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土星和月亮

始终是孤独的。

父亲的改造使自己变得特别。

虽然那只是一项实验，但是也因此得到了生命，得到了灵魂，所以应该感激，不是吗？

谁知道那样的改造带来了多大的痛苦?活着、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没有朋友，一个人孤独的度过童年。

长大了，漠然了，人生就这样了吧。

直到……

遇到了伙伴们。

然而最初的伙伴们，认定了自己会带来死亡，

不是说是伙伴么？大家不是同样的存在吗？那么为什么想要消灭自己的存在，难道这样就能阻止死亡的到来？

是带来死亡的人，所以伙伴啊朋友啊都只是一场空。

然后用死亡带来希望，希望是别人的，自己却陷入了沉睡。

终归有一天，阴霾散去，希望之人将死亡之人唤醒，身边有伙伴，有希望。

力量是不变的，带来死亡的命运也无法扭转，

然而，死亡带来的是新生，

绝望过去，希望就会成长起来。

这便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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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清脆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响起，话题却不如她的声音那么轻松：

“你一直都在背负着那么重的责任吗？”

（责任吗？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活下去而已，但是我希望能和我的伙伴们一起活下去，因为这样的“愿望”，我必须想办法让他们活下去，即使是……）

“我其实并不是为了和平与正义，我只是为了我所爱的人和我亲密的同伴来才战斗到这里的，可是，如果失去了他们，对我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我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战斗呢？”

（是啊，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什么拯救世界之类高尚的念头，我只是想和伙伴们一起活下去而已。如果我所有为之奋斗的理由都消失了，那么又凭什么去战斗呢？）

“一场又一场战斗，每当我以为和平已经到来，对明天充满希望的时候，更强大的敌人又出现在我面前，即使侥幸赢了这次的战斗，下次的战斗又会很快到来。战争，真的有结束的一天吗？”

（不停的进入轮回的恐怖片世界，以为这次的恐怖片大丰收，度过下次的恐怖片会变得容易一些，可是主神又会加大难度，我们是不是已经陷入了一个无休无止的死循环？）

其实从作别倩尼迪女王开始，郑吒的耳朵里就不停的出现幻听，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不停的追问他一些直接刺入他心房的问题。他几乎已经以为那是他自己对自己内心的拷问了，原本想和楚轩商量一下，但是联想到其光辉事迹，郑吒又很快闭嘴了，否则被他抓去心理辅导岂不是会疯得更快？。

当看到那块巨大的梦幻银水晶晶体时郑吒突然知道了那些喋喋不休的疑问来自哪里。

水晶中间静静的躺着着水手月亮。

你所期冀的“未来”，真的是“未来”吗？你所追求的“未来”，真的会到来吗？

清脆的女孩声音每次响起，问题每增加一个，水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厚，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恐怕他连水手月亮的脸都看不清了。

郑吒苦笑，看动画和漫画的时候，他和中洲队其他队员都以为这只是一帮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嘴里喊喊爱和正义的肤浅女孩，但是看到她因为失去同伴和爱人而将自己封闭起来的样子，听到那些直击他灵魂的问题，郑吒居然觉得自己和她……共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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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很久了。楚轩。”

说话的女孩子十分苍白，两只眼睛纯黑，脸上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平静、漠然以及看破一切的睿智。

如果程啸在场的话恐怕会毫不犹豫的质疑楚轩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

因为虽然长相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两人却拥有惊人相似的气质。

“水手撒旦？”楚轩也出言确认，他之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土星的水手战士这边恐怕也有剧情改变的可能性。因为按照天文学或者说星相学的意义来说，土星的守护神应该是Saturn，农业之神，但是在有些人的以讹传讹之下被说成了是名字相近的Satan，也就是“敌神者”撒旦。在美少女战士中，土星的守护者就是水手撒旦，代表毁灭的美少女战士。

与星相意义不符的这位水手撒旦又应该如何唤醒呢？

水手撒旦点点头，目光中竟然充满了怜悯：“你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来到这里？不用对我隐瞒，和我有着相似过去的男子啊，我知道你的一切，皆因我和你之间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共鸣。”

楚轩第一次正眼看向中洲队员以外的人，水手撒旦说的话没错，如果说其他中洲队的队员是进入墓碑之后才用相似的经历引起美少女战士们的共鸣并进一步唤醒他们的话，那么他和她也许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存在着“共鸣”。

水手撒旦的人类身份土萌莹童年曾遭遇事故，然后被父亲改造成为了超越普通人类的存在，从而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改造给了她生命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孤寂的童年和身体的极度痛苦。因为和身边的人“不一样”所以她没有朋友。

而理应是她的伙伴们的人，其他的水手战士最初是为了阻止水手撒旦的觉醒而要杀掉她的，因为她们相信一旦水手撒旦觉醒随之而来就是毁灭和所有人的死亡。

撇开世界观和能力设定方面的问题，不同世界的两人几乎是以同样的方式和身边的人发生着互动。若说有一个人能完全了解楚轩的痛苦和决心，那人就是水手撒旦了。

这样的两个人无需更多语言的交流，心灵便已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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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个样子，是想逃避现实吗？”郑吒低低的说了一句，一瞬间他仿佛穿透了沉睡中女孩外表和身体的虚无，直接看到了那和他相似的灵魂。

郑吒突然大喝一声，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水晶上。

水晶竟然应声而碎。

散发光芒的少女缓缓坐起：“我已经累了，为什么要叫醒我？就让我这样睡去不行吗？”

郑吒皱了皱眉，先不提水手月亮如果这么沉睡不醒的话中洲队的任务肯定完不成，她语气中流露的萧索和绝望也让他不舒服：“开什么玩笑啊，你的伙伴们还在等着你去带领他们战斗呢！你就这么放手不管了？”

“水手金星她们？”少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轻轻歪歪头好像在感觉什么，然后欣喜的笑了一下，“她们被从卡拉古夏的禁锢中解放出来了吗？太好了！”

然而笑容一闪而逝，“活着，死去，这样的问题之前的我从来没想过，对我们美少女战士而言，生和死不是很大的问题，只要水手水晶还存在，我们就不会消亡。但是直到这次遇上水手卡拉古夏的袭击我才突然意识到，不管能复活几次，失去伙伴时候的痛苦都是一样的。”她轻抚自己的胸口，仿佛要驱散那里的疼痛，“死亡之月也好、新月帝国也好，我……已经厌倦了这样不停战斗不停失去的日子。”

提起失去伙伴的痛苦郑吒忽然想起他自己的战斗，楚轩的留言、零点胸口的钢针、詹岚的微笑……尽管后来伙伴们都被复活，但曾经的巨大痛苦恐怕要留在他脑海中一辈子了。

“你也在担心吧，”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水手月亮静静的说道，“你能听到我的呼唤，是因为我们是那么的相像：不停的战斗、值得为之奋斗的可靠伙伴们、失去、牺牲。你也有值得珍惜的伙伴不是吗？”

“其实，最初我和你不一样。”郑吒苦笑了一下回答说，“你的伙伴是命运的注定，我的伙伴们却来自于物竞天择的残酷选择。一开始，我以为伙伴就是每一个自己遇到的人，伙伴的意义就在于并肩战斗。然后楚轩那家伙，啊，就是类似于你们这边水手水星的存在，告诉我依赖伙伴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想法改变了，伙伴们成了坚持着战斗下去的理由，想要大家都活着，一起活下去，于是不停的战斗、在生死之间挣扎……”

不再是为了活下去而依赖伙伴——伙伴们已经成为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即使不在了，他们也是我的伙伴。”郑吒指指自己的胸口，“而且相信即使失去了也要再把他们找回来。你应该也对自己有这份信心吧？”

失去虽然痛苦，但是仍然有能将她们带回来的希望，只要有希望，就不放弃。