们老聂家给祸害了,非要休了大嫂大嫂都吓懵了”聂三贵让她赶紧去看,想办法。
柳氏快步走出来,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大哥突然要休妻,这事儿的确太反常了他一向闷不吭声的,啥事儿都是听公公婆婆的,难道是婆婆说了让他休妻的话?
这么想着,柳氏自己就摇头否决了。甘氏对张氏这个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她虽然没有一个长媳的魄力和担当,但她性子绵软,干活儿从不偷懒,对公婆也算是很孝顺。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看三郎的面子,也不可能让聂大贵休妻的。
那就是聂大贵自己决定休妻的,他自己要把张氏休掉……
张氏绵软,但也懦弱无能,糊涂又愚蠢的很。有大郎那样出息的儿子,云朵那样厉害的儿媳妇,她要是聪明了,会维持人了,家里也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二房太会折腾事儿,处处算计。大郎和云朵怕是厌恶够了二房的人。因为二房和大房一块,连大房也有点不管不问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张氏不会做人,还得罪云朵,把那么大麻烦包袱推给大郎,亲生的也不可能愿意,更何况聂大郎还不是亲生的
多少好处很有可能就因为她,大郎和云朵转手给了别人了。
现在聂大贵要休妻,把张氏休了……
柳氏有点想不通了,把张氏休了,他再娶一个?
聂三贵也想不通,“你说大嫂好好的,大哥非得休了她,还得罪张家,能有啥好处啊?”他看那张承业两口子都恨不得吃了他大哥了。
好处当然有他才四十多,不到五十。只要聂家和聂大郎不断关系,就有人愿意嫁给他这个举人的爹最起码能娶个年轻漂亮点的。最重要的,聂兰杀人诬陷给云英这事儿,聂大贵没有帮一句话,也没有像甘氏一样该吭声不吭声。把张氏休了,大郎和云朵又对他没有特别不好的看法,或许还因为对张氏有气,更加亲近聂大贵了
柳氏想到这,抿了嘴,“大嫂也并没有犯了七出之条,还是去劝劝吧这么大岁数了,休妻也让别人看笑话”和聂三贵一块去了小屋通知甘氏。
甘氏惊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贵这是咋了?咋突然就要休妻了?”
柳氏看她惊疑的样子,心里确信不是甘氏出的主意,跟着她急忙忙赶往老宅。
这边已经闹起来了,聂二郎也赶过来,聂三郎和王荷花听到消息也都纷纷赶来。
聂梅看到聂三郎来,哭着喊着叫哥,让他求聂大贵,不要休了张氏。
聂大贵这回铁了心要休了张氏,甘氏劝,骂,打也没用,“教出聂兰这样的祸害,我这个爹也有责任。我休了她,我自己去伺候爹娘,给爹娘养老。”
聂梅哭着跑出来,一路往清园来。
柳氏看着她,没有上前拦,让她去了。
“大哥大哥爹要休了娘了你快去看看吧快去看看吧”聂梅跑到大门口,哭喊着叫门。
万森和万淼吃惊的对视一眼,忙去通报。
云朵惊疑不已,“没听错了话?”聂大贵竟然要休妻?不是聂二贵?
“没听错是聂梅小姐哭着过来的”万森摇头,看向聂大郎。
聂大郎皱着眉,放下手里的火钳子,“我去看看。”
云朵忙点头,“我要不要也去?”
“去看看吧”云英有些担心,聂大贵突然要休妻,大郎和云朵也理应去看看。
“张家的人也在吧?”聂大郎不太想让云朵去。
“我跟你一块去吧”她真不露面也不好,云朵催着他出门。
聂梅哭喊扑上来抓住聂大郎,“大哥你快救救娘吧爹要把娘休了”
“你拦着我,我还怎么去?”聂大郎沉声道。
聂梅还不知道松开,哭的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罗妈妈上来架住她,“聂梅小姐快松开少爷我们快去老宅那边看看吧”
聂梅没松手,哭着拉了聂大郎,催着让快走,一路哭着说着,聂大贵平白无故的要休了张氏,张氏没活路了。
聂家老宅这边,事情继续胶着,甘氏气的把聂大贵骂了一顿,也没能让聂大贵改变主意。
张承业和钱氏几个看聂大郎和云朵过来,立马都围过来,让聂大郎和云朵表态,不允许休了张氏。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云朵头有点大,看向张氏。她面无血色,神情绝望悲凉万分,瘫软在地上,身子轻轻发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而聂大贵脸色涨紫发青,满脸的痛苦,却也坚持坚决。
聂大郎上前劝聂大贵,“虽然小辈无权置喙长辈私事,但休妻实乃大事,娘并无太大的过错,为老聂家生儿育女,劳苦功高,爹要休妻,怕是说不过去。还请爹收回休书吧”
聂大贵神色似有松动,但还是坚决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们都别管老聂家不能有这样的媳妇儿了她没祸害老聂家,却教出个了个祸害,把一家子都害惨了”
还是坚决休妻。
看聂大郎劝话也没用,张家几个脸色都青了起来。
张承业恼愤的要打聂大贵,叫着张承祖一块。
柳氏忙给聂三贵使眼色。
聂三贵喊着不让打,把聂二贵也拉上,张承业兄弟俩,他们可是兄弟仨的
聂大郎不赞同聂大贵休妻,说张氏没有犯七出,不能休妻,“…聂兰的事儿,也不能怨娘”
这边闹闹哄哄的,那边张氏突然爬起来,朝着墙上就撞。
柳氏和云朵连忙上去拉住她。柳氏怀着身孕,要不是云朵练了这么久,有一把子力气,张氏就一头撞在墙上了。
“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都怪我所有的事儿都怪我”张氏绝望痛哭,还要再撞。
柳氏抿了下嘴,真的想死,就不是她和云朵能拉得住的,跑这么慢,真没人拉,撞墙上也撞不死吧
大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不过对于聂大贵要休了张氏,有人抱不平,更多的人却只观望不说话。张氏本来就懦弱没用,聂兰成那样,也是她没教好。之前只顾喊着她闺女没杀人,还想把杀人罪推给云英。想去清园住,让杨土根媳妇儿赖上聂大郎和云朵,让他们帮着聂家老宅出钱。八百两银子,还真是不含糊
最后甘氏也不劝了,聂大贵虽然平常不大吭声,干活儿最多,也从不提啥意见,但他要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们夫妻的事儿,你们想咋样就咋样吧我也不管了”
“就算看大郎和三郎的面子,也不能把大姐休了啊”郑氏看张氏都要寻死了,要是她被休了之后,这以后的日子可还咋过啊?
钱氏恼愤的两眼冒火,“当初你们家穷的叮当响,大姐嫁过来这么多年吃苦受累,你们现在富贵了,有钱了,就要把大姐休了,到哪也没这样说的”转头跟聂大郎道,“先让你娘去你们家待着我看你爹他不把你娘休了,等我们走了,也要把你娘赶出门的”
张氏哭的肝肠寸断,泪流不止。
“她已经不是我们老聂家的人,也有娘家回。”聂大贵道。
“大哥大哥你快说话啊爹都把娘赶走了”聂梅上来抓着聂大郎,喊着让他说话。
“爹坚决休妻,子女无权置喙。”聂大郎蹙着眉,抿唇。
“你说话爹会听的你说话啊娘没有犯错把娘休了,娘可还咋活啊?爹他听你的话,你说啊你为娘说话啊你救救娘啊”聂梅哭着扯晃他。
罗妈妈和万妈妈上来把她架起来,扯到一旁去,“聂梅小姐我们少爷已经在劝老爷了你也求求老爷,老爷看你们兄妹的面子,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
她求了,爹根本不听她的话,非得要休了娘聂梅痛哭大哭。
聂大贵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我以后就去伺候爹了,给爹娘养老。”
张承业再恼,却也终究不敢真抓着聂大贵打他一顿。
钱氏嚷着让张氏先去清园住。
柳氏冷眼看着她,“杨土根家那边打的算盘要八百两银子,就是想让大郎和云朵出这个银子。大嫂要是去了清园,他们那边就能把杨土根的尸体堵到清园大门口去。”
张承业张嘴就责问聂大郎,“你是长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躲在家里不管不问你还是个举人老爷,没有一点担当眼睁睁的看着,出事的不是你亲爹娘家,你就不管了是吧?”
云朵冷笑,“聂家的长子?聂家的长子是聂善大房的长子是聂良聂大郎只是个抱养,给聂家引来子女的。难道要把聂家所有的事情都肩负起来?那还要聂家的儿女做什么?”
张承业看她发怒,张嘴就喝话。
“不要跟我说聂家养大了聂大郎,聂大郎就欠聂家的大恩就得报答聂家连聂家自己都没这样认为,张家的人还把嘴给我闭上吧”云朵怒哼。什么事都找聂大郎,当聂大郎是什么?
“你…”张承业怒瞪着眼指着云朵。
钱氏恼恨的咬牙,“果然你娘厉害,教不出弱茬儿的闺女你这当了少奶奶,连长辈都敢教训了念过书,就你这样的吗?”
“那你应该不认识我兄长吧我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云朵挑眉,冷冷看着几人。
张承业和钱氏都噎的说不出话来,云光孝才不算是个啥东西呢但云朵亮出来的是庞仁,庞家的大少爷,那个在县城横行霸盗的爷。
云朵目光又移向聂梅,“没有聂大郎就没有你,感激聂大郎吧”
聂梅看她目光凛冽,白着脸,心里悲愤难平,转而哭着叫大哥,“大哥大哥爹娘辛辛苦苦养大你给你治病给你买药家里挣了一个铜板也是留着给你抓药的你难道就真的这么无情狠心,不管娘了吗?”
“怎么?你也要学聂兰?”聂大郎挑眉,眸光幽沉的看着她。
“我没有学聂兰我只是求大哥求求你,可怜可怜娘吧娘要是被休了,没了地方去,她以后可还咋活啊?”聂梅大哭。
“你没看到我做了多少,无权质问我。”聂大郎淡淡的收回视线,落在张承业几人身上,“我为聂家做多少,以后,应该和张家无关了。”
张氏已经被休,聂家张家以后也不再是亲家了。
大郎这是同意聂大贵休妻了。柳氏立马就松了张氏,看着张承业几个呵呵道,“现在聂家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可全靠云朵和大郎我常说,大郎和云朵这俩人,抵得上聂家所有儿女加在一块了。这心清眼明的人,自然看得到云朵和大郎的好。那看不见的,云朵也不用为了这个不高兴,不值得”
张家几个人脸色都很是不好。
聂梅也更加悲愤,这话听着想责怪她不知道好歹一样,她心里怨恨升腾,恼恨的攥紧拳头,“以后娘咋办?以后叫娘咋办?”
“叫我死了吧叫我死了吧”张氏哭的嗓子又哑了。
聂大贵拎着包袱出门,让聂大郎和云朵回家去,“…回家吧不用管了”他去小屋那边。
“爹……”聂三郎跪在地上哭喊。
“你们也回家吧”聂大贵让他也别管了,拎着包袱就走了。
柳氏拉了云朵,“既然你爹都已经说了,咱们还是都回家吧”拉着她也出了门。
聂大郎对着张家几个人,拱拱手,带着云朵离开。
“你们都不管娘的死活了吗?”聂梅恼愤的哭叫。
“叫那没人性的管你们的死活,还是别做梦了人家只管自己,哪管别人的死活啊”刘氏撇着嘴接话。
张氏哭着要寻死。
外面看热闹的人也不乏说话刻薄的,“真要寻死,干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啊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死了不是干净吗这么多人看着,明知道死不掉的”
张氏两眼发黑,差点昏过去。
聂三郎哭着拉住张氏,让张氏去他那里。
“还是亲生儿子管,那不亲的儿子,巴不得你死呢”刘氏嗤了一声。这要是之前多好,都走了,这老宅就是他们的了可惜现在这院子被那杨土根的尸体大年初一堵了大门,晦气都要晦气死了
“亲生儿子住的房子还不是人家大郎出银子盖?”外面立马有人就反驳了回去。
刘氏张嘴想跟人骂回去,看外面那么多人,几个平常就说话刻薄的妇女专盯着她,怒哼一声。
不过外面已经议论起来了,都喊着最该被休的是刘氏,早早把她休了,老聂家也不会这么多糟心事儿了刘氏才是最大的搅家精
看矛头指向自己,刘氏忍不住了,把看热闹的人骂了一通,回去又跟聂二贵吵了一架。
张氏没有去聂三郎那,被张承业和张承祖他们带走了。
路过清园,钱氏的眼珠子肯不得把清园大门瞪出个窟窿来,“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的养大了他,把家里的银子都借了给他瞧病,救活了他多少次,结果现在出息了,富贵了,不管这些养活他,救他的人了这么丧良心,老天爷还叫他考中了举人”
张承业也一肚子火气,严重不满。
张承祖和郑氏都没有说话。对着聂大贵休妻,他们不同意可以反驳,可以责问聂大贵,但抱养聂大郎这事儿,互相双方都有恩情,也可以说谁也不欠谁。就是这么轻视情义,让人有些心寒。
回到花石沟,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杨氏得了信儿,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过来看情况。
钱氏抓着她就明嘲暗讽。
杨氏人是最听得懂好话赖话的,当即噼里啪啦就把钱氏骂了一顿,连张氏也没少掉,“…教出个杀人犯的闺女,被休了也是活该小小年纪就敢杀人,以后还不知道会干出啥事儿来呢这闺女会杀人,不知道当娘的,是不是也一样难道这闺女不是亲生的?也是抱养来的不成?”
钱氏嗓门大,但杨氏骂架,她从来没有骂赢过。
杨氏不放心,喊着云铁锤赶了驴车,急急忙忙赶到清园来。
聂大郎没有拦着,罗妈妈和万妈妈把聂兰杀人,云英被诬陷跟人私通杀人,到杨土根的尸体堵住聂家老宅大门口,想让聂大郎和云朵出八百两银子的事儿都说了。
杨氏这下可气炸了,气恼的点着云英和云朵,“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等回来老娘再跟你们说”
“娘你干啥去……”云英话还没说完,杨氏已经怒火冲冲的疾步出去了。
“好些人要挨骂了。”云朵嘴角抽了又抽。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与其让她从别人那听个三言两语,不如直接都告诉他们”聂大郎摸摸她的头。
杨氏气势万丈的冲出来,掐着腰,也不进村,站在村口就开嗓了,从聂家老宅,大房二房,从祖宗骂到小辈,一个都没跑掉。骂完了聂家又骂杨土根家,把杨土根和他媳妇儿都骂了个狗血淋头,连郭家都捎带上骂了一通。
村里的人听着她洪亮,清晰又快速高亢的骂人嗓音,不少都出来看。
几个平常嘴皮子厉害的人都对杨氏佩服不已,她骂人不累,还越骂越有劲儿。关键她骂人还能骂出花样来。
杨氏足足骂了一个多时辰,还觉得不解恨。
回到清园,云朵呵呵笑着,给她准备了润喉的茶水,和可口的饭菜。
杨氏觉得不解恨,边吃边骂她和云英,骂俩人都没有用,被人骑到头上拉屎拉尿了,都还不知道骂死那些贱人。又骂聂大郎一顿,骂他靠着云朵才活到现在,才考上功名,才有如今的好日子。帮着聂家不帮云朵,才是真正的忘恩负义。
吃完,觉得刚才和钱氏骂架好些话,她不了解情况,都没有骂出来。有一瞬间还觉得张氏被休了可怜,现在看来,她娘的一点也不可怜为了她那杀人犯的小贱胚子,胆敢诬赖她闺女杀了人,简直太岁头上动土,以后不想过了
看她吃了饭,又风风火火的走了,云朵抽着嘴角,跟罗妈妈道,“准备两块料子吧她这回帮了大忙,肯定还会回来拿好处的。”
罗妈妈眼里带着笑,叫她说,让云太太骂骂他们也好。少爷和少奶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好开口骂。而且那边也是长辈,不能骂他们,云太太出面最好。
杨氏不负所望,还没进村,已经开嗓骂起来了,点着张氏的名字,连名带姓,啥啥教出个偷东西闺女,自己和男人勾搭私通了,看云英好欺负就赖云英头上。啥啥为了救自己杀人的闺女,把杀人罪往云英头上扣。逼着云朵和聂大郎出八百两银子,坏心恶毒的想让杨土根媳妇儿把尸体抬到清园门口,给清园造晦气,看不得不是亲生的儿子过好。
又骂又嘲笑,直把张氏骂的不想活。
从这回的事儿骂完,她骂累了,拿了个玉米棒皮子编的座垫子垫在石磙上,坐在石磙上骂,从张氏一开始偏心亲生的儿子,不管聂大郎,给聂大郎和云朵要了多少银子,到给聂三郎盖房子,给聂梅盖房子,细数了一堆。
花石沟的人虽然看不惯杨氏这么骂人,张氏本来就够可怜了,已经骂了久了,也该停了。不过对张氏也更加了解了,聂大郎终究不是亲生的,要是真的对他好,他不会真的不管事儿得。云朵连卖了她的爹娘都还孝顺,教给他们挣钱,让云家发了财。
云朵料的还真不错,杨氏次一天又骂了一通,到清园来了。
两块缎面的衣裳料子拿上来,杨氏怒哼一声,“收买我来了?出事儿了知道谁跟你们亲了吧?那不亲的爹娘,就想着算计你们的东西和银子你们可别给老娘犯蠢尤其是你”指到云朵脸上,“凭啥帮聂家赔钱他们家死绝了,也碍不着你们啥事儿聂大郎才是对他们聂家有恩呢要不是聂大郎,他们聂家连个野的都没有还想要八百两银子,我去他娘的一个子都没有你们要是敢出这个银子,看我咋收拾你们生你养活你们的亲爹娘不管,那不亲的倒是帮了一回又一回,连拉屎放屁的事儿都叫你们管着银子多都给我”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云朵呵呵呵,“不用你说,一毛都没有”
杨氏还是不放心,让聂大郎发誓,不准给聂家银子,“…他们要养老,亲儿子不是在那,凭啥叫你们给他们养老都给了他们多好处,还想占便宜,贪心不足死的快”
聂大郎保证了一遍,又让她大吃了一顿。
杨氏这才不堪满意的揣着两块缎子拎着一兜干果走了。
次一天,聂大郎就带着云朵去了县城。
让云英带着云笑在家,没事儿不要出门。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万广和万妈妈。
云朵依偎他怀里,“聂大郎我们真的要把做鱼的方子卖了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卖了之后,这方子咱们也轻省。而且江河溪湖那么多,里面也都不少鱼,这样的美味,只能望而却步。咱们把方子卖了,也是做好事儿。”聂大郎亲亲她。
“哦。”云朵点头。
“舍不得?”聂大郎低头问她。
云朵摇头,“能卖掉,让天下喜欢鱼的人从此都吃上鱼,也挺好”她就是想起了奶奶,这法子还是奶奶教给她的。也不知道爸爸和外公外婆姐姐他们都好不好。
看她心情有些低落,聂大郎蹙了下眉,把她整个抱在怀里,亲她。
云朵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回吻他,要是她能把聂大郎带走多好带到现代去,和外公外婆,爸爸还有姐姐一块生活彻底远离这里,彻底抛开这里她想爸爸妈妈,想家里的人。更不想看聂大郎被那些所谓的亲人一次次的伤害
“妹子朵朵”外面老远传来庞仁的叫声。
聂大郎俊脸黑了黑,松开云朵。
庞仁直接叫着闯进屋,云朵脸上满是红霞。庞仁高兴的看着俩人,看完有点奇怪,哼了聂大郎一声,“肯定是朵朵要来看我,你个没良心的不愿意来,是吧?瞧你的脸色,都绿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聂大郎黑着脸道,“你看出来了”
云朵小脸更热,急忙转移话题,“胖子你过年肥了多少啊?”
庞仁白她一眼,嘚瑟的在她面前转个圈,“你看爷我像肥了吗?人过年过肥了,爷我过瘦了瘦了八斤多了”
的确没少瘦,脸上的肉都又紧了一圈,棱角也快出来了。
“咋样?爷我流弊吧?”庞仁得意的哼哼。
“嗯嗯很流弊很棒”云朵点着头,心里却有点担心他,他是瘦了很多,气色却不怎么好。
“你婚期定了没?什么时候进京,我和你一块。”聂大郎问他。
庞仁脸上僵了僵,没好气的嚷他,“你去干啥去这么远的路程,就你这小身板,来回折腾一回,半条小命就没了再说你走了,让我妹子一个人在家,有人欺负她咋办?”他现在对进京,有种莫名的……惧怕感。
“这个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让聂大郎陪你一块去他会点医术而且他这次跟你进京,也是要把做鱼的方子卖了。”云朵不太放心他,即便他外祖父家是吏部侍郎,那沐家不也权势不小,沐家小姐不是要嫁给长兴侯府的公子了吗?
“他去了才没用……把做鱼的方子卖了?为啥啊?”庞仁瞪了眼。
俩人简单说了过年家里的事儿。
庞仁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要是爷在那,看爷不把他们一个个都砸扁他娘的”
拍着桌子支持云朵把做鱼的方子卖了,还说帮忙把聂兰抓住。
他进京的事儿,也都快准备好了,亲事定下,也是庞仁外祖家做主,一切都齐备了。婚期定在三月里二十。二月十六七就要启程。
聂大郎跟他商量定,先写信进京,打听买做鱼方子的人。然后在县城里住了几天,快十五了,俩人这才回村里。
杨土根媳妇儿又闹了好几场,还差点闹到清园来。
聂三贵拉着聂三郎,扯着聂二贵,跟王氏要聂兰。
过了十五,衙门就开印了。
聂大郎写了状纸,聂大贵拿着,和聂三郎,聂三贵先到县衙里告官,告王氏关押聂兰,却把她给弄丢,还以此要挟,索要巨额赔偿。
王氏拉着杨土根的尸体到县衙里,又哭又喊。她记得聂大郎说过,他和县令有仇。
但高达却不敢偏颇,他有心想借机会除掉聂大郎,就算不除掉他,也要让他革掉功名,败了身家。可是庞府竟然和会昌伯府联姻了,庞仁很快就要娶会昌伯府的小姐了。他今年还没有挪地方,他也有些怀疑,是庞仁给他使坏,他外祖父可是吏部侍郎,捏住他一个小小七品县令,简直轻而易举。
升堂审了案子,其实也没啥好问的,因为杀人凶犯聂兰不在,杨土根又已经死了,而去死了一二十天了。仵作验尸,死因是溺水。他脸上的抓痕,还有聂里正让人拓印下来的脚印,和银蝴蝶一块都作为证物存档。
聂兰杀人,但她本人不在,虽然能判刑,但这聂兰的行踪却还不知道。
王氏被打了二十大板,哭着诅咒发誓,聂兰是自己逃跑了,根本不是她杀了,或者藏匿了。
聂大贵也被打了板子,但他的确不知道聂兰的去向。
逃跑和被害情况是不一样的。高县令看着聂大郎淡冷沉沉的脸,心里已经断定这是聂大郎搞的鬼。发了通缉聂兰的书令,上书衡州府。
衡州府发布了海捕文书,通缉聂兰。
聂家赔偿王氏,杨土根的丧葬费纹银二十两。
王氏不愿意,但她被那二十大板打怕了,想要八百两,不说没有可能,连八十两都没可能了
官府已经判了案子。
聂家的人都松了口气,聂兰不管是逃跑还是别的,抓不到就没她的事儿了,抓得到,也是流放。杨土根那边,他们只用赔偿二十两银子丧葬费就行了。
甘氏很快就拿了银子出来,赔偿给王氏。
王氏还想故技重施,把杨土根的尸体停放在聂家老宅大门口,哭喊着要在聂家发丧。
“那咱们就来说说我爹被你们煞气冲的中风病倒的事儿吧”聂三贵面色不善的出头。
杨宗山几个都劝王氏别闹了,缺德事儿干多了,以后她和杨来福还过不过日子了?
王氏满怀怨恨的把杨土根葬了。本以为借着他的死,能得到一大笔银子,以后就发家了,她和儿子的一切都不用愁了。没想到,到头来只有二十两丧葬费。
她不舍得花,正好杨姓人不多,杨土根又不是好死,简单葬了,只花了五两银子不到。
“还落了十几两银子呢”
聂家这边,聂贵芝再次提让甘氏给大房和二房分家。
甘氏数了下箱子里的存银,本来还留有聂四郎定亲娶亲的银子,和聂兰的嫁妆,现在是都用不着了。甘氏把三个儿子都叫到跟前,说了分家的事儿。给聂大贵分了二十两,聂二贵分了三十两,老宅随他们住,或者愿意自己出去盖的就自己出去盖。聂三贵分了五两,因为三房分家的时候只有一个小院子,也才花了十两银子多点,因为已经分家了,只给五两。
“剩下的有四十两,就留给我和你爹养老了你爹治病的钱,我也不跟你们要了,养老我也不叫你们养了家里遭了这一宗子事儿,以后你们也都该收收心,好好干活儿,好好过日子谁要是有不满意的,自己本事大,就自己挣去我就这点能耐了”甘氏看刘氏不忿,聂二贵也不满,直接把话说下。
“凭啥大房不用奉养爹娘了,还分给他们二十两银子?之前赔给杨土根家的二十两都没有算数”刘氏不满,很不满。
“你想要休书?”甘氏目光冷厉的看着她。
刘氏呼吸一窒,“我又没犯七出……”
“老天爷的压岁钱。”聂三贵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
刘氏早犯了偷窃,完全可以休弃她。
“那做鱼的方子呢?”分家,聂二贵最惦记这个,“现在就剩大哥一个,他也不会做饭更不会做鱼。娘要照顾爹,也走不掉。您也年纪大了,就把做鱼的交给我们来做吧以后我们奉养爹和娘”
甘氏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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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里面起了个红疙瘩,左边眼睛已经肿的只剩一条缝┭┮﹏┭┮
等俺过几天再看加更吧,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