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说聂四郎八字不好,还容易招鬼上身。篮色,王荷花一年肚子都没有动静,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分家,一个是住到清园来一段时日。分家这事儿他们不能提,去年刚给三房分家盖了屋子,二房分家也得有屋子才是。
所以聂三郎想着带王荷花到清园住些日子,大哥看重他,对他也挺好。他说了,大哥保不齐答应了。到时候怀上了,他也有娃儿了,做爹了。
聂大郎分家出来的原因,聂三郎是完全忘记了。
看他寒着脸,两眼闪着冷光训诫他,聂三郎惊大着眼,“大哥,我我没有想到这个”
“我叫你多看多想,叫你认字,叫你跟别人多学。你那脑子是干什么用的别人不安好心,下个套你往里钻了难道你想背上克妻的名声,等王荷花死后,再娶一个”聂大郎沉声呵斥。
聂三郎脸色一白,急忙摇头,“我没有”
“你没有,难道所有的人都没有你那脑子长来是摆设的吗连忠奸善恶都分不清这还只是在村里,以后到了镇上,到了县里,到了更大的地方,会遇到更多的人,各种阴谋算计,不多动脑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聂大郎目若寒星的盯着他。
聂三郎想到聂二郎特意跑过来劝他,还说这边肯定会同意,不同意让他多求求,顿时浑身发寒。荷花那么好,之前不嫌弃家里穷,嫁过来又孝顺爹娘,爷奶。她要是死了聂三郎头上浸出冷汗。
看聂大郎脸色难看,他手足有些无措道,“大哥你别气我。我不听了,我以后长脑子”
聂大郎沉着脸,抿嘴叹息,“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会多想想”
聂三郎脸色很是难看,觉得他自己真是太蠢了,别人说啥他听信了,信了还没啥,还硬着头去做。要不是大哥都清楚,他带荷花住过来了荷花有个三长两短,他简直不敢想象。
“大哥我先回去了我我先回去”聂三郎说着,快步出了门。
云朵看着聂大郎眨眼,一副佩服的样子。聂大郎训起人来,好威严啊
聂大郎看她眨眼的样子,抿嘴笑起来,“看我做什么”
云朵嘿嘿笑,“你好厉害的样子”
聂大郎挑眉,“这是拍马屁”
云朵笑着凑过来,给他捏肩,“不是拍马屁是夸奖是真的厉害”训斥起人来和妈妈有的一拼啊
聂大郎瞥着她一眼,看她两眼闪星星的模样,失笑,“鬼信你”
嘴上说着不信,脸上笑意不停,嘴角也高高扬起来了。
聂三郎脸色难看的回到家。
之前不少人看到他去清园,聂家老宅的人知道他去清园说事儿,都在家里等着呢。张氏看他脸色难看,张张嘴,又抿了起来。这个样子,肯定是没说成了。
刘氏一看哼了一声,幸灾乐祸道,“没说成是吧你那好大哥,眼里没有我们,也照样没有你们好日子他们过了,我们这些亲戚,根本连屁都不算那大院子盖好空着,让娘家人,也不会让我们住的”
张氏心里发凉,又发沉。大郎不同意还是,云朵不同意的她想问问,又不敢开口问。
聂兰直接张口问了,“是不是大哥不同意的”她心里觉得是云朵,她小气的很,肯定是她不让的。大哥又听她的话,啥好东西都给她买给她用。
张氏看聂三郎脸色更加难看了,为难的看向甘氏,“娘”大郎他们不同意,这件事总得解决的。
王荷花顿时红了眼眶,“娘三郎去没有用,娘和奶奶要是去劝,大哥大嫂是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答应了”
“不能去住”聂三郎脸色难看的看了看刘氏,“谁出的主意说要我带荷花去清园住的出这主意的人亏心不亏心这是想要害死荷花呢”
张氏有些惊疑的看着他,“三郎啥要害死荷花的没有人说”
见一家人都看着自己,聂三郎吭哧了下,脸色难看道,“大哥是因为八字相冲,所以才分家出去的。让我带荷花去清园和大哥大嫂一块住,见了血光之灾,害了荷花,后悔也晚了”
所有人都愣了,甘氏最先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几变。她也是把这个给忘了
王荷花愣滞的张着嘴,好一会才道,“血血光之灾也该过去了吧”
“八字永远不会变,哪里会过去了”聂三郎皱着眉,“总之不能到清园去住算没有娃儿,也不能让荷花生了血光之灾”
王荷花有些接受不了,好好的事儿本该咋会变成了这样了
都想着聂三郎能带王荷花去清园住,都把聂大郎八字与聂家媳妇儿犯冲的事儿忘了。
刘氏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聂三郎还记着聂大郎训诫的话,问张氏,“娘这是谁出的主意出这样的主意。要是去住了,荷花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
他话里显露出不悦和防备,张氏看向王荷花还有些呆愣的脸,想到杨土根媳妇儿。
聂三郎却怀疑是二房的人,之前二哥特意跑来劝他,让他去找大哥,让他去求大哥,住到清园去。荷花又不好吃懒做,家务也从来没少干过,二叔二婶他们,是哪个地方看荷花不顺眼了他觉得好心寒。看不顺眼,可以训两句,骂两声,为啥要算计他跟荷花
“那现在咋办三哥跟嫂子不能去清园住,不管娃儿的事儿了吗”聂兰也是强烈希望分家的,不过她不敢说,怕说出来挨打。
子嗣是大事,又咋能不管。
清园不能去住,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或许是自己不能生呢为了这个想把我们赶出去”刘氏见聂兰盯着自己,不光她,聂三郎也看着她,一副怨她的样子,顿时怒了。
“聂郎中给我把脉了,说我身体没有问题。荷花也找大夫瞧了。”聂三郎抿着嘴。
“是不是真的找大夫瞧了谁知道呢算身子没毛病,可要是命里没有呢有些人有那个命,有些人是没有儿子命的”刘氏瞪着眼反驳。
聂三郎脸色难看的拉下来,他咋可能会没有儿子命
“娘真的要把我们分出去他们怀不上,也不能肯定是怨我们吧是谁说的怨我们了这是想把我们赶出去啊”聂二贵委屈的看着甘氏哭诉。
“哦我知道了”刘氏恍然明白,指着王荷花,聂三郎,又指着张氏,“我知道了是你们想把我们二房赶出去,自己说出来的事儿说啥怨四郎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上身,我们二郎媳妇儿还不是怀上了自己怀不上,找一堆借口,还怨我们头上。想把我们赶出去还想给我们扣上一个屎盆子心思真是恶毒”
“他二婶你你别乱说话”张氏不敢呵斥她,只敢拉着脸,皱着眉。
“我乱说话”刘氏指着自己的鼻子,“要去清园住的可是你们这事儿也是你们提出来的你们说的时候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你们自己想去住好房子,想住大院子,想出这么个主意来,结果八字相冲不能住,又想把我们赶出去哼这出主意的人黑心烂肺,恶毒不要脸”
王荷花眼神阴沉,脸色也很是难看,低着头哭着擦眼泪,“我真的看了大夫的。”
“有些人身子没毛病,是没有那个命不应该去看大夫,应该去算命先生找个大师看看”刘氏冷哼,这个小贱人,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真是会算计。怨她四郎影响的,她四郎哪里招鬼了不过是这小贱人想去住大院子去不成,反过来算计他们二房
王荷花哭着跑回屋。
聂三郎脸色难看的看刘氏一眼,忙跟了上去。
张氏面色紫红,主意是杨土根媳妇儿出的
聂二贵拉着甘氏,“娘啊你还是把我们分出去吧我们四郎早已经好了,偏偏有人死揪着不放,连自己生不出娃儿都怪我们四郎非要搞这一出,不是为了把我们二房赶出去吗娘你把我们分出去吧是我们拖累了大哥一家我们不要粮食不要地,啥都不要,直接把我们赶出去吧”他喊着,呜呜哭起来。
甘氏阴沉着脸,看看他和刘氏,又看看张氏。这事儿说出来的时候,老二两口子那样子是刚知道。老大媳妇儿,多少年了,她也知道她是个啥样的人。这事儿她也做不出来。
她眼神落在西屋厢房,屋里王荷花正在抹眼泪,聂三郎正低声劝她。甘氏心里更觉的沉。
刘氏嚷嚷起来,“分家分家都算计着要赶我们走,这家我们也待不下去了没有待的地儿了把我们分出去吧啥都不要不要地,不要房子,把做鱼的和豆芽菜给我们行,我们分出去省的在这碍着某些人的眼了”
“嚷嚷啥分家说了不分不分了谁闹着要分家,让他自己分出去过”聂老汉叫喊一声。
刘氏拍着大腿,咧着嘴哭喊,“这日子没发过了,还叫我们咋待下去啊好事儿想不到我们,有啥不好的事儿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想要分家不明着说,拐着弯的算计我们把我四郎害的连媳妇儿都娶不上,还要把我们赶出去啊没法活了啊”
“你给我住嘴嚎丧呢”甘氏喝斥一声。
刘氏停下来,看着她继续哭喊,“娘啊你看看我们这还有啥活路吗嫌弃的嫌弃,看不起的看不起现在还要被人拐弯抹角的赶出去我们一家都没有活路了啊”
“不是的我们没有说过要分家啊”张氏忙乱的解释。
刘氏又哪会听她的话。
这边闹起来,那边杨土根媳妇儿知道了,她没想到聂三郎去了清园被撅回来了,还是八字相冲那个事儿。别说用金子打九十九个大钱,是银子聂家老宅也打不起。聂大郎和云朵自己过的舒服自在,不用管着老宅的事儿,更不会找不自在的花钱打那个大钱破解。
算不能住清园去,把二房分出去也好,以后这聂家老宅是大房当家做主了。张氏那个软脚虾一点用都没有,到时候肯定是荷花当家。
没想到现在闹成了这样,成了没安好心算计人了。
杨土根媳妇儿也不敢过去了,要是张氏说出主意的人是她,刘氏那个贱不撕了她,也骂死她。
这边闹腾的厉害,万淼混在人群里看热闹。天黑,他才十一岁,个子又小,往人堆里或墙角一站看不清了。
最后也没闹出个分家来,万淼回家把看来的热闹说给他娘万妈妈和罗妈妈听。
临睡聂大郎搂着怀里的小人儿,摩挲着她的头发,跟她商量事儿,“我们捐建学堂的事儿,现在还都不知道。等知道了,怕是又要闹腾一场。不如我们再拿些银子,多盖两间屋子,让三郎他们搬出去住些日子”
云朵懒懒的嗯了一声,“盖吧”不过她有些疑惑,分家不是更好吗聂大贵和张氏那俩包子也正好不再被二房欺压着了。
聂大郎亲了亲她,“盖两间屋子,简单些,五两银子也差不多了。三郎他们搬出来住,不用纠结住到咱们这来,也不用闹腾分家了。”
“分家不是更好”云朵问出疑惑。
聂大郎眸光微闪,“爷爷奶奶都不愿意分家。三房分家不得已,又赶上了那个时候。”
“哦。”云朵打个哈欠,伸手搂住他的腰,往他怀里拱了拱。这古代的人认着死理不分家,情愿住在一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都不愿意分家各过各的。
看她往自己怀里拱,聂大郎忍不住笑,把她纳入怀抱。掖好被子,再回头看她,已经睡着了。聂大郎眸光微动,这么睡,要来月事了。想到她月事总不准,皱起眉。再去府城,配些好吃的药丸子回来,要连续的调养了。
次一天起来,云朵果然来了月事,看着身上穿的月事裤,脸色红了又红。
聂大郎早早起来了,磨了枸杞红枣豆浆,让万妈妈把春饼换成鸡蛋灌饼,再包上些肉包子。春饼是热的,但凉的快,卷里面的菜也凉的快。
云朵想吃韭菜拌青椒,用荷叶饼夹了,或者和牛肉一块夹在刚蒸熟的馍馍里,好吃又爽口
“这几天家里都没有。”聂大郎哄着她喝了一大碗豆浆,又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灌饼。
云朵还记得他昨晚临睡说的话,“不是要给聂三郎他们盖房子”
“等会,我们一块去。”聂大郎吃完饭,漱了口。把家里的事儿吩咐好,带着云朵出门。
万森和万淼跟在后面。
路过作坊,聂大郎让万森过去喊了聂三郎出来。
老宅的气氛还很是不好,甘氏也没有去卖鱼,而是让聂大贵和聂二郎去的。
看到俩人过来,刘氏眼神不好的暗哼一声,“呦这是哪家的少爷少奶奶啊咋到我们这破地方来了”以前还穿棉布的,现在动不动绫罗绸缎,真摆起谱,做起少爷少奶奶了。
“你们吃饭了没”甘氏知道俩人过来还把聂三郎叫了回来,肯定是为了昨晚的事儿,招呼俩人坐。
“吃过了。”聂大郎点头,在一旁凳子上坐了。
云朵站在他身旁,没敢坐下。
张氏看看被叫回来的聂三郎,眼里升起期盼,“大郎这是”劝婆婆分家吗清园不能住,可又不能一直和四郎一块住,也只有分家这一条路走了。
“昨儿个三郎去找我,说是要在清园住,不惯这主意谁出的,八字犯冲,招致血光之灾,清园是住不得了。”聂大郎看了眼她开口。
张氏神色尴尬又羞愧,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刘氏昨儿个可没骂够,看他们过来一副要给大房撑腰的架势,顿时恼恨,“别想赖我们头上这种恶毒的主意可不是我们出的有些人明知道八字相冲不能住,偏偏要搞这一出,是为了要把我们赶出去你们都昧着良心,当瞎子爹和娘可不是瞎子这主意谁出的谁心里清楚,休想赖我们藏着这样恶毒的心思,不怕生不出儿子来生了儿子也烂屁眼儿”
云朵嘴角抽了抽,看她一眼。
不知道早上吃了啥菜,刘氏泛黄的牙上还残留着菜叶,不屑又撇着嘴愤恨的咒骂的样子。
云朵轻咳一声,收回目光。
刘氏看过来,怒哼一声,“你们这是来干啥以为受欺的是他们,仗着有身份了,能耐了,来主持公道来啊”
她提前把话撂下,“想要平白无故的把我们赶出去,把做鱼的和豆芽菜给我们否则休想把我们赶出去”
豆芽菜甘氏可以分给二房,但做鱼是她答应过云朵的,不会分。
聂大郎等她说完,这才开口,“虽然自古都是爹娘在不分家,但三郎子嗣是大事,关系长房血脉传承。清园是住不了了,我们身为长兄长嫂,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总要出一份力。所以我们商量了下,准备给三郎盖两间屋子,让他们搬出来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
聂三郎睁大眼,“大哥”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间屋子也够你们住了,厨屋可以在一旁搭个木棚子,左右东西都放在屋里。愿意住长些住长些,或者等有了娃儿搬回来都随你们。”聂大郎说着,问他,“你看你想把房子盖在哪”
大哥真的要给他盖房子聂三郎一瞬间感动的眼眶发热,心里咕嘟咕嘟,仿佛开了锅一样,“大哥大嫂我”
“不不太好吧,这”张氏说着看甘氏和刘氏几个人的脸色,要是三郎也分出去过,那这老宅成啥样子了虽说她心里也高兴,可这事儿终究不太好。
“你们要给他盖房子分出去”刘氏声音尖锐的高声的问。
聂大郎挑眉,“三郎子嗣要紧。再说也不是分出去,不过搬出去住些日子而已。我是他大哥,给他盖两间屋子,是我和他大嫂一片心意。”
王荷花有些发愣,看看聂大郎,又看看云朵,她有些想不通,这俩人咋会突然愿意拿银子出来给他们盖房子住了
聂兰很是高兴,心想要是盖一院好了,他们都搬出去,二房不愿意分家,也不用跟他们一块住了这破老宅让他们住去是了不过这话,她只敢想想,没敢说出来。怕聂大郎一怒,训斥她一顿。到时候不愿意出这个银子了,那坏事儿了。
聂老汉不满的提意见,“咋不给我们也盖个新房子活了一辈子,半截身子入土了,连砖瓦房都没有住过把你们养活大了,出息了,却不知道孝敬老人”
“是啊既然有钱,要盖新房子,连你爷爷奶奶的也盖起来啊两老苦的一辈子,可连大瓦房都没有住过呢哎呀想想心疼啊可惜我们没有出息,想孝敬也孝敬不出来,不像有的人,大把的银子握着,是不想出”刘氏呵呵,剜着眼看聂大郎和云朵,恨不得俩人立马拿出银子来,盖一个大院子给她住。
聂大郎轻笑道,“可以啊”
连刘氏都惊诧,他今儿个这么好说话
“是不是真的啊”聂兰忍不住问。
聂大郎点头,“自然是真的孝敬爹娘是天经地义,孝敬爷奶是理所当然。让我给爹娘爷奶盖个房子住自然无可厚非。只是其余的人,自有别人的儿女孝敬吧”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刘氏阴沉着脸怒问。
聂大郎瞥了她一眼,看看甘氏聂老汉和张氏几人的神色,跟聂三郎道,“你看看挑个地方,后山坡那边正好在砌墙,也那些工人先别走,顺便一块盖起来。”
聂三郎询问的看向张氏和甘氏,“娘奶奶”
刘氏看聂大郎竟然不理她,想插话。
“不管你的事儿,你给我老实闭嘴”甘氏喝了她一声,目光严厉的盯过去。
刘氏不忿又恼忿不止,这该死的病秧子,指望大房养活他了还不都是他们二房累死累活挣钱干苦力,这个病秧子才没有病死,才活了下来啥孝敬爹娘,孝敬爷奶,想把他们撇开没门
甘氏看着聂大郎和云朵叹口气,有些欣慰道,“你们能这样想,已经很好了。三郎有你们这样的大哥大嫂,也不会是福薄的人”
王荷花提起心,这话是啥意思说说好话行了,房子不让盖了吗
张氏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甘氏却并不是阻止,“既然只是住些日子,也不用盖啥砖瓦的了。直接盖土坯房吧不然以后不住了,还占着银子。”
王荷花脸色顿时僵了起来,土坯房要是盖了砖瓦房,在外面独门独户的住,她还为啥要回来
聂三郎想了下,也是,既然住不长,土坯房也是可以的。让大哥花钱给他盖房子,他哪还有挑的
“既然盖了直接盖砖瓦的吧没得特意盖两间土坯房,也不好看。”聂大郎看向云朵。
“我也觉得盖砖瓦的好些。马上快夏天了,砖瓦房住着也凉快些。现在村里已经没有宅基地,只能往村外围盖,盖砖瓦的,也安全一些”云朵开口。
甘氏点点头,“那砖瓦的吧”
聂三郎叫王荷花过来,两人齐齐给聂大郎和云朵行礼道谢,“多谢大哥大嫂”
“自家兄弟,比不大谢。”聂大郎笑了笑,站起来,“你们先去挑个地方,我回去让人多拉来砖瓦来,这几天盖上吧等收麦子之前正好搬过去。”
聂三郎欢喜的点头,跟着聂大郎和云朵出来看地方。
村里的人昨儿个见聂家老宅闹,听说聂大郎和云朵出银子给聂三郎盖屋子,让他搬出来住,都唏嘘不已,“也是碰上了云朵没心眼儿,大郎念旧,要不然哪有兄弟出银子盖房子的”
“谁家要是有个这样的兄弟,还不敬着好着,偏有些人只想着算计”
“谁也不傻,还能叫算计了去”
“云朵和大郎是心眼好”
心眼好的云朵肚子疼,不愿意陪他们了,回到家里,跑了一趟茅房,窝在摇椅上,搂着个抱枕。
罗妈妈拿个汤婆子过来,“少奶奶先用汤婆子暖暖吧灶上炖着四物汤,一会好了。”
热腾腾的汤婆子捂在肚子上,一阵热热的舒适感觉,云朵懒懒道,“还有点心没有给我拿两块来。”
“点心都放了白糖,冰糖。少奶奶先等会,做点红糖点心来再吃吧”罗妈妈劝她。
“好吧”云朵点头。
看罗妈妈拿了红糖,她又想吃红糖沙琪玛了。红枣糕那个太甜糯了。
聂大郎忙完回来,她领着万妈妈和罗妈妈,罗平家的在炸东西,“这是在做什么”
云朵指使着万妈妈快翻锅里的糖浆,把沙琪玛裹了红糖糖浆,按在模子里,趁着没有凉透切块。
聂大郎洗了手过来,准备帮忙。
云朵拿了一块给他吃,“红糖沙琪玛,你尝尝好不好吃”
看她喂过来,聂大郎神色微愣,飞快的瞥了眼罗妈妈三个。
三人也愣了愣,罗妈妈反应快,忙扭头过去,装作啥也没看到。
万妈妈和罗平家的也连忙低头,罗平家的年岁还不大,看云朵和聂大郎这样亲昵,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红。
云朵没有注意到,把沙琪玛送到他嘴边。
聂大郎眼含笑着张嘴接了,“味道不错很甜里面还是酥软的。”
云朵咧着小嘴笑,又去拿了填自己嘴里,招呼罗妈妈三个,“你们也尝”看罗平家的满脸通红,顿时反应过来。她刚才当着人喂聂大郎吃东西,举止太暧昧了
看她小脸僵住,轰的一下红了个透,聂大郎动作很快的捡了一盘子端着,叫她出来,“我有事儿跟你商量”
云朵胡乱的应着,连忙跟他出了厨屋。
罗妈妈三人对视一眼,面上都带了笑。两个主子感情好,可比什么都好那整天互看不顺眼的,他们下人也难受。
屋里,聂大郎坐在临窗大炕上,笑看着云朵,“再喂我一个。”
“没有了”云朵红着小脸,嗔怒的瞪他。
聂大郎轻笑出声,把她搂进怀里,“肚子还疼的厉害吗”
云朵摇摇头,又点点头。
聂大郎皱眉,拿了汤婆子给她捂在肚子上,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拿了书翻着看。
云朵靠着靠着,睡过去了。
阳光照着窗棂上,撒进来,几只小鸟站在屋脊上叽叽叫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起,又飞回来。
屋里静悄悄的,只时不时又翻页的声音。
罗妈妈端着茶又退了下去。
村子里的人都还在议论,说云朵和聂大郎实在太厚道,出了银子给聂三郎盖房子,只怕后面跑不掉聂家老宅盖房子也找他们。
学堂盖好了,众人顿时没有多余的兴趣再一直议论,话题转到上学念书上了。
学堂是两间的敞间,大大的窗户,很是宽敞明亮。屋檐也很宽,下雨也潲不进去雨。
桌凳是在县城买的半新的,不过好在木材结实,还能用些年头。
聂里正又走访了一圈村里人,把愿意念书的娃儿都招到学堂来。
杨狗儿兄弟俩都过来了。
村里之前还只有几家响应的,聂大郎突然高中秀才,成了秀才老爷,顿时让村里的人都动心了,又不差那笔墨束脩的银子,真把娃儿供养出来,成了读书人,说出去也好听。像聂大郎一样考中个功名,那光耀门楣了
学堂开办起来,村里的众人才知道是云朵和聂大郎捐献的学堂,聂里正买的桌椅。
夸赞之声纷纷起来。
刘氏恨的牙根痒,“我说咋想到给兄弟盖屋子,原来是给外人也盖了屋子,觉得心里亏得慌,这才想到兄弟了哼眼里没有长辈的东西,以为对外人好,被外人夸两句真的好了连自家都好不了,忘恩负义的贱东西,也好不了”
聂三郎的屋子已经起来了,人手多,几天盖了起来,很快上梁了。
聂大郎请了聂里正主持上梁仪式,说话间,说了也愿意给爹娘和爷奶盖房子。
村里聪明人也不少,听他话里没有二房的人,知道盖房子没有二房啥事儿。大房和二房不分家,聂大郎有钱也不会给聂家老宅盖新房子。
柳氏听了冷嗤一声。二房想从云朵大郎这边得好处,不搭上大房是没可能了。
刘氏气的在家里骂聂大郎忘恩负义。
那边杨氏也听说了,寒着脸过来,“你大哥要成亲了”
“哦我们正准备早早过去呢”云朵应声。
杨氏见她说的不满意,盯着她,“你没啥表示的不亲的兄弟都帮人家盖房子,这亲哥你准备表示多少”
云朵眨眨眼,点头应声,“如果到时候他们也生不出来,我也出银子给他们盖两间盖三间”
杨氏气的肋下生疼,“你个死丫头那是你亲哥我是你亲娘对外人都能掏心掏肺的,又是东西又是银子的给还给盖新房子你自己亲爹娘孝敬了没你自己亲哥盖房子你管多少”
“别喊别喊”云朵掏着耳朵道,“柿饼和红薯干一年挣的也够你们的了,豆芽菜挣的够你们平常花用的。要是还有不满足的,麻烦请自己挣,不要老靠别人哈。”
“你”杨氏脸色涨紫,抬手想打云朵。
云朵大大的杏眸看着她,闪着冷寒的芒,嘴角却带着笑,“不劳而获这事儿,想多了,人容易废了。因为别人不愿意给的时候,活不下去了。”
杨氏被她看的脊背有些发寒,扬起的手,生生没有打下来。
云朵月事刚好,昨晚泡了热水澡,聂大郎给她按了按,今儿个一身轻松,心情很是不错,提点杨氏两句,“啥时候你要是再有这样的心思和想法,忍不住,实在痒痒的,拿针扎扎好了。绣花针不行,太短扎不到,纳鞋底的针倒还勉强可以。”
“你这个该死的贱丫头,你反了你”杨氏怒声喝骂。
云朵好脾气的跟她说话,“其实要我拿银子养着你们那也不是不可以的。谁叫我聪明呢谁叫我能挣钱呢那些夫人小姐都喜欢我,抢着给我送钱。我养着你们也不费太多事儿。只是吧,这有我的时候你们能过得好,等没有了我,你们养尊处优习惯了,没人养,那是立马废了啊”
杨氏恼怒的咬牙,脸色发青。
“你要是听得进去,你听听。听不进去当一阵风刮过去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话我之前说过的。还想怎么做,也自己掂量掂量。佛家不是讲因果吗这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云朵说着,笑着摆了下手,“哦我最近向佛了”
这种云淡风轻,满不在乎打发她的样子,让杨氏心里火在烧一样,偏偏她说的话,又像凉凉的雨一样浇下来。
“你以为说这个我怕了是吧啥因啊果的我只知道你是从老娘的肠子里爬出来的,我是你娘你得奉养我孝敬我”杨氏恨着咬牙。
云朵轻笑,“奉养爹娘是儿子的职责。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水,不是跟娘家没啥关系了吗更何况我还是个卖出来的。因啊果的,我也不明白,是听庙里的大师讲经讲的,我现在正学着积德行善呢呵呵呵”
杨氏又抬手要打她。
云朵叹口气,“之前去庙里烧香,求的是父母康健。这次去烧香,我许了一个愿,让佛祖保佑,那些对我不好的人,都遭报应我以前没听过讲经,不懂佛法,所以想知道佛法说因果准不准。”
她絮絮叨叨的,不在意的样子,杨氏听的心里莫名发寒。再说话已经有些色厉内荏,“你说这话是想威胁吓唬我我赶啥缺德事儿了你个该死的贱丫头还咒我遭报应有你这样对待亲娘的吗”
“我也怀疑亲娘到底是不是亲的呢”云朵嘻嘻笑。
杨氏觉得两肋生疼,心里堵的疼,怒指着云朵,“你个死丫头你给我能吧把你银子都贴给外人去把亲爹娘都扔一边去你哥成亲,你也别去了”
看她怒火高涨的冲出去,云朵耸耸肩,“气性还真大”
罗平家的有些冒汗的把茶水撤下来,少奶奶心真宽
等聂大郎回来,云朵兴致勃勃的跟他讲把杨氏气走的事儿。
聂大郎笑着揉揉她的头,他以为小丫头会气着,没想她一点不气。看来前几天憋坏了,这两天心情好。他眸光一动,“想不想去临县逛逛那边有个香火很旺的寺庙,这两天有庙会。”
云朵看着他眨眨眼,“郭二丫要成亲了。”
后天郭二丫和杨进成亲了。
聂大郎看着她道,“我们过去,怕是不太好。而且”
“而且什么”云朵问。
聂大郎笑道,“你是叫她婶子,还是让杨进叫你嫂子”
云朵愣了愣,“这辈分还真是个问题。只是这时候出去逛庙会,也有点刻意了,让人看了反而觉得不好。”她刚歇过乏来,要是出远门,又要歇几天才能缓过来。
“我看你是懒的”聂大郎笑着捏她的小鼻子。
不过郭二丫嫁过来,怎么参与还真是个问题。他们成亲的时候,杨宗山家随了礼。郭大郎和郭二郎也过来了。李大妮还让聂贵芝捎了一对银耳坠。
最后云朵拿了一对耳坠一块棉布,让聂贵芝帮忙捎过去。至于杨进这边,杨宗山给他们随多少礼,都有礼单子,再添上一些随过去也是了。
吃席这事儿,云朵没打算去。不算太熟识的,随了礼,聂大郎露个面也是了。
不过到了这天,聂大郎也没能去吃席。
辰时早上九点刚过,庞仁赶着马车过来,脸色苍白,两眼红肿,头发有些乱,沾着露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