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中了致命的弹丸，

死前的刹那，爱友哟，

我必定面向着南方：

南方有我的老母弱弟，

南方有我的故友亲朋，

远山重叠下有青山绿水，

瘦的土地上有田园、有村庄。——

我的故乡虽不是天堂，

我也不仅爱好故乡的风光；

是父老兄弟们的紧皱的愁纹，

是水灾，是旱荒，

是人剥人的掠夺，

使我挂念着他们的存亡。

渡水，爬山，忍饥、耐冻，

为自己，为祖国，为大众，

呵，我已驰驱疆场。

攻城略地，散播真理，

我们的细胞遍城乡。

不久的将来，爱友哟，

我们的大陆上会射出豪光，

世界六洲将照耀得辉煌。

我们是真理的殉难者，

我们乐得为真理死；

然而，爱友哟！

若是我中了致命的弹丸，

死前的刹那，——刹那，

我必定面向着南方：

中华万岁

中华万岁

中华万岁

——我低声热唱。

一九三六年六月八日。

录自《摇篮歌》，1937年2月诗歌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