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过沧海(1 / 1)

穿花蛱蝶深深见

每一只蝴蝶,刚刚破蛹而出的时候,都会记起前世的爱情,而开始又一次的寻觅。

千百次轮回,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个给了她爱情的少年,在她心里,那个少年就是她永恒的爱情传说。

蝴蝶艳丽,成双成对,终生厮守,从而得到众人的喜爱;但在化蛹成蝶的过程中却九死一生。

破蛹而出的痛苦,成就了她流光溢彩的生命,可几乎所有的美丽都是脆弱的,所有的灿烂都是短暂的。

在裂开了一个小口的蛹上,蝴蝶艰难地将身体一点一点地挣扎出来,她似乎已经竭尽全力,却不能再前进一步……几小时过去了,似乎一点进展也没有。

身旁的人看了都心疼,想要帮助蝴蝶破蛹而出,但是无济于事,因为她只能以自己的力量,挣扎而出。只有经历过这种苦痛,才能化为美丽的蝴蝶;只有通过挤压的过程,她的身体才能展开美丽的双翼,她才能展翅飞翔。

蛹中的蝴蝶使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破蛹而出。她张开色彩斑斓的双翼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美丽、耀眼、妖娆,这就是她的真性情,毫不保留地展现自己。她不再忧郁,随时随地,任凭风雨吹打她的身躯,任凭雷鸣考验她的体格。

化蝶后,她的整个身心,都散发着更加纯洁的美。蝴蝶带着一颗感恩的心浅唱着“我始终带着你爱的微笑,一路上寻找我遗失的美好。不小心当泪滑过嘴角,就用你握过的手抹掉”。她依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感激,她曾一度怀疑过,然而“化蝶”的过程,却让她重生。

可是,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它太柔弱。如果一生有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那么不飞会寂寞而死,飞了会折断双翅而死……

很多人都用蝴蝶来形容一些绝美的东西,蝴蝶之不幸也。流着暗红的血,淌着低婉的怨,蝴蝶坠落。盼着悲伤的旋,望着痴迷的月,蝴蝶沉沦。用一生换得一次灿烂。堕落得心甘,沉沦得情愿。

“轻纨原在手,未忍扑双飞。”清冷的雨,湿了翅膀的蝴蝶,悲伤地在遍地颓败的芬芳里低旋浅回。细密黏稠的叶隙间,透出微薄的晨光和残滴的泪痕。苍茫的群山,隐约的楼台,恍如隔世的迷嚣,在萋萋碧草中相互纠缠着伸入远方,迎接忽阴忽晴的幽径外飘来的花轿。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伴莫相违。

——杜甫《曲江二首·其一》

传说,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轮回。

惊诧,生生世世的蜕变,何苦如此顽固而执著?只因为爱,爱得惨烈,无法放弃,只要有他,生死轮回,必将追随。

东晋永和年间(公元345—356年),在风景秀丽的玉水河边,有一个祝家庄。庄里有一户殷实富户,人称祝员外。祝家族规,财产传男不传女。因祝员外没有儿子,为继承家产,祝员外将女儿英台自小男装打扮。英台才貌双绝,聪颖好学。到了读书的年龄,祝员外便把英台送到附近的碧鲜庵读书。

在碧鲜庵读书时,英台有一位同学叫做梁山伯,家住善卷山北西去五里的梁家庄,两人一见如故,意气相投,引为知己,遂于善卷后洞的草桥结义,兄弟共勉,相互提携。

英台与山伯在碧鲜庵同窗三载,其间曾同往齐鲁拜谒孔圣,又同到东吴游学。两人日则同食,夜则同眠,诗文唱和,形影相随。山伯不仅才高学富,而且为人忠厚正直,深得祝英台的爱慕。然而,三年之中,英台始终衣不解带,山伯虽屡起疑惑,但均被英台支吾过去,山伯始终不知英台为女子。

三年后,梁山伯要继续去余杭游学,而祝父因英台年届及笄,不许英台前往。二人依依不舍,互赠信物。山伯赠与英台古琴长剑,英台回赠山伯镏金折扇,亲书“碧鲜”二字。在山伯去杭城时,英台相送十八里,途中英台多次借物抒怀,暗示爱慕之情,但忠厚淳朴的山伯浑然不觉,不解其意。临别时,英台又假言做媒以家中九妹许于梁山伯,并约定时日,请山伯来祝家相访求婚。

英台学成回家后,岂料其父母已将自己许配与邑西鲸塘马氏。山伯从余杭游学回来,到祝家造访,英台红妆翠袖,罗扇遮面,前来相见,山伯方知其为女子。当得知英台已聘马氏后,柔肠寸断,悲痛至极。两人临别立下誓言:“生不能成婚,死也要成双。”

梁祝泪别后,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卒葬村西胡桥。英台闻讯悲痛欲绝,决意以身殉情。出阁当日,坚持要经胡桥祭奠。轿至胡桥山伯墓时,英台上前祭吊,恸哭撞碑,突然狂风大作,天空混沌,飞沙走石,地忽裂丈余,英台堕入其中。风停雨过后,彩虹高悬,有两只蝴蝶,蹁跹起舞,传为梁祝两人之精灵所化,黑者即祝英台,黄者即梁山伯,情侣依依,形影不离,比翼双飞于天地之间。

爱情消失了,她决定离去。

“给我一刹那,对你的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这是沧海对一只蝴蝶曾有过的爱情誓言。此刻的蝴蝶已远离了沧海,曾经相爱过的沧海与蝴蝶已成陌路。只是在不经意间,蝴蝶会想起成为深深烙印的沧海。

当蝴蝶对沧海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泪滴落在了沧海的怀里,沧海沉默着。沧海爱过她,对她而言只是一个美梦,当天亮到来的时候,美梦醒来的时候,沧海依旧是沧海,他的内涵更加丰富,蝴蝶依旧是蝴蝶,只是失去了她的心,她把心放在了沧海的无垠中。

当心被融化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蝴蝶飞不过沧海。

蝴蝶没能飞过沧海,但曾有过飞过沧海的冲动。

离别与重逢,本就是人生不停上演的戏?习惯了,也就不再悲惨。聆听王菲的《蝴蝶》,几滴眼泪不知不觉滑落脸庞:“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来得快也去得快。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

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有的是像流水一样绵延不断的感觉;没有太多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有的是相对无言、眼波如流的默契。

可是,蝴蝶终究飞不过沧海。

很久以前,蝴蝶就以其身美、形美、色美、情美被人们欣赏,人们誉其为“会飞的花朵”、“中国的佳丽”,历代咏诵。蝴蝶忠于情侣,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被视为爱情美好、幸福的象征,如恋花的蝴蝶常被用于寓意甜蜜的爱情和美满的婚姻,是人类对至善至美的追求。

中国传统文学常把双飞的蝴蝶作为自由恋爱的象征,这表达了人们对自由爱情的向往与追求。作为一种高雅文化的象征,蝴蝶还能给人以鼓舞、陶醉和向往,令人体会到回归大自然的赏心悦目。

这一切吉祥、美好,大概还源于蝴蝶泉的传说——

无底潭边住着樵夫张老爹和孤女雯姑。一天,父女俩上山砍柴,忽见一只受伤的小鹿跑来伏倒在雯姑身边,呦呦哀叫。不一会儿,一个手持弓箭的猎手也紧紧追了上来。雯姑抱起可怜的小鹿向猎人求情,请求不要杀死小鹿。猎人名叫霞郎,他接受了雯姑的请求,即以小鹿相赠,并从药囊中取出药粉,为小鹿敷药治伤。雯姑对霞郎感激不尽。此后,他俩常在无底潭边相会。雯姑还把自己绣有一百只蝴蝶的“百蝶叶”,作为爱情的信物送给霞郎。

谁知在大理城的虞王,对美貌的雯姑早就垂涎三尺了。他求婚被拒绝后,借口要让雯姑去虞王府里绣百蝶,把她抢走。张老爹上前救护,竟被虞王府兵丁活活打死。通人性的小鹿目睹这一幕幕惨状,立即飞奔上山找到霞郎,咬着他的衣裳往山下拽。

霞郎来到无底潭边,见了雯姑的遗信,他先安葬了老人,随后便背上弓箭,骑马举刀赶到虞王府。趁着夜深人静,霞郎救出了雯姑。虞王发现后,急派总管率兵追来。霞郎张弓搭箭,一箭射倒一个追兵……

无奈追兵人多势众,霞郎只得护着雯姑且战且退,最后退到无底潭边。这时,霞郎的箭射完了,刀也砍断了。在无路可逃时,霞郎雯姑相抱着跃入无底潭,小鹿也跟着跳潭与自己的主人相殉。说来也怪,就在他俩跳潭时,万里晴天突然变为电闪雷鸣,下起暴雨,把虞王的总管和兵丁吓跑了。

雨过天晴,鸟语花香,潭中飞起一对大彩蝶,随后又飞出一只只彩蝶。相传,他们就是霞郎、雯姑及小鹿和霞郎贴身所带的“百蝶叶”的蝴蝶变出的。

青陵台畔日光斜,万古贞魂绮莫霞。

莫讶韩凭为蛱蝶,等闲飞上别枝花。

——李商隐《青陵台》

古往今来,爱情是人类社会一个永恒的话题。“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情是源于人类对美好异性的欲求,并升华为互相倾慕的人类精神的享受。

爱情就像一条纽带,它把爱情的两个个体——男人和女人的各个方面都联系在一起。只有经历过爱情的人生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生。梁山伯与祝英台生不能在一起,死后化蝶成双相伴地生死相随,这种美好的憧憬,是我们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年轻时,我们有一场没有结果的初恋。淡淡的,纯纯的,像一朵晶莹洁白的浪花,伴随着生命的河流漂至远方。浪花之下,涌动的是我们琐碎而庸常的生活暗流,平缓、深沉、辽阔,还有温暖的爱。

爱情似花朵,婚姻便是它的果实。植物界的法则是,果实与花朵不能两全,一旦结果,花朵就消失了。所以,一旦结婚,爱情也就消失了。也许短暂的,才是最好的。沧桑变化,最初的美好,终有一天也会成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最初的甜蜜,究竟去了哪里?

贾平凹先生说,结婚十年,爱情就老了,只剩下日子,而日子里只有孩子。摆弄哲学的周国平却说,爱情是一条流动的河。他否定了爱情经历是一个人一生旅途中一个点的观点。接着他在最宽泛的意义上给爱情作了如下定义:爱情就是两性之间的相悦,是在与异**往中感受到的身心愉快,是因为异性世界的存在而感觉世界之美好的心情。

夫妻间的爱情为生活的奔忙而冲淡,逃也逃不过“七年之痒”,空守着城池,习惯了精神的暗淡、**的落寞,甚至是陌生人般的心焦。生存总是无奈,燃烧总不能持久,爱完了还是要痛。

爱情需要**,婚姻需要经营。

爱情就像美味,而婚姻却成了美味里的实质,脱去美丽的外衣,只剩记忆在风里颤抖和哭泣。美好的爱情,完美的婚姻似乎永远只能是一个遥远的梦。婚姻就如同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却又想出去。这就是人生的矛盾,人生的趣味。

总是认为爱情是一段婚姻的必要条件,现在才发现,这只是走进婚姻的前提条件,想要婚姻维持得长久,仅仅依靠爱情肯定是不够的,生活中的相互包容和相互妥协自然就成了必备条件,没有这两点,婚姻中必然会充满了火药味,没有人可以在战争中长存,尤其是当这场战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妥协和包容的度是最难掌握的,毕竟没有人的爱如同父母之爱那样崇高无私,每个人都会将一次的妥协上升到尊严丧失的高度,争吵变得不可避免,最后总是要有人妥协。次数多了,便会有不平衡的心态,下次不肯再妥协,于是新的争吵就开始了,周而复始,构成了婚姻生活中的主要部分。于是开始怀疑,没有争吵的生活是否真的存在?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蝶恋花》

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爱情存在吗?婚姻之后的爱情,已是陈年的亲情了,不必解释,与生俱来,直至夕阳西下。现在人们最好的幻想是将亲情放入爱情,让爱情淡去,亲情渐浓,小心地让它和孩子一起长大,一起变老。回归家庭,如果有一线的生机,重头来过,把爱情重新放回亲情,那时花若再开,美不胜收。

蝴蝶一生只有一爱,即使飞不过沧海,为了爱,也甘愿忍受破蛹的痛苦。也许蝴蝶的爱情,带着诗意的迂回,宁可逃脱也不愿触及爱情之后的灵肉分离。

用一生去换一次的爱恋,足够了。愿是一只蝴蝶去飞越沧海,沉沦中带着灿烂,双眸中散着光彩。

蝴蝶如此,人亦如此。人生,终究是需要奋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